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六月和贺晏之推着车子出来的时候,发现要走的人一个都没走,都还站在门口,而且脸色看上去怪怪的。
    “爸妈,你们怎么还没走?”储六月问了一声。
    “六月,你来得正好,你是咱家今年新嫁进来的媳妇,还没见过你大姑妈他们吧?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你这位有钱的大姑妈。”周翠兰招手让她过去。
    储六月迈过门槛,就看到另一边站着四个陌生人,一对看上去四五十岁的夫妻,领着一对几岁的孩子。
    这应该就是婆婆口中的大姑妈和大姑父吧?储六月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是不确定的情况下,她也没急着叫人。
    “六月,这就是你嫁在城里的大姑妈,这是你大姑父,当干部的,家里特有钱;不过呢,因为人家在城里,干部又忙,基本上不跟我们这边来往,就晏之那腿急着筹钱的时候,你妈我捎了多少信都给打水漂了,最后你爸只能找上门,结果你猜怎么着?”
    周翠兰对储六月问,但是不等她回答,事实上,储六月也会回答,然后周翠兰就接着又说:“人家说手里没钱,饭都要吃不上了。关键是,这话刚说出来,有人就提着大鱼大肉回来了,那一顿山珍海味,估计都够晏之手术费的了。”
    “哎呀,你现在说这干啥?”贺大明把她给一把拽了过来。
    虽然大姐夫家这事做的过分了点,但是人家今天上门来,又是大新年的,说这些戳脊梁骨的话总归不合适。
    “我当然得说了,六月是咱家新人,对咱家这里里外外的事都不了解,我得让她知道一下呀,别是人是鬼分不清,最后被活吞了都不知道。”周翠兰这明显是拐着弯骂大姑妈和大姑父呢。
    贺银花和薛大山(也就是大姑妈和大姑父),俩人脸色都黑的跟锅底似得,没想到周翠兰的嘴那么毒,门还没进就被明里暗里骂了一顿。
    “大姑妈,大姑父好。”储六月适时的叫人,打破了尴尬局面。
    “这就是晏之媳妇啊?长得可真俊。”贺银花笑着说道。
    “那俊有啥用呀,又不能当饭吃。瞧你们这样多好,丑是丑了点,但有钱呀,对不对?”周翠兰像个笑面虎一样,骂人不带脏字,又让人心里冒火。
    “妈,我跟景之先走了。”陈小莲也不待见这个大姑妈,连个招呼都懒得打。
    “去吧去吧,路上注意着点,别把我大孙子摔着了。”周翠兰看似是叮嘱,其实是想在贺银花面前显摆一番。
    果然,贺银花就注意到了陈小莲的大肚子,“哟小莲这肚子都这么大啦。”
    “那可不,都娶回来一年了,肚子再没动静的话还得了。”周翠兰抢着接话,随即又想起了什么似得,“对了,你家那小儿媳妇肚子有动静了没?”
    贺银花面色微变,“还没呢。”
    “哟这都几年了,咋还没动静呢?”周翠兰就差笑了出来,而后又一惊一乍的说:“该不会娶了个不会下蛋的吧?这样,六月有同学在城里医院上班,厉害的很,回头让六月领她去看看;这年头呀,看病还得找熟人才靠谱,瞧瞧我家晏之这腿,才开刀半年不到,这会上山下海,别提有多利索了。”
    周翠兰这是把贺银花给笑话了一顿,也把自家媳妇给显摆了一下,一举两得。
    终于也让贺银花尝尝上门被人羞辱的滋味。不过她这点羞辱比起她被贺银花一家子的羞辱,那压根就不值一提。
    “那个,我们今天来看看爸就走,你们有事就都去忙吧,不用在这里招呼我们。”薛大山到底是没受过委屈的人,今天又是上门看老丈人,被这么劈头盖脸羞辱一番,面子自然是挂不住,所以就想着把他们打发了,自己也好早点脱身。
    “这哪能呀,大姐和大姑爷十年八年来一回,怎么着也得留下来吃个饭呀。你们放心,咱家虽然穷的点,但是大鱼大肉还是供得起的。只要你们不是走错了,那就放心的在这里过一宿,保证想吃啥有啥。”
    这话说的好像他们是奔着吃喝来的一样。要不是听说贺晏之来年要开山,储六月又把生意做的红红火火,有必要拉拢一下关系,八抬大轿请他们来,他们都不稀罕来着穷沟沟里。
    薛大山心里是这么想的。
    周翠兰把人招呼进屋了,这娘家也不回了。反正就是为了带孩子回去挣点压岁钱,明天去也不迟。
    今天怎么得也要把来的稀客给‘招待’好呀!
    不过陈小莲懒得掺和这事,毕竟自己和贺景之也没什么大出息值得显摆的,所以他们还是决定回娘家去。
    “大嫂,你还回去不?”陈小莲也没直接就走了,问问储六月什么打算。
    “我也不知道呢。”储六月是真不知道。家里来客人走了肯定不好,但是不知道婆婆怎么想的。
    没准婆婆就故意让他们走,这样显得不待见大姑妈他们。
    “咱们干脆走了得了,别去掺和他们这辈人的事了。”陈小莲说道。
    储六月觉得陈小莲说的对,还是不要去掺和婆婆和大姑妈的恩怨了,而且她一个晚辈,也掺和不上。
    “行,那我跟妈说一声去。”储六月道。
    “那顺便帮我也说一声,我挺着肚子就不进去了。”
    “行。”
    储六月刚迈过门槛,就听到婆婆叫自己呢。
    “六月呀,你过来,把咱家那罐头拿点给俩娃尝尝,别放的时间长了都坏了。”
    罐头都要吃坏了,这日子是有多好过呀!
    “好。”储六月应了声,去自己屋里,经过棚子的时候,看到贺晏之正在倒水,她不满的抱怨,“你妈这显摆的有点过吧,糟蹋我的罐头。”
    “她心里有怨气,你就由着她一次吧。”贺晏之知道母亲心里有苦,这是在发泄呢。
    储六月听他这么说,就没再说什么,进屋拿了两个罐头,又拿了馓子和糖果(那可是大白兔奶糖呢)。既然婆婆想显摆,她就配合婆婆,专挑一些贵的东西往外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