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三人都沉默下去不是不想说,而是根本无话可说。
    许久之后,实在有些忍受不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北宫律川首先开口,语气中充满怨毒:“楚凌霄也太狠了,他这不是要把我们往死里逼吗”
    南宫剑鸿叹了口气:“那能怪谁还不是我们自己太痴心妄想这是报应,而且还是现世报”
    “我才不信这一套”西门紫龙咬了咬牙,“若真是报应,楚凌霄为何什么事都没有”
    南宫剑鸿显得有些烦躁:“事到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两位,我们难道真的必须与狼王开战了吗”
    北宫律川哼了一声:“除非你想死,否则只能听楚凌霄摆布。”
    又是一阵沉默之后,南宫剑鸿一声长叹:“我现在只有八个字想说。”
    另外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三人正相对无言,各自苦笑,突见桌上的烛火微微一跳,房中已多了一道人影:“有劳三位太子久候,真是过意不去。”
    来人自然正是楚凌霄。摘去鬼面具的他面容祥和,微笑如风,乍一看去,居然还是当初那个一心向佛、满身悲天悯人气息的二皇子。只可惜他这副假象已经骗不了三人,原本慈悲的笑容看在三人眼中更是宛如恶魔,令人不寒而栗
    面对三人阴沉冰冷的目光,楚凌霄丝毫不以为意,含笑落座:“三位太子远来辛苦,我特意备了些好酒好菜,咱们先畅饮一番,再共商大计”
    说着他一招手,燕淑妃已经无声无息地走了进来,将手中的食盒放下打开,端出了几道精致的小菜和一壶美酒,阵阵香气顿时扑鼻而来,令人垂涎欲滴。
    西门紫龙等人自然没有饮酒作乐的心情,依然保持着满是愤怒的沉默。等燕淑妃施礼退下,楚凌霄才含笑端起了酒杯:“三位太子请,不必客气。来,我先干为敬”
    仰头一饮而尽,他将酒杯翻转,对着三人示意了一番,接着拿起了筷子:“请。”
    没有人做声,更没有人举杯,三人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仿佛看着一堆令人作呕的垃圾。看得懂他们目光中的含义,楚凌霄脸上的笑容终于变得阴冷:“三位太子,这杯酒,可是我敬你们的。”
    他刻意将“敬”字咬得很重,那意思再明显不过:所以你们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想起体内的寒毒,三人不自觉地微微一颤,各自受辱一般涨红了脸。不过不等他们举杯,南宫剑鸿便淡淡地说道:“喝酒就不必了,若是易位而处,相信二皇子也不会有品尝美酒佳肴的心情。二皇子既然不择手段地把我们弄到此处,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另外两人吐出一口气,暗中对南宫剑鸿竖了个大拇指:看他平时最是小心谨慎,想不到关键时刻居然还有这份胆量。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几句话说得大有道理,楚凌霄居然并未动怒,甚至重新笑得和善:“南宫太子何必把话说得这么难听我并非不择手段,只是三位不明白我的良苦用心,我才不得不这样做的。”
    “哦良苦用心”南宫剑鸿讽刺一般挑了挑唇角,“就请二皇子说一说,你的良苦用心是什么难道不是想借三国之手替你报仇”
    楚凌霄放下酒杯,正色开口:“报仇只是顺便,三位太子难道忘了我们的千秋大业了吗只要此事一成,咱们便可”
    “你认为那件事还有成的可能”南宫剑鸿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或者说,你认为三国联手,真的可以打败狼王率领的百万楚家军”
    “为何不能”楚凌霄冷笑,目光阴鸷,“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不要被世人的传言吓破了胆,狼王是人,不是神,他并非真的永远不败否则几年前的望月关之役怎么解释”
    三人彼此对视,各自摇了摇头,西门紫龙已经微微一叹:“二皇子,你不要再拿望月关之役说事了相信你也知道,那场战役虽然是狼王唯一的失败,但他只是吃亏在毫无防备,没想到会有人在他背后捅刀子”
