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之打小就是个知冷知热的孩子,你受的委屈他都看在眼里;他之所以让你走,只怕是不想再拖累你,不想再让你受委屈。一边是自己母亲,一边是自己媳妇,看着母亲跟媳妇为了自己而闹得不愉快,他必然将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不是我替自己侄子说话,咱做女人的,有时候不得不考虑一下自家男人的处境。”
    “小姑妈,你说的这些我都懂;但是我不可能因为考虑晏之的处境,就一而再再而三的去忍让;人的忍让底线是有限的。况且,现在不是忍让的问题,是我得不到他们家人的信任,这才是重点。”
    为了挣钱给贺晏之治腿,她每天起早贪黑,任劳任怨,从不说一句抱怨的话;这一切家里人都看在眼里,没有安慰,没有支持就算了,最后还被怀疑,还被赶出家门……
    如果这些都要去包容,去谅解的话,她宁可选择坦然的放弃这段婚姻。
    贺杏花轻叹,“其实,就你婆婆小心眼,经不住陈小莲的挑拨。等她酝酿过来,她也会相信你的。”
    储六月现在最不想提到的人就是周翠兰,想到她那样子,就心烦,“算了,不说这些了。小姑妈也赶紧回去吧,我也得走了。”
    “那你路上小心点;回去好好想想,想通了就回来。”
    储六月勉强的点点头。
    ……
    贺杏花回到贺家,豆子和陈小莲正在盛饭;桌子前就坐着老爷子和贺景之两个人。
    “妈,表嫂呢?”豆子看到她回来,连忙跑过来问。没见到储六月,还朝门口看了看。
    “你表嫂回娘家去了,过两天回来。”贺杏花只能这么说。
    “那咱们不做生意了?”豆子下意识的看了眼棚子里的几筐鸡蛋。
    “当然要做。今天就咱们娘俩做,所以你赶紧去吃饭,吃完饭就要干活了。”贺杏花心里还没底,也不知道能不能把东西都赶出来,赶出来后,味道会不会不一样?
    这些都是她担心的事。
    “好。”豆子倒是信心十足的应了声。
    贺杏花笑,“对了,你表哥的饭送去了吗?”
    “送去了;不过表哥好像心情不好,说不饿,还咳嗽了一阵。”
    “怎么还咳嗽了呢?是不是着凉了?”今天下雨,气温比平时明显低一些,这种天气容易着凉。
    “不清楚。”豆子摇摇头。
    “我去看看,你赶紧去吃饭吧。”
    “嗯。”
    贺杏花转去了贺晏之屋里,房里传来贺晏之的咳嗽声。贺杏花脚步顿了顿,担心他因为储六月离开的事而难过。
    “晏之。”贺杏花走进房里。
    “小姑妈。”贺晏之叫人。
    “怎么咳嗽了?是不是着凉了?”
    “没什么大碍。”
    “我刚刚去送了六月,虽然她执意要走,但是我看得出来,她还放心不下你,也并非真的想走。等她冷静下来,我相信她还是会回来的。”
    贺晏之沉默不语。
    贺杏花见他心情不好,就没有多说,注意到床头柜上的饭菜,她道:“饭菜都凉了,赶紧吃饭吧,只有把饭食吃饱了,身体才能抗的住。”
    贺晏之颔首,“小姑妈也去吃饭吧。”
    贺杏花点头。
    从屋里出来,就听到堂屋传来贺大明还在数落周翠兰,而周翠兰的哭声也一直没停止过。
    把这么好的一个儿媳妇逼走了,确实该好好数落数落。
    ……
    储六月回到城里,并没有去买衣服换上,而是直接回了家。
    虽说住在城里,但是条件也并不好。左右邻居都是两层小楼,夹着她们家三间平房拖两间瓦房,拉了一个小院子;只能说,比起农村的条件要稍微好一点。
    到了家门口,远远就听到麻将的声音。
    储六月母亲(张玉萍)是个典型的赌鬼,自从下岗之后,就沉迷上了麻将。每天吃了饭,几个麻友就找上门约麻将。
    储六月曾经劝过母亲不要沉迷于赌博,结果还被母亲大骂了一顿,后来她发现母亲已经无药可救,便不再说了。
    果然,进了院子,院子里的雨棚下四个人正在打麻将。当初搭这个雨棚的时候,是打算下雨放自行车的用的,结果没过两天就成了麻将桌的地盘。
    父亲(储国栋)拿母亲也没办法,便由着她了。
    储六月站在那有一会了,愣是没人看到她。关于麻将牌,储六月在二十一世纪那会也会一点,但是并没有兴趣,甚至觉得特无聊,简直就是浪费时间。所以她费解,为什么这些人可以沉迷到如此不能自拔的地步。
    说实话,她真不想吭声,但是现在自己出嫁了,这一回来,就等于是回娘家,要是一声不吭就进屋的话,有失礼数。而且这会还有外人在这里。
    “妈,我回来了。”最后,储六月先开口。
    张玉萍刚抓了一张牌回去,正埋头在琢磨着该打哪一张,压根就没把她的话听进去。
    “哟是六月回娘家来了。”另一个牌友先注意到了储六月,不过,很快就注意到她满身的泥渍,“六月,你这是摔跤了吧?怎么满身都是泥巴呀?”
    “我从婆家回来。”储六月答非所问的回了一句。
    “哦我差点忘了你嫁的是农村。”
    这句话说出来,多少有些嘲讽的意味。
    储六月家条件虽然不是很好,也不是什么大学生,但是她长得那可是前前后后数一数二的小美人。当初听说储六月要嫁去穷乡僻壤的农村,不知多少人替这个美人胚子感到不值。
    张玉萍当初也是死活不同意把闺女嫁到农村去,奈何犟不过家里那个老不死的,最后只能妥协。但是这件事一直是她心头上的一块病,任何时候提起来,她都特不舒服。
    可是不舒服又能怎样,被人笑话又能怎样,毕竟闺女确确实实是嫁去了农村,只能忍着。
    “六月,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张玉萍对储六月不瘟不火的问了一句。
    “我回来有点事,顺便回家来看看。”储六月也不能说自己跟贺家闹掰了,不然以母亲的性子,非杀到贺家去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