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村
    大清早,蝉就开始鸣唱恒古不变的音符,仿佛告诉人们,又一个火热的日子开始了。
    院中老槐树下,阳光从密密麻麻的枝叶中透射下来,地上印满了铜钱大小的粼粼光斑。
    玄凌一早绕着小村转悠一圈回来了,这村子,真的不大,村头到村尾,她都漫步两圈了,回来就看到老槐树下,那人依旧一身黑的坐在那。
    不是她嫌弃,是这大夏日的,他这一身衣就穿了这么些天,已经像村民借来了衣裳,他就是不肯换。
    虽然他的衣服看上去确实不脏,(黑的也看不出来。)也没什么味,但是,心里作用啊....
    这几天相处下来,玄凌知道对方真的没有说谎,他不知道自己是谁,更不知今夕是何夕,说话也是恍恍惚惚,就好像失忆了一般。
    他们到这,已经近十天了,这的日子,慢悠的她怕记不住,每天在墙上画一道杠,这人一副万事好商量的样子,也确实不限制她的自由,可就一点,让他送她回去,半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也就是说,除非他想离开这,才会将她一块带走,否则,他哪里也不会去。
    “回来了,做饭吧。”
    在这等着她回来做饭?玄凌到不介意做饭,只是,她做的东西,她自己尝过了,难以下咽,他为何能眉头都不眨一下一扫而光?
    在这不知要待多久,总不能老去其他村民家中果腹,只好自己动手,不过,东西都他捣鼓来的。
    玄凌吃东西不挑,因为没的挑。
    “十天,我十天未归,我家中之人会出事。”尤其是晨曦。
    这里,就是他们要找,恐怕也找不到,太偏僻,完全没有消息出去,除非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玄凌的耐心,也确实快磨光了,从村中一位七旬老者口中才弄清楚,这里是原阳,在多伦千里之外,她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这是事实,所以,晨曦他们找不到她才是正常的。
    这人的本事,她现在只能用诡异二字来形容。
    身着粗布衣裳,有些破旧,也不合身,只能是凑合,可依旧难掩芳华,跟着席地而坐,靠在树干上,打算与这个话少又莫名其妙的男人好好聊聊。
    玄凌未去做饭,对方好像也无所谓,见她就在自己旁边坐下,显得有些高兴,心情不错时,他总是面带微笑的。
    “你想离开这?”
    “没错!”总算肯带她离开了?十天过去了,嗓子还是沙哑,但比之前好多了。
    “好!走吧!”起身,拍了拍吹落在身上的槐花。
    ...玄凌感觉自己一时有些跟不上节奏,这位,确定是说走?现在?立刻?马上?
    还没等她回答,人已经被拉着快速移动,这是在清醒状态下见识到他的‘轻功’,这速度,哪里是轻功,都赶上那些所谓缩地术了。
    “喂,去哪里?”
    “叫槐安!”
    “什么?”
    “叫槐安!”
    什么鬼,玄凌感觉风灌进嘴里,干脆闭嘴闭眼,头昏眼花。
    兴许是见玄凌没有回应,突然停住,玄凌差点没呕出来,停的太突然了,她有些怀念帝色了。
    决定若能安然回去,一定好好夸一下帝色那妮子。
    “我叫槐安,十天,我想了这个名字,如何?”像是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需要一定的仪式感一般,盯着玄凌,示意对方喊他的名字。
    玄凌睁开眼,望着地方,“十天,你用十天就为了想一个名字?”隐有怒气,就在爆发的边缘。
    他想要一万个名字,她都可以帮他取,为何要耽误她十天的时间,为何要将她带到这里,他可知,她十天不归,晨曦会如何?老常雨轩阿简他们会如何?帝家隐会如何?还有那看似大咧咧的燕飘零...
    “名字,很重要!我高兴,怎么生气了?”望着玄凌,笑的如沐春风,丝毫不被玄凌眼中的怒气所影响。
    槐安,一枕槐安!不错,好名字,不枉他想了十天。
    疯子!眼前这人,就是个彻底的疯子,玄凌也变了脸色,她从来都不是个软柿子,没错,她可能命不久矣,可能不会武功,甚至现在连说话都会嗓子疼,可是,她有脾气。
    她帝玄凌有脾气,“我不想听你说不知道,你高兴,我只想知道,你何时送我回去,或者从我眼前消失。”
    他是否高兴,与她何干?
    看着突然有些不一样的玄凌,槐安(暂且这么叫吧,某槐自己取的。)眸色闪动,收了笑,静静望着玄凌,伸手就要落在玄凌脸上,却被玄凌一掌佛开。
    要不是手腕上的小弓弩被他卸了,她此刻可能会毫不犹豫的用上。
    槐安看着被拂开的手,眉头微沉,“两者都不选呢?”恩,真是有脾气的,不过,发脾气的样子,也不讨厌。
    “那你带着一具尸体吧。”
    这女人,是个说的到做得到的,只是,这么大脾气,好像不太好,“你本来也活不过三年,这么着急死做什么?”
