江叔安哈哈一笑:“张员外太谦虚了,镇上谁人不知道张员外家中富裕,光是嫁女儿的嫁妆,就多达八十八抬!令嫒出嫁当日的风光,放眼整个九曲县都无人能及,我只恨自己来晚了一步,不然还能喝上一杯喜酒,沾沾你们家的喜气。”
    张员外脸上的冷汗更多了。
    其他人则埋头盯着自己面前的酒杯,一副要把酒杯给看穿了架势。
    江叔安是今日才到九曲县的,可他却能知道张员外两个月前嫁闺女的事情,足以说明他在来之前就已经做足了准备,在座的各位别想靠着三言两语就把江叔安给忽悠过去。
    江叔安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见张员外迟迟不动,半真半假地问道:“员外为何不喝酒?难道是嫌弃我这酒水太过粗糙?”
    “没有没有!”张员外慌忙喝干杯子里的酒。
    江叔安笑着拍了下他的肩膀:“我早就听闻张员外是个大善人,如今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张员外努力挤出个笑容。
    江叔安道:“不管你家粮食有多少,我都不在意,只要你能答应跟我们做生意,就等于是愿意卖我这个面子!”
    张员外很想问一句,若不答应跟你做生意,是不是就等于不愿卖你面子?
    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容不得张员外拒绝。
    他干巴巴地说道:“能跟将军做生意,是我们张家的荣幸,只要将军不嫌弃我家存粮少,我很乐意跟将军做成这笔生意。”
    江叔安笑得越发开怀:“张员外果然是个爽快人!”
    接下来,所有宾客都被他挨个敬了一遍。
    这里面不是没有烈性子的人,
    有人想要直接拂袖离开,结果人还没走出去两步,就被两个身强力壮的军汉给拦住去路。
    那些军汉全都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将军没说让你们走,你们一个都不准走,否则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说完一名军汉就抽出佩刀,猛地朝旁边一条凳子砍下去!
    那条木头凳子立刻就被砍成两截!
    众员外乡绅全都被吓得齐齐变色,那个想要离开的人更是膝盖一软,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两个军汉将那人拖起来,又送回到他的座位上。
    江叔安给他斟满酒,笑呵呵地说道:“不瞒你们,我这次是领了军令状的,若我办不成这件差事,我和我的弟兄们都得受罚。我不想为难你们,也希望你们能给我行个方便,只要我能顺利买到粮食,我就会立刻带着我的人离开九曲县,保证以后都不会再出现在各位的面前,如何?”
    他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在场众人还能如何?
    大家只能乖乖认怂。
    生意谈成,江叔安心情大好,招呼大家吃饭喝酒。
    然而桌上的众人却毫无食欲,即便嘴里吃着美味的食物,仍旧是味同嚼蜡。
    好不容易熬到饭局结束,江叔安表示大家可以回去了,众人如蒙大赦,连一刻都不愿多留,当即作鸟兽散去。
    不过转眼的功夫,醉香楼里已经是人去楼空。
    江叔安却没有离开,而是让伙计们继续上菜,刚才只是让那些员外老爷们吃了饭,他手底下的兄弟们还没吃呢。
    钟殊然起身告辞:“既然将军的生意已经谈妥,这里应该就没我什么事了,我得回县衙去了。”
    江叔安摆摆手:“走吧走吧,赶明儿再请你吃饭。”
    得知明儿还有白吃的饭,钟殊然脸上的笑意更甚,带着书童和捕快们走了。
    江微微问:“爹,你们今晚打算住哪里?”
    江叔安说还没想好,实在不行就回平安村去吧。
    镇上有客栈,但他们人数太多,一家客栈肯定住不下。
    江微微提议道:“我家在这附近有个庄子,你们可以去我那儿住。”
    江叔安笑着应下:“行啊,就去你那儿住,还能省了我们的住宿费。”
    待军汉们吃饱喝足,江叔安招来江伯宁结算饭钱。
    江伯宁拿着算盘一顿拨弄,最后说道:“总共一百二十七两四钱银子,看在咱们是兄弟的份上,我帮你把零头抹去,你给我以一百二十七两就行了。”
    江叔安还没说话呢,旁边的军汉们就不干了,纷纷拍桌子踹凳子,扯开嗓门叫嚣。
    “你们这里的饭菜是用龙肝还是凤胆做的?咋这么贵啊?两顿饭居然要一百二十七两银子,你咋不去抢呢?张嘴就敢要这么多钱,你真当咱们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你信不信老子把你这破酒楼给拆了,让你以后都没法再开门做生意?!”
    江伯宁满头大汗地解释:“各位军爷息怒,并非是我故意要讹你们,实在是最近的粮价和菜价都涨了不少,咱们是小本经营,成本涨了,售价自然也得跟着涨,不然咱们不久要亏本了嘛?再说了,你们有一百多号人呢,吃了两顿饭,每顿饭都是有酒有肉,别的不说,光是那几坛子酒就值三十多两银子呢!你们要是不信的话,我现在就能把账本拿出来,让你们亲眼看看那些东西的进价,我保证没有多收你们一文钱!”
    那些军汉们却不愿意听他说这么多,只给他两个选择,要么打三折,要么就拆酒楼。
    江伯宁哪能让他们真把酒楼给拆了啊?最后只能硬着头皮选择给他们打折。
    当他从江叔安手中接过三十八两的银票时,整张胖脸都皱成了一个大肉包子,心疼得几乎在滴血。
    今天的生意做下来,他非但一文钱没赚,反倒还亏了不少,岳父每天晚上都要查账,为免被岳父发现今天亏本的事情,他还得自己掏钱把这个窟窿补上。
    他越想越觉得亏得慌!
    果然,他只要遇到江叔安父女就准没好事!
    江叔安带着闺女和军汉们离去,临走之前还不忘乐呵呵地冲江伯宁说道。
    “今天多谢二哥的款待,今儿我们再来照顾你的生意哈!”
    江伯宁听了这话,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差点就要晕过去。
    这对父女坑了他一回不成,明天居然还要坑他!
    就算是薅羊毛,也不能总逮着他一个薅吧?!
    他们就不怕把他给薅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