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达数万米的战舰,在灰晶推动下以惊人速度,将成千上万的星系抛在后面,这里是一片尚未开发的星空。
    此处距离高等明所在区域,足有一千多亿光年之遥。
    嗤嗤嗤……
    战舰经过为期十来天的长途跋涉,终于跳跃到一个陌生的恒星系,总算没有继续给虫洞跳跃引擎充能。
    同时,这个陌生恒星系虫洞周围,数以百万计的战舰,在这艘战舰跳跃过来时,纷纷把火力点锁定过来,直到巨舰舱门打开之后,秦焱从里面走出来,跟他并肩走出的还有十多人。
    另一边,在他走出舱门的下一刻,不远处的一艘战舰舱门打开,一大群人飞也似的冲了出来。
    “怎么?不认识了?”
    秦焱露出习惯性的微笑,看着那一张张熟悉的脸,可是他笑着笑着,眼泪却忍不住濡湿了双眼。
    多久了?
    自从神风帝国发起对他的追杀,至今已经过去了三百多年:在此之前,他经历的岁月加起来才多长时间?
    无疑,三百多年对秦焱来说太漫长了。
    故乡。
    亲人。
    朋友。
    这些最重要的人全部失去联系,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知道他们是否还活着,不知道如果找到他们。
    他用尽了所有的力量,动用了大量的人力,但是这些人却毫无消息。
    同样的,站在不远处的那群人也都惊呆了。
    艾勒并没有过告诉他们这个消息,只是说要给大家一个惊喜,于是大家全都跑过来接他。
    可是……
    不仅仅只是艾勒,还有另一个人!
    “老公……”
    一个个千娇百媚的女人没有哭声,眼泪却不受控制的流下,她们甚至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当年,跟他的通讯彻底中断,发给他的消息没有任何回复,再后来他也没回来,这种情况说明什么?
    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
    她们肝肠寸断,她们伤心欲绝,可她们却无能为力。
    殉情自杀?
    如果没有后来的事情,她们之中或许真有人会那么做,然而异族的出现,让她们必须承担责任。
    就像她们的丈夫一样,从一个只想着自己的自私鬼,变成整个民族,乃至地球、小世界、神域所有人类的守护者,她们要完成他没完成的任务,她们所能做的就是,在人前成为勇敢的战士却在暗中流泪。
    “爸爸……”
    身穿戎装满脸英气的女孩,一下子扑进秦焱怀里失声痛哭。
    这个男人不仅仅是她的父亲,更是她和无数地球人类共同的偶像,是无数人崇拜的英雄。
    当她知道父亲不在人世的消息时,她的世界几乎彻底崩塌!
    磨难是一种珍贵的馈赠。
    曾经,当地球面临种种威胁时,都是他一个人扛下来,当他不在了,却有更多的人站出来守护。
    这场持续数百年的战争,让来自地球、小世界、神域,乃至是天琴帝国、汉克帝国、暴龙海盗团的人,完完全全毫无保留的团结起来,并且让那些生活在和平环境下的地球人类,拥有了以前所不具备的勇气和意志。
    但是,当他们见到秦焱的那一瞬间,所有的坚强都消失不见了。
    “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后卿低声说道。
    “大家都还好吗?”秦焱感觉到不对劲。
    “好。”秦霄点头。
    “真的?”
    “……”
    “苏皓呢?”
    秦焱强忍着心里疯狂蔓延的恐惧感,看着眼前的这群人,勉强挤出一抹笑容:“怎么只有你们过来?苏皓呢?董青龙呢?剑无剑呢?慕容战那小子最喜欢凑热闹,这个时候他可不应该缺席。”
    从平江到整个炎黄再到地球,然后是仙武界、神域,这一路走来他结交的朋友多了去了。
    今天有很多人没来。
    不仅仅是那些朋友,包括那一大堆妻子,好像也有几个人没来吧?
    此时此刻,秦焱的心脏都在颤抖,他不希望那种猜测是真的,那将是他无法承受的事情!
    “他们……”破军抿了抿厚嘴唇,却没能说出什么。
    “他们都是英雄。”凤凰走到他面前。
    “全部?”
    “你没看到的……全部……”凤凰不敢看他的眼睛。
    噗!
    秦焱的脸突然间一片潮红,紧接着张口就是一股血箭喷出来,整个人站不稳眼看就要软倒下去。
    凤凰眼疾手快一把把他扶住,正想出声安慰,却被秦焱把她搀扶的手轻轻拨开。
    他的眼睛一片血红,仿佛能滴出血水。
    他紧紧地握住拳头,指甲镶进掌心的皮肉里,可以真切地看到,一滴滴殷红的鲜血从指缝溢出。
    死了……
    那么多人都死了……
    艾勒没有提前告诉他,就不怕他无法承受,根本不敢开那个口,因为艾勒知道这个同生共死的兄弟太重感情。
    可是纸终究包不住火,有些事不可能隐瞒下去。
    死了!
