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立即提来满满一桶冷水。
    江微微:“泼醒他。”
    衙役照做。
    一桶冷水泼到徐锦河身上,很快就将他给硬生生地冻醒了。
    他睁开眼睛,身体不住地抽搐,脸色青白交错,声音剧烈颤抖:“别打了,不要再打了……”
    江微微弯下腰,欣赏他的狼狈模样,笑眯眯地安慰道:“别怕,还有八板子,保证不会打死你的。”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就算真把你打死了,有我和詹大夫在这里,也能把你从阎罗王面前给拽回来。”
    徐锦河:“……”
    他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活着,还不如死了。
    他见到顾斐又拿起了一块新的实木板子,登时就睁大眼睛,如同活见鬼般,惊恐地大叫:“不要!求你们不要再打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你们放了我吧!”
    谢清泉于心不忍,开口求情:“顾秀才,下手轻点儿,别真把人给打死了。”
    他原本是想打徐锦河十板子,以此来安抚詹春生的情绪,反正只是十板子而已,顶多也就是屁股有点疼,没多大事儿,睡一觉也就好了。
    可谁曾想到,顾斐下手竟然那么重。
    一板子下去就能去掉半条命。
    这要是把十板子都打完,徐锦河还能活吗?
    如果徐锦河被活生生地打死在了公堂上,回头追究起来的话,他这个县令必定是难辞其咎。
    詹春生重重地哼了一声:“这种人渣,死了也活该!”
    谢清泉轻咳一声:“我们县衙总共就三块实木的板子,已经被打坏两块了,这是最后一块,要是再被打断,我们县衙就没有板子了。”
    江微微笑眯眯地说道:“没有板子,铁棍也行啊。”
    谢清泉:“……”
    木板都能把人打得半死,要换成铁棍,那人不得直接被打得断成两截啊?!
    江微微似乎还觉得不够刺激,又道:“若是县衙没有铁棍,我现在就让人去铁匠铺买跟铁棍过来,钱我来出,一根不够,就买十根。”
    谢清泉已经没有力气再开口。
    他摆了下手,表示自己管不了这事儿了,让他们自己看着办吧。
    在徐锦河的绝望目光中,顾斐第三次举起木板,一板子狠狠打下去!
    咔擦一声。
    木板又断了。
    徐锦河再度昏迷。
    这次用冷水也没能把他泼醒。
    江微微拿出随身携带的小针包,往徐锦河脑袋上扎了两针。
    很快徐锦河又醒了。
    他看着面前的人,一脸的绝望。
    江微微比了个手势:“还有七下哦。”
    徐锦河:“……”
    江微微:“县衙的实木板子已经没有了,我打算让人去铁匠铺买铁棍,你觉得买几根比较合适呢?”
    徐锦河:“……”
    他很想再次昏过去,可刚才江微微扎了他的穴道,令他短时间内都无法再次昏迷,头脑被迫保持清醒。
    徐锦河再也承受不住,哭天抢地地大喊:“县太爷,县尊大人!求您救救我吧!再让他们打下去的话,我真的会被打死的!”
    谢清泉也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徐锦河真要被打死了的话,他也要跟着倒霉。
    他顾不得这样做会不会引起詹春生的反感,立即拿起惊堂木,拍在桌案上:“看在徐举人身体虚弱的面上,今天就到此为止,剩下的七板子等以后再补上,退堂!”
    说完他便站起身,飞快地跑了。
    县太爷一走,其他人就算想要继续行刑也不行了。
    江微微啧了声,意犹未尽道:“跑得还真快啊。”
    衙役上前扶起徐锦河。
    徐锦河现在已经是奄奄一息,下半身疼得钻心刺骨,可即便如此,他还不忘放狠话。
    “今天的仇我记住了,你们给我等着,迟早我要十倍……不,百倍奉还!”
    江微微笑容灿烂:“希望你能记住今天的仇,将来千万别哭着喊着来求我。”
    “你!”
    徐锦河恨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将面前这个得意洋洋的女人给撕成碎片。
    可他屁股上的伤实在是太疼了,疼得他连呼吸都觉得困难,他必须得尽快去看大夫,只能咬牙忍着这口恶气,任由衙役们将他抬出县衙。
    詹春生冷哼:“这家伙死性不改,三板子太轻了,就该把他打死才对!”
    江微微笑道:“别着急,他迟早还会来求咱们的。”
    “求我们做什么?”
    “我刚才看了下他的伤势,伤得非常重,骨头都被打碎了。若是救治不当,他很可能会半身瘫痪,九曲县里没有大夫能救他,除了你我。”
    詹春生面露厌恶:“我才不会救这种人渣!”
    “所以啊,我决定下个月开始放假,”江微微抱住顾斐的胳膊,“正好下个月月初是府试的日子,我陪相公去府城参加考试,健康堂开始放年假,一直放到年后初八再开业。”
    等到了年后初八,那徐锦河的伤势肯定已经没救了。
    等待他的,只能是永久性的下半身瘫痪。
    詹春生点头,对她的决定表示支持。
    大雪的天,来看病的人非常少,放个长假也影响不到什么。当然,要是真有急诊患者上门求助,他也不会见死不救。
    待三人离开县衙,江微微问:“我们现在就回去吗?”
    顾斐说:“先等等,我带你们去见个人。”
    “见谁?”
    “见到之后你们就知道了。”
    三人一起去了镇上的悦来客栈。
    在客栈二楼的客房里面,他们见到了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人。
    “范六娘,你怎么会在这里?”詹春生看着面前的妇人,诧异问道。
    没错,顾斐带他们来见的人,正是范六娘。
    范六娘脖子上缠着绢帕,说话的声音非常嘶哑:“是顾秀才找到我,然后把我藏在了这家客栈里面。”
    詹春生和江微微同时看向顾斐,等待他的解释。
    顾斐平静解释:“昨天晚上,我趁大家都睡着了,悄悄潜入徐家宅邸,找到了被锁在木柜里面的范六娘。我猜到县太爷会偏袒徐锦河,若是让范六娘落到县太爷手里,她很可能会被屈打成招,所以我提前把她带出来,藏到这家客栈里面。”
    听他说完,范六娘再次向他作揖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