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念一回到家的时候,袁卿非已经做好饭了,他解下围裙,道:“去洗手,洗完手过来吃饭。”
    唐念一乖乖的应了一声。
    因为知道多说多错,所以,整顿饭下来,唐念一索性不说话了,只安安静静的吃饭。
    “我吃饱了。”唐念一刚放下碗筷,袁卿非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是方英妤打来的电话。
    “小非,最近怎么样啊?”电话那头的方英妤问。
    袁卿非道:“挺好的。”
    “有没有想奶奶啊?”
    “嗯。”
    “快期末考试了吧?!”
    “下周考。”
    “小识呢?她什么时候期末考试?”方英妤问。
    袁卿非道:“她比我晚一周。”
    “小识在吗?我要和小识说话。”
    袁卿非将手机递给了唐念一。
    唐念一接过手机,放在耳边,叫了声:“奶奶好。”
    电话那头的方英妤笑呵呵的应了一声,“有没有想奶奶啊?”
    唐念一乖巧道:“想了,总是想,特别想。”
    方英妤听了这话,笑的更开心了,“哎哟,小识这小嘴巴真甜啊。”
    说了一会儿话之后,方英妤问:“最近小非哥哥有没有带你出去玩啊?”
    唐念一说:“去了动物园,看了老虎和大象。”
    “只看了老虎和大象啊?有没有看到别的什么啊?”方英妤问。
    唐念一用一副天真无邪的语气道:“还有猴子和孔雀。”
    她其实知道,方英妤口中的别的什么,不是指动物,而是指人。而她,还有一个重要的身份,就是负责‘监视’袁卿非。
    但是,方英妤注定要失望了,别说她没看到也不知道方英妤说的陌生的人或者奇怪的人是谁,就算看到了或者知道了,她也不可能对方英妤说。
    方英妤又问了一会儿,但是一无所获,因为唐念一一直在和她说动物,所以,方英妤也就没了继续聊下去的兴致。
    “考完试就和小非哥哥一起来奶奶这,奶奶带你去吃好吃的,给你买新衣服。”
    唐念一甜甜道:“谢谢奶奶。”
    又说了几句话,方英妤挂了电话。
    听着手机里的嘟嘟声,唐念一出了一会儿神。
    此时,袁卿非正在厨房里洗碗。
    从唐念一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袁卿非的侧颜。
    鼻梁高挺,弧度完美,妥妥的侧颜杀。
    愣愣的看了一会儿,唐念一深吸一口气,此时,她的心里暗暗的有了一个决定。
    *
    在方英妤经常打电话的催促下,唐念一期末考试一结束,袁卿非就要带着唐念一去上都市,却不想,被唐念一拒绝了。
    她说:“我想回我自己的家。”
    她自己的家,和唐南儒、乔迦还有唐识一起生活的在苏市的家。
    袁卿非顿了下,道:“等过完年,我会带你回去。”
    唐念一摇头,“我想现在就回去,在我自己家过年。”
    袁卿非问:“为什么?”