    那一张张熟悉的脸在脑海中飘荡。
    苏皓,那个在他丹田破碎实力低微,躲在平江的小酒吧里苟且度日时,最先结识的兄弟。
    剑无剑。
    四大门派之一剑阁中,被誉为最有天赋的家伙,当初在拍卖会上,为了跟自己争夺大夏龙雀刀大打出手,最终却成了肝胆相照的兄弟。
    司空慧兰……
    明面上是全球最富有的女人,实则是全球最大杀手组织的首领,一个表面上冰若冰霜实则内心柔弱的女人。
    秦焱永远不可能忘记,两人第一次见面时,自己所发出的震惊。
    无法忘记在天池的凉亭里那番对话……
    无法忘记跟她和凤凰玩老师学生的游戏……
    无法忘记……
    只因,她是他所深爱的女人啊!
    陈小意……
    心月……
    宋玉妍……
    风紫茵……
    雪岚……
    红叶……
    秦焱的牙齿在咯咯作响,毫无征兆的又是一口鲜血喷出,紧接着一滴滴刺眼的猩红,从他的眼角缓缓滚落。
    那是血泪!
    若非遇到最为痛苦,超出精神承受极限的事,又怎么会流下血泪?
    朋友。
    爱人。
    无论是作为酒吧小老板时自私的他,还是成为整个地球人类的领袖,为守护种族肩负责任时的他,永远都把亲人和朋友摆在第一位,然而他始终如一用生命守护的人,却在重逢时失去了几乎一半。
    “老公,我知道你很难过……”楼雨晴哭着试图劝慰。
    “异族在哪里?”秦焱问道。
    “现在你安全回来了,我们以后……”
    “我问你!异族在哪?!”秦焱状若疯狂的嘶吼。
    “在……”
    “我带你去。”
    破军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这里是我们现在的基地,直线距离十几个恒星系外,是我们跟异族交锋的前线。”
    “带我去。”秦焱紧咬牙关。
    “好。”破军点头。
    在场没有任何人,包括秦焱的那些妻子,也不可能比他更了解这个男人,因为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一起并肩战斗的兄弟。
    跟秦焱一起过来的不止艾勒,还有牡丹、爱丽丝,还有他以前所在团队的几个人,事实上还有大批舰队会陆续赶到,那是集中了整个顶尖高等明,共同组建的联军中的一部分兵力。
    听到秦焱要去前线,牡丹他们纷纷默不作声跟上来,秦焱也没有阻止,而是径直走向那艘空级战舰。
    显然,在秦焱失去消息之后,后卿成为集合地球、小世界、仙武界,以及后来的天琴帝国、汉克帝国、暴龙海盗团等,一系列势力联军的最高指挥官,毕竟他是无可争议的最强者。
    看到不认识的牡丹等人追上去,后卿朝在场的众人使了个眼色,一大群人纷纷跟了过去。
    秦焱不说话。
    以前无论什么时候都保持的冷静,早以消失的无影无踪,以前始终挂在脸上的笑容,早已被如同实质的杀气所取代,此时此刻他给人的感觉,就像一头随时会癫狂的凶兽——就连牡丹都不敢跟他说一句话。
    突然。
    刚走进战舰时,秦焱脚步一停却未转身,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地狱:“任何人都不允许出手!”
    后卿眉头一皱正想说什么,破军点头道:“知道了,走吧。”
    三百多年的持续征战,双方科技和武者的级别固然相当,但是数量上却存在非常大的差距。
    毕竟,地球只是借助秦焱带回来的科技,快速发展起来的,根本没有多年累积的庞大底蕴,没有无数年搜集的战略资源。即便有后卿操纵活尸的能力,让地球人类这边都了一分极强助力,却也只是缩短了战败的时间。
    很多年之前,太阳系就已经失手了。
    幸亏有那么一条,通往高等明的路线图,地球联军就这么且战且退,异族那边没有线路图,一旦地球联军退到新的恒星系,异族就必须花时间,推断新恒星系的虫洞坐标才能追来。
    正是利用这个优势,地球联军这边才没有被灭绝,但是以后卿的性格,根本不可能因为打不过对方,就利用那个路线图远远逃开:不仅仅是他,整个地球人类都不会放弃,因此就在这种且战且退中,战争持续了三百多年。
    有战争就有死亡。
    特别是得知秦焱死亡的消息后,他那些亲人和朋友义无反顾的,担下他曾经一力承担的责任。
    守护!
    正在因为他们的身先士卒,才会导致这么多人陨落。
    否则,这些人既然是秦焱的亲人朋友,完全可以利用核心高层的身份,不亲自参加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又怎么会出现巨大伤亡?
    直线距离不过十多个恒星系,以空级战舰的动力,只需要一次虫洞跳跃,就能跨越比这更远万倍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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