    “因为我不高兴。”玄凌冷笑一声。
    对方一笑,“这性子,我喜欢,我可以帮你续命至少二十年,还能让你脱胎换骨,可以习武。”
    失少二十年,可以习武....
    玄凌立刻收了笑,静静望着对方,“条件!”
    见玄凌的反应,槐安愉悦一笑,这性子,怎这么讨喜,不装腔作势,干脆利落,“条件就是跟在我身边,给我当小徒儿,直到...”
    “多久?”师父?她没想过,不过,如果他真能做到,未尝不可。
    “直到我想起自己是谁?这期间,我到哪,你到哪,但是,不妨碍你联系家人,如何?”谁让他现在,只对这张脸感觉熟悉。
    玄凌低头,原地走了三步,她想赌一把,这具残身,不光让她自己无能为力,还让他们提心吊胆。
    “好,成交!”迎上对方目光。
    “恩,乖,小徒儿!”眯眼,满意点头。
    “师父!”从善如流,如果他真能做到,确可为师,她自认医术已经不差,但她也相信,世上总是人外有人。
    摇头,一脸不高兴,“槐安!”师父哪有槐安好听,他花了十天时间想的呢。
    “槐...安!”想到这名字,玄凌就怄的慌,十天。
    “小玄子,走吧,你不是想联系家人吗?”不就是十天吗?这么大个人,离家出走十天也是正常啊。
    小玄子?玄凌嘴角一抽,随便吧,他高兴就好,既然叫一声师父,那算是长辈,随便他。
    “去最近的城镇!”玄凌一向是个剔透的,一旦想通,很容易释怀,既然已经答应跟着对方,那就不会再想其他。
    反正,能跟晨曦他们联系,她一样可以行事。
    秦岭
    此时的秦岭已经是一片火海,谁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一场大火近乎烧毁了一切活物。
    秦岭多山,山连山,熊熊烈火一串而起,火势根本控制不住,好在,这秦岭本就没什么人居住,除了异族人。
    说到异族人,离这秦岭最近的镇子也隔着一两天的路程,这里的人对异族人谈之色变,以前还好,互不干涉,偶尔还会易物,但是从大概二十年前开始,这些异族人就变了。
    伤人,抢掠,甚至杀人,有人说他们茹毛饮血,总之,让人谈之色变。
    “烨,你已经尽力了,如果不这么做,你我都知道后果,你无需自责,没错,他们是无辜,可事已至此,若因为他们的无辜而心软,会害了更多人!就让这场大火送他们上路吧,或许对他们说,这也是解脱。”
    林渊说的很沉重!马背上看着秦岭方向的冲天火光,眸光深邃。
    他和烨到这所看到的一切,几乎同时生出一样的想法,毁了这里!
    白烨知道,这是最好的处理方式,他并非悲天悯人,只是,那么多条命...他们何其无辜,他们要跟谁算这笔账,又能跟谁算。
    “墨家!”看着前方,勒着缰绳的手越来越紧。
    “烨,后面的事我来处理,这火估计的烧好几天,你先回吧。”这里,他们估计一辈子都不愿想起看到的那些东西。
    墨家,他们究竟想做什么,竟以人为蛊...想起脑海中的那些景象,浑身发麻,胃里翻江倒海。
    多伦到现在还没来信,说明那边应该没事,但是心里总有些心神不宁。
    “好,我先回去,火势一定要控制好,这里烧光之后,留人看守一段时间,不要让人靠近。”
    “明白!”
    “竟让他们提前知道了,还是跑了几个,还有,他们带走的那个东西,我总觉得有些古怪。”宁可死那么多人,也要护着。
    “墨隐来的太及时了...往后,与墨家人对上,一定要注意。”他们也损失不少,对方只顾着护送东西,没有拼尽全力,要不然,他们能否安然都不一定。
    来这么多人,说明这东西对他们来说真的很重要,他们能带回哪里?墨家!只要盯着墨家,一定能找到。
    这三年,他也训练了一批人,这批人是他根据雷霆山暗卫的特征,针对训练的,所以对上墨隐,他们占一定的便宜,可没想到,他们会来这么多人。
    “城主!”
    一直在等着他们办完事再送消息的人终于等到时候了。
    “说!”
    “多伦的消息,帝小姐不见了。”
    “什么?”林渊先白烨开口了,什么叫不见了,好端端的人怎么会不见了?什么意思?“说清楚!”
    林渊一问,来报信的赶紧将多伦发生的情况详细说了一遍。
    “林渊,这里交给你!”白烨听到一半,就迫不及待策马而去。
    林渊心里一咯噔,帝玄凌不会出什么事吧,她身边那么多人,怎么回被人劫走了?什么人干的?
    墨家?听着不像啊,低头一看,那来报信的还愣在原地,“这事发生多久了?”烨怎么什么都不问就走!关心则乱!哎哟!
    前前后后,将事情仔细问过之后,林渊眉头深锁,白端这家伙,这事能瞒吗?耽误这几天,万一帝玄凌真出了什么事,他可知道烨会如何?