    唐念一红着眼,道:“我不回去,我怕姐姐她们找不到回家的路。”
    这件事,唐念一想了很久。之所以不去上都市而执意要回家,有两个原因,一是,她太想念唐南儒、乔迦和唐识了,虽然他们已经不在了,可是她还是想回她们一家曾经生活的地方,她觉得,这是对唐南儒、乔迦和唐识的另一种陪伴。二是,唐念一不喜欢袁卿非的家人,不管是袁迷、徐兰美、袁卿越还是方英妤,她通通不喜欢,和他们在一起,好压抑,好心累。
    袁卿非沉默了几秒钟,而后,他道:“好。”
    当天,袁卿非带着唐念一回到了苏市,回到了唐念一的家。两人很有默契的什么也没说,一起打扫起蒙了灰尘的屋子。
    也不知道袁卿非是怎么和方英妤说的,方英妤居然没有再打电话催着让袁卿非和唐念一回去。
    就这样,袁卿非陪着唐念一一起,直到大年三十那天的上午,他才回上都市。
    临走之前,他朝唐念一道:“冰箱里有饺子,你要饿了,可以煮饺子吃。”
    言罢,袁卿非又道:“你还是叫外卖吧,就打上次我给你的那个外卖号码就行。”
    他不在的情况下,唐念一独自使用燃气,实在不安全。
    唐念一应了一声。
    袁卿非道:“我大概后天就回来,在这期间,你尽量别出门。”
    唐念一点头。
    “我在你房间的抽屉里放了两千块钱,想吃什么就打那个外卖电话,他什么都可以送。”
    唐念一想说用不了这么多,但最后她还是说:“我知道了。”
    又嘱咐了一会儿,实在没什么可嘱咐的了,袁卿非才说:“乖乖等我回来。”
    袁卿非走后,屋子里一下子静了下来,静的可怕的那种。
    唐念一窝在沙发里,抱着自己的双臂,嘴里呢喃着:“爸爸,妈妈……”
    好冷,身体冷,心更冷。
    无数的寒意从四面八方跑来,直往她的毛孔里钻,让她不自觉的一直打寒颤。
    不知什么时候,唐念一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暗了下来。
    她是被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吵醒的。
    她以前最讨厌鞭炮声了,还向乔迦抱怨,“什么时候过年可以不放鞭炮啊?又吵又污染环境。”
    乔迦笑着说:“不放鞭炮就没有年味了!”
    可是现在,外面鞭炮声四起,她却感觉不到任何年味。
    因为,她的家人,都不在了。
    想到这,唐念一再也忍不住,流下了泪。
    爸爸,妈妈,小识,你们别走,回来好不好?
    回来吧!
    我好害怕!
    好孤单!
    好想你们!
    七点半的时候,唐念一从沙发上爬了起来,她走到冰箱边,拿出里面的饺子。
    不管怎么样,年夜饭还是要吃的。
    七点五十分,唐念一一个人坐在餐桌前,她的跟前,放着一碗饺子。
    这就是她的年夜饭。
    这是她第一次,没有唐南儒和乔迦陪着一起过年。
    这是她第一次,过着如此孤独的年。
    这是她第一次,吃着如此简单又单调的年夜饭。
    以往这张饭桌上,都会被摆满整整一大桌子好吃的菜,一家三口其乐融融,欢声笑语,后来,又多了一个唐识。
    夹起一个饺子,放进嘴里,唐念一的泪,再次滚落了下来。
    她抬起手背,抹掉眼泪。
    她告诉自己,不要哭。今天是大年三十,乔迦说过,过年就是要开开心心的,要是过年哭的话,接下来一整年的运气都会不好。
    可是,她不要什么好运气,她只要爸爸妈妈,还有小识。
    想到这,唐念一再也忍不住,趴在桌子上,失声痛哭起来。
    *
    这头,袁家的别墅里的餐厅里,方英妤坐在上首,左边坐着袁迷和徐兰美,右边坐着袁卿非和袁卿越。
    方英妤举起跟前倒有饮料的杯子,道:“新的一年,祝我们每个人都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见此,袁卿非、袁迷、徐兰美和袁卿越都站起身,拿起杯子,和方英妤的杯子碰了碰,各自说了几句吉利祝福的话。
    方英妤笑呵呵道:“行了,都别站着了,坐下来吃饭吧!”
    袁迷四处看了下,问:“唐识呢?她怎么没来?”
    方英妤道:“她被她的一个亲戚接去过年了。”
    一听这话,徐兰美立马用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道:“原来她有亲戚的啊?那她亲戚怎么不领养她啊?”
    这话让方英妤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当袁卿非和她说唐念一被亲戚接去过年的时候,方英妤也问,既然唐念一有亲戚,为什么袁卿非还让她领养唐念一,袁卿非对此,没做过多的解释,只说唐念一家亲戚的经济条件不是太好,没有能力再领养唐念一。方英妤也不好多什么,毕竟,她已经办了领养手续了。而且,唐念一嘴巴甜,又乖巧,还是挺讨她欢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