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云长公主到底还是个未出阁的少女,秉性纯真,没有那么多心思。很快她便没有了刚刚的惧意,倒是很认真的在看着锦妃在昭纯宫中翩翩起舞,似已经被她的舞姿所带动,手下竟然在也不知觉的跟着在桌子下面舞动的起来。甚至还边学,边小声低喃“这也太复杂了,她,她这手,这腰是怎么做到这么软的啊!”
    而坐在她一旁的林若娇,却一直低头不语,眼神看向沈为止的时候,竟发现他也在同样的注视着自己。林若娇迎上了沈为止那一双充满着自得的双眸,今日的一切很是完美,他也应该露出这样的笑。这与他平时玩世不恭的笑不同,虽然里面深谙了某种算计,但对她,还是一种清风明月般的神情。
    很快,歌舞便欣赏完了,皇帝笑道:“锦妃跳的不错,朕要给你赏赐。”话音落下,好似顿了顿。
    在场所有的妃子内心都在此刻揪紧了起来,生怕陛下会一个高兴,将那刚刚逝去之人的位置给在这位新宠的身上。就连一旁一直冷眼旁观这场家宴的惠柔大长公主竟也有这样的疑惑之感。
    谁知,陛下却在片刻之后,道“西域前不久刚刚进贡了一套红宝石所做的首饰,朕今日看你带着红宝石格外的耀眼,那就将那套红宝石首饰赏赐给你好了。”
    听到陛下如此的言语,众人才渐渐的放下了心,毕竟一套首饰可比不上那个位置来的重要。
    站在一旁的内侍监闻言,急忙的将那套红宝石首饰取来,交到了锦妃娘娘的手中。
    虽然只是一套首饰,但这样好无瑕疵的红宝石在本就珠光宝气的昭纯宫内打开,展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还是让人为之惊叹。这宝石被雕刻的极美,每一道切工都可以用完美无瑕来形容,镶嵌在每一支金簪之上的时候,让本就夺目的黄金都在宝石的映衬下黯然失色。众位妃子放眼看去,皆是满面的羡慕,妒忌之色。
    锦妃看着这样一套首饰,更是喜不自胜,连连跪谢陛下“臣妾谢过陛下。”
    可林若娇此时的唇角却掀起了一丝让人难以察觉的笑意。她双眸微冷,神情仿若早已猜到了会有这样的一套首饰一般,淡淡的喝着茶,心中竟有些得意起来。
    不久后,外面的雨也渐渐的停了下来,而刚刚呼啸大作的狂风,也与此同时销声匿迹。大家都以为宴会已经接近尾声的时候,惠柔大长公主忽然起身,拿起了手中的一杯酒,朝着皇帝的方向举起,口中道“皇兄,今日这酒,惠柔敬你。”
    皇帝眉心微微一簇,他当然知道惠柔这酒敬的是何意,他若饮下,就说明他已经同意了那件事,可若是不饮。依照惠柔午后的言语,他又有些于心不忍。左右为难至极,皇帝看了看杯中的酒,缓缓抬起,看着惠柔大长公主道“既然你已经想好,那朕可以饮下此杯,但,你既心意已决,朕也必须提醒你。做出如此的决定之后,你所想要的,能不能成为你最后得到的,朕不加干涉,可若是事情到了最后,你依然执迷不悟,那就别怪朕,翻脸无情。”
    这一番话说的在场众人都是云里雾里,摸不到任何头脑。当然也包括林若娇在内,她不解的神情被沈为止看在眼里,他勾唇一笑,轻轻靠近她的耳旁,道“回去告诉你,我也是今日下午才知,莫急。”
    林若娇挑眉,惠柔大长公主的事情其实也不难猜测,那日公主府宴请,众人都看到了韩言在宴会之中抚琴的样子,如今家宴之上又出现这么一出,联想起来,应该无非就是惠柔大长公主想要给韩言一个名分,不让他默默无闻的待在自己身边,但是看皇帝刚刚说出的话,显然是迫于同意,至于为什么迫于同意,那应该是惠柔大长公主以什么东西来要挟。再仔细想想陛下话中之意,看来陛下也是反其道而行,将了惠柔大长公主一军,这倒是勾起了林若娇的好奇,倒不是好奇惠柔大长公主会给韩言名分,而是好奇惠柔大长公主为了韩言到底和陛下之间有着怎样的交涉。
    就在林若娇思来想去的时候,皇帝见着外面的天气已经转好,对着在场所有人挥了挥手道“就此散了吧,朕也累了。”
    众人如蒙大赦一般,看着陛下在锦妃娘娘的搀扶下相携而去,其他人便也跟着退出了昭纯宫内。殿外,刚刚经过了一场狂风暴雨的洗礼,空气之中还带着泥土传来的气息,每个人心头都是沉甸甸的。皇宫之中雨搭处,水滴还在不断的下落,内侍监见状已经准备好了油纸伞,以免各位贵胄奢华的衣衫沾到了屋檐上剩余的雨水。可让人意想不到的是,竟然没有人去接这样的油纸伞,而是任凭着雨水打在她们锦衣华服之上,一点点的在衣料处晕开,最后湿成了一小片的痕迹。
    沈知暖在与沈为止和林若娇道别后,在宫女的跟随下,朝着自己寝宫的方向走去。而其他人,也在此时,低着头,朝着宫门外而走。
    “六弟,好计谋”沈为杰不知何时走到了沈为止的身旁,轻声道“我深知不是你的对手,如今我只想安稳度日,还请六弟,手下留情。”
    林若娇自是听到了沈为杰的这番言语,她没有感到片刻的震惊,毕竟沈为杰是齐凉皇帝所有的皇子里最不善争斗的一个人,平日里他依附着沈为现和沈为笙而存,现下沈为笙被幽禁在极寒之地,而沈为现因为郭氏一族也难免会受到牵连,毕竟沈为现的正妻可是郭氏之女。刚刚虽然被沈为现压着不能上前求情,可林若娇也不难看出她脸上的惊恐之意。眼下,沈为杰说出这样的言语,除了自保,也再无其他之意。
    沈为止目光余角扫向了沈为杰,他微微冷笑着道“惠王殿下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沈为止做事一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你若没有害我之心,我怎会有伤你之意呢?”
    沈为杰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掩下了眉间的伤感之意,他没有想到,兄弟几人最终还是会走向这样一个夺嫡之争“明日一早,我便会请旨前去封地,还请六弟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