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子俊问:“你姐为什么会被烧伤?”
    魏尘有点意外,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忽然想起问这件事情,但还是如实回答了。
    “具体过程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这事儿跟江燕燕有关系。”
    谢子俊蹙眉,似乎是在思考些什么。
    最初他听到人说,江微微之所以被烧伤,是因为她不守妇道,跟同村的汉子私会,办事过程中不慎引起了火灾。
    也正是因为如此,谢家认为江微微不配做谢家儿媳,这才跟她取消了婚约,改跟江燕燕定亲。
    可自从上次谢子俊在茶楼见到江微微跟江燕燕相处时的画面,就开始对这件事情的真相产生了怀疑,他曾向江燕燕试探过两次,但每次她都是神色闪躲,嘴里咬死了是江微微自作自受。
    要是他问得多了,江燕燕就会哭,哭得梨花带雨,很是可怜。
    谢子俊不傻。
    相反的,他受过良好的教育,无论是思维方式,还是知识储存,他都比普通平民高出一大截。
    江燕燕的反应在他看来,显然是心虚的表现。
    他知道,她对他有所隐瞒。
    再联系前因后果,谢子俊很快就有了结论——
    也许,江微微被烧伤的事情,跟江燕燕有关系。
    更甚至,江燕燕就有可能是直接导致江微微被烧伤的真凶!
    魏尘忽然开口:“谢兄,我姐已经成亲了,她现在过得很好。”
    言下之意就是,请你不要再来打搅她的生活。
    谢子俊不说话。
    也不知道是答应了,还是不愿意去答应。
    魏尘又道:“有些东西一旦失去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谢子俊仍是不应声。
    马车在魏家院门口停下。
    魏尘朝谢子俊道了一声告辞,然后跳下马车。
    回到家里,魏尘被通知,老爷夫人在堂楼等他,让他赶紧过去一趟。
    他先把姐姐送的糕点放回屋里,然后才前往堂楼。
    在堂楼里面,魏章和段湘君、魏驰、魏素兰都在。
    魏章看起来苍老了很多,两鬓已经染上霜白,脸上多出几道深浅不一的皱纹,脸颊微微凹陷,以前很合身的衣服,现在套在身上显得格外宽大。
    很显然,这小半个月的牢狱生活,让他过得非常艰辛。
    现在他和段湘君站在一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是父女,而非夫妻。
    段湘君眼角含泪,手里捏着绢帕,一边擦泪一边小声劝道:“老爷,阿尘那孩子还小,咱们好好跟他说,他会听劝的,您别生气了,要是气坏了身子就不好了。”
    魏素兰一声冷哼:“他今年都十一了,哪里还小?就你偏心自己亲儿子,处处护着他,纵着他,才让他变得无法无天,完全不把长辈放在眼里。”
    段湘君眼中泪花更多,哽咽道:“不是这样的,我没有偏心阿尘,我把你们都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孩子来看待,我从没偏心过任何人。”
    “得了吧,少在我们面前装可怜,就你那点小心思,当我们都不知道呢?你不就是故意装出大度的后娘样子,想要图个好名声吗?虚伪!”
    “我不是,我没有……”
    魏章打断她们的争执:“都给我闭嘴!再吵吵,就都给我滚出去!”
    段湘君和魏素兰立即闭上嘴,不敢再吭声。
    这时,下人来报:“二少爷回来了。”
    随后魏尘便迈过门槛,走进堂楼。
    他挨个唤道:“爹,娘,大哥,大姐。”
    魏章脸色阴沉:“你刚才去哪里了?”
    “我跟谢子俊去外面吃了顿饭。”
    “只有你和谢子俊两个人吗?”
    听到魏章这么问,魏尘立刻就看向旁边的魏驰和魏素兰,见到他们兄妹两人露出得意的笑容,他顿时就明白了,肯定是这兄妹去告了密。
    魏尘只得如实回答:“还有我姐、姐夫……”
    他的话还没说完,魏章就猛地抄起茶碗,狠狠朝魏尘脑门砸过去!
    魏尘反应极快,略一侧身,茶碗擦着他的额头飞过去,砸在地上,啪的一声摔得粉碎。
    而他的额角,也被擦出一道伤口,鲜血缓慢溢出来,顺着眼角向下流淌。
    段湘君一声惊呼,慌忙站起身:“阿尘!”
    她迈着小碎步跑过去,用绢帕帮他擦拭鲜血,眼中的泪花越来越多,连话都说不利索。
    “快、快叫大夫来。”
    魏章却是一拍桌子,厉声喝道:“不准叫大夫!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就算死了也是活该!”
    段湘君想要为儿子争辩,可她触及到他那凶狠的眼睛时,话一下子就卡在喉咙里,怎么都吐不出来。
    她只得转而看向魏驰和魏素兰,恳求他们帮忙说说情。
    魏驰低头喝茶,当做什么都没看到。
    魏素兰则是呵呵冷笑:“爹被江微微害得坐牢,还被打了板子,就连回春堂也被查封,要不是我哥费尽心力到处奔走,求爷爷告奶奶的,才把爹从牢里捞出来,也许爹到现在都还在牢里吃苦呢!可阿尘倒好,在爹坐牢的时候,他没出一点力,整天坐在家里享清福,完全不把爹的死活放在心里。现在爹好不容易脱离苦海,终于回到家里,阿尘居然还跟江微微一起去吃饭!爹说得没错,像阿尘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就算死了也是活该!”
    她这一番话,无异于是火上浇油,让魏章的火气更加旺盛。
    他的手指握成拳头,重重砸在桌上:“你个逆子,你给我跪下!”
    魏尘木着脸,一声不吭地跪了下去。
    他没有去管脸上的伤口,任由鲜血往下流淌。
    魏章厉声道:“请家法!”
    立刻有管事拿来一根拇指粗的藤条。
    魏章接过藤条,起身走到魏尘身后,扬手就是一鞭子,狠狠抽在魏尘的背上。
    魏尘跪在原地,腰杆挺得笔直,一动不动。
    只是脸上的血色,因为剧痛一下消失殆尽,变得无比苍白。
    段湘君心急如焚,扑上去抱住魏章的腿,哭着哀求:“老爷,阿尘还只是个孩子啊,您这么打他,会把他打坏的!求您饶他这一回,我一定会好好管教他,不让他再跟江微微来往,求您了!”
    一直没做声的魏驰,此时忽然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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