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儿忙不迭地道谢。
    她双手接过糕点,当场打开纸包,捏起一块桃酥放进嘴里,吃得眉开眼笑,连带着刚才被赶出灶屋的气愤也消失了。
    顾斐低头整理针线,嘴里忽然提了一句:“原本堂屋里面还挂着些兔子皮毛,今早我去看的时候,全都不见了。”
    江微微一听就明白了。
    那些兔子皮毛肯定是被柳慧给顺走了。
    她很好奇:“明明这狐狸皮毛更贵,她咋不拿狐狸皮毛?”
    顾斐淡淡说道:“她肯定是很想拿的,但这狐狸皮毛体积大,不好藏,不像那兔子皮毛,每张都很小,分开藏起来的话,不容易被发现。另外,先偷兔子皮毛应该也算是她的一种试探,如果咱们都不吭声的话,也许她今天就会把狐狸皮毛也给偷走。”
    江微微笑了:“你倒是把她的心理琢磨得很透彻。”
    “她那人看似精明,其实蠢得很,很好看透,偏生我娘被亲情蒙了眼,没能看清楚她的真面目。”
    江微微理了理衣袖:“那就让我们帮帮娘吧,好让她早日看清楚大姨是个什么货色。”
    两口子正说着话呢,房门忽然被人推开,白珍走了进来。
    “表哥,早饭做好了,快出来吃吧!”
    说完,白珍便瞅见江微微身上的狐狸毛坎肩,还有顾斐手里尚未收起来的针线,脸色立刻就变了。
    她不敢置信地质问:“表嫂,你居然让表哥做针线活儿?”
    江微微挑眉:“你不知道进别人的房间之前要先敲门的吗?你的规矩呢?”
    白珍家里却是没有进屋先敲门的习惯,她自己也没有这方面的讲究,而且她心里很想知道表哥表嫂在屋里做些什么,就故意直接推门进来,谁知竟然看到了表哥手里还拿着针线!
    白珍气急败坏:“什么敲门不敲门的?乡下人家就没这个规矩,你少在这里跟我装腔作势!你先跟我说清楚,你凭啥让表哥做针线?他可是个大老爷儿们,哪有大老爷儿们做针线的?这要是让外人知道了,你让他以后怎么见人?!”
    说着说着,白珍竟是哭了起来,一边哭还不忘一边说。
    “表哥,我是真的心疼你啊!你看看你,以前为了照顾小姨,吃了好多苦,现在好不容易日子好过了些,结果却又娶了这么个不知道疼人的媳妇。早知道会这样,当初我就是拼着被赶出家门的风险,也要不顾家里人的阻拦嫁给你,我要是做了你的妻,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绝不会让你再吃苦受累的!”
    秀儿一听这话就火了。
    她是微微姐的脑残粉,容不得别人说微微姐一句不是。
    白珍那些话深深刺激到了秀儿,她放下桃酥,跳到白珍面前,插着腰骂道。
    “你是出门太急把脑子忘在了家里,还是眼睛太瞎看不清自己长啥样?你也不瞧瞧自己那副德行,又丑又蠢,居然还好意思说要给顾大哥做妻?你以为顾大哥是收破烂的吗,什么玩意儿都往家里娶?!”
    “你口口声声地喊着心疼顾大哥,以前顾大哥吃苦受累的时候,咋不见你蹦出来说心疼他?现在顾家条件变好了,顾大哥又考上了秀才,你瞅着眼馋了,就蹦出来嚷嚷心疼他,你打量着我们都是傻子,看不出你心里那点算计吗?!”
    “你还说微微姐不知道心疼顾大哥,前两天顾大哥被困在山里,微微姐为了他不顾生命危险进山,这事儿全村人都知道,谁见了微微姐都要赞她一声重情重义,你有什么资格说她不知道疼人?!”
    白珍被这一番连珠炮似的轰炸,轰得面色涨红,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江微微却是忍不住笑出声来:“秀儿,你太秀了。”
    秀儿不晓得太秀了是啥意思,但听语气应该是夸奖的话,她昂首挺胸特别自豪:“都是微微姐调教得好!”
    屋里的争执引起家里其他人的注意。
    顾母和柳慧赶了过来。
    她们进门便见到白珍红着眼眶,眼角还挂着泪花,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可怜模样。
    柳慧顿时就急了,赶紧问道:“闺女,你这是咋了?谁欺负你了?你跟娘说,娘给你出气!”
    顾母挺喜欢白珍这丫头的,见状也很关心。
    “好端端的,咋忽然就哭了?”
    白珍擦着眼泪,委委屈屈地说道:“我刚才见到表哥在做针线,实在是心疼,就说了两句,谁知道那秀儿丫头就跟疯了似的,冲出来指着我就开骂。呜呜,我只是个客人,不好跟她吵,可我心里实在是难受,我是真的心疼表哥啊,他都已经那么辛苦了,为什么还要让他做那么多事情,就连针线这种女人家的活儿,都要让他做,他真是太可怜了!”
    柳慧怒容满面:“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情?!”
    她立即看向顾母,义正言辞地质问:“妹子,你家就是这样待客的吗?居然纵容下人辱骂客人,这事儿传出去,以后还有谁敢上你家来做客?!”
    秀儿想要开口,江微微却摆了下手,示意她别出声。
    白珍是同辈,怼了也就怼了,可柳慧是长辈,不好当众直接怼。
    这事儿的关键,还在顾母身上。
    顾母很是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她看向江微微,试着问道:“微微,你说这事儿该怎么办?”
    柳慧顿时就更怒了:“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还问她?她只是个儿媳,你才是这个家里的女主人,应该由你做主才对!”
    顾母神色尴尬。
    以前她生病的时候,家里大小事情都是儿子顾斐在操持。
    后来她病好了,但很快顾斐就把江微微娶进门,刚开始那两天顾母也曾想过当家做主,可儿子一心向着儿媳,秀儿丫头也只听儿媳的话,她说话没人听,于是她只能退让,由儿媳当家。再后来,她发现儿媳当家当得还挺好的,各种好吃好喝好穿的往家里搬,她这个做婆婆的什么都不用干,只要在家享福就行了。
    顾母本来就不是强硬的性子,觉得这样子也挺好的,干脆就不再插手家务,家里的大小事情都由儿子和儿媳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