    “没错。”北宫律川也叹了口气,“吃一堑长一智,你以为他还会上同样的当何况如今的他比几年前更加浑身锋芒,又有端木琉璃这神来之笔从旁相助,我们怎么跟他斗”
    “所以你如果真的想报仇,不如直接找狼王,成功的可能性更大。”南宫剑鸿接着开口,“凭你的日月神功,若是偷施暗算,狼王必定毫无防备,只要能除掉狼王,你不就大仇得报了”
    说完这句话,三人都安静下来,眼中却闪烁着隐隐的希望:如果他愿意改变主意
    然而事实证明,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楚凌霄很快便一声冷笑:“总之说来说去,三位就是半分力气都不想出,只想等我拿下东越国之后来分一杯羹,是不是”
    “不,我们绝无此意”南宫剑鸿立刻摇头,“发生这么多事之后,至少我已经想明白了,东越国的江山不是我有本事去拿的,那根本是痴心妄想所以等二皇子大业成功之后,也只管一个人独享,我南幽国绝对不会染指一分一毫”
    西门紫龙和北宫律川紧跟着齐齐点头:“我们也是”
    楚凌霄气息一窒,几乎怒不可遏然而发怒根本于事无补,他压下满腹怒气淡淡地笑了笑:“怎么三位以为到了这个地步,还由得你们选择”
    只这一句话,三人瞬间闭嘴。很好,合着方才说了半天,全都是废话既如此,何必费那些口舌
    楚凌霄显然也知道哄骗他们心甘情愿出兵东越国已经不可能,也就收起了方才的和颜悦色,直入主题:“我请三位过来,不是为了商议要不要出兵,而是什么时候出兵,如何出兵。既然如今一切都已不是秘密,我们也不必再藏着掖着,不如大大方方跟狼王一句雌雄凭我们四人联手,拿下东越国指日可待”
    三人看着他的目光仿佛在看着一个不可救药的疯子,除了愤怒就是怜悯:指日可待没错,是指日可待,只不过是狼王彻底打败你指日可待
    他们的目光令楚凌霄相当受辱,但他也知道如今并非发怒的时候,便干脆装作不曾看到:“三位不必担心,狼王手下虽有百万楚家军,但三国的兵力加起来,只怕已经超过两百万了吧咱们占据着绝对的优势”
    三人依然沉默:这玩意儿是人多就能胜的事儿吗何况楚家军个个都是一个能打七八十来个的主儿,咱们的人数只比对方多一倍,得瑟什么
    一个人唱独角戏的感觉实在不舒服,楚凌霄的目光又开始发沉:“忘了告诉你们,我虽深研佛法多年,耐性却不怎么好”
    听得出那令人战栗的威胁,三人不由咬牙,西门紫龙只得吐出一口气开口:“二皇子说的倒是十分热闹,但你别忘了,我们根本师出无名好好的,凭什么要去打东越国百姓一向厌恶战争,绝对不会支持我们。得不到他们的支持,只怕我们还未出兵便先败了”
    这是事实。无论哪朝哪代,百姓想要的永远只是安宁平静、丰衣足食的生活,统治者之间那些尔虞我诈他们根本没兴趣。何况他们若是知道三国出兵只是为了楚凌霄的私人恩怨,只怕更会民怨沸腾,内乱先起
    然而楚凌霄对此却毫不担心,甚至胸有成竹地笑了笑:“这一点三位不必担心,我都已经想好了西门太子,此事还得你西朗国打头阵。”
    西门紫龙瞬间警惕:“什么意思”
    “你忘了天鹰神女之事了吗”楚凌霄依然微笑,“不妨告诉你,端木琉璃的母亲木灵芝,就是潜逃多年的天鹰神女”
    “不可能”西门紫龙立刻摇头,“四弟已经亲自验证过,木灵芝并不具备天鹰神女的两个重要特征,她的嫌疑早就排除了”
    楚凌霄摆了摆手:“四皇子是被琅王夫妇给骗了,他们早就在木灵芝身上动了手脚,才瞒过了所有人。只要你照我的法子加以验证,保证让她无处遁形”
    西门紫龙将信将疑:“什么法子”
    楚凌霄笑笑,压低声音说了几句什么,便见西门紫龙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可那又怎么样”
    “还不懂”楚凌霄眉头一皱,“木灵芝虽是天鹰神女,但她已生下端木琉璃,不再是处子之身。到时你就说必须由端木琉璃来做新任天鹰神女,狼王当然不会答应,西朗国便以讨回神女为由出兵东越国,岂不就顺理成章了”
    西门紫龙沉吟片刻,依然摇头:“有两个问题:第一,端木琉璃已是琅王妃,岂非也早已并非处子第二,如果我们开口讨要,琅王便立刻将端木琉璃送来给西朗国,这出戏不就唱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