    “记住,你们到这的时间,只能是在路上耽搁了,不可说是琉璃姑娘交代的明白吗?”
    来报信的属下不明所以,但点了点头。
    “你还愣着干嘛,快追上城主,给他说清楚!”林渊看着白烨疾驰而去的方向,心里直打鼓,可千万别出什么事。
    白端和琉璃,都糊涂了,这种事,应该第一时间通知烨,烨不是三岁小孩,有自己的判断,希望帝玄凌没事。
    十天里,晨曦看着一切正常,就是经常忙到深夜,十天时间,已经做好了凿山挖道的一切准备工作,就等东西到位就可以开工了。
    “十天了,一点消息都没有...”雨轩也有些慌乱了,能用的法子都用了,依然是没消息。
    “不能这么坐以待毙...”天机也觉得,再等下去结果也一样。
    这十天,大家都是食不下,寝不安。
    只要听到爱外面有消息送回来,就急急忙忙一堆人围着拆开,可每次结果都不是他们要的。
    这会,外头又送来一堆消息,雨轩已经没心思看了,放在桌上,老常也是蔫吧的,但还是一封封仔仔细细拆开阅览。
    “你们过来看!”老常拿着一封信,表情不对,燕飘零第一个冲了过去。
    “有我姐消息了吗?”
    “不是!是墨家的消息。”
    现在,除了玄凌的消息,什么消息大家都提不起兴致,他们只关心玄凌的消息,十天,每增加一天,对他们来说,就是多一天的煎熬。
    “墨家,墨家也在找人,从他们打探的情况来看,好像与我们找的是同一个人。”老常拿着信,望着大家,这也算是消息啊。
    “我看看!”只要是与玄凌有关的,大家都变了神色,天机一把拿过送来的消息,仔细看看,连连点头,“没错,应该是一个人。”
    雨轩立刻翻开其他没打开的,果然,又看到几个地方的内容写着一样的事,墨家真的也在找那个黑衣人。
    那个黑衣人的特征太明显了,所以大家一看就知道是同一个人。
    “墨家为什么找他?而且动用暗庄!此事非同小可。”老常捏着手里的信,反复琢磨起来。
    “这么说,可以断定了,那黑衣人不是墨家一伙的,我们一定要有耐心,玄主一定没事,可能正在想办法与我们联系,你们说对吗?”雨轩心中不停宽慰自己。
    “没错没错!”老常点头如蒜。
    他们误打误撞算是猜多了,玄凌的信已经通过云梦商行送出去了。
    与他们一样急的墨天痕也知道了,他要找的人,不但救了帝玄凌,还将人带走了,不知所踪。
    老秦刚回来将多伦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墨天痕心中诧异不已,怎么也想不通,从墨家老宅到多伦,有多远的路途,需要多少时间才能到,他心里清楚,怎么可能在短短几天就到了多轮。
    可是老秦他们描述的人,不就是他要找的人?他相信,这世上不会再有第二个这么像的人。
    不过,那人身上的事,本就无法用常人的眼光看。
    他为何会去多伦,为何会救帝玄凌,又为何要将人带走!一连串的问题让他头疼欲裂,他已经动用所有能动用的力量,依旧没有消息。
    他们都打探不到消息,不是他们的人真的如此无用,而是他们要找的人,不走寻常路。
    槐安不喜城镇,更不喜人多的地方,偏爱山林穿梭,也不准备干粮,两手空空,却总能觅到吃食,好在,两人都不挑剔。
    林荫小道,一黑一灰两个人慢慢走着,玄凌已经大约摸清楚对方的脾气,对方也差不多了解了玄凌的脾气,相处还算融洽。
    就是...能不说话就不说话,两人有时候甚至一天只说上几句话,谁也不知道对方想什么,似乎也没兴趣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这种状态已经维持了三天,玄凌现在知道,为何对方总是不换衣裳却一点味道都没有。
    冰丝锦织做的黑袍的确是不需要洗涤的,不染尘埃,坚韧无比,水火不惧,当然,真要扔火里烧,也是能烧坏的,不过是时间久一些。
    一般能得几寸做件护甲都能作为传家之宝了,这人到好,一件长袍加身。奢侈!
    加上这人不出汗,所以,不换倒也无所谓。
    玄凌接触过对方,这么热的天,他身体却是冰凉的,不光是手,整个人都是,不小心碰到过。
    有些羡慕,因为此刻,她正热的感觉自己要被蒸发了。
    “歇会!”走不动了。
    没听到一样,继续前行。
    “槐安!”
    眯着眼,停下,“小玄子累了?那就歇会吧。”
    明知故问,玄凌连眼神都懒得给,寻了阴凉处就坐下,腰间水袋装的山泉水,清冽甘甜。
    “说了你不能贪凉,等着,给你喝点好的。”他的小徒儿,自然是要宠些的。
    玄凌将送到嘴边的水袋收起,很配合,这些天,他总给她弄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吃,开始她没注意,但是几天走下来,她发现自己的体力明显比以前好了许多。
    这次反应过来,原来,这师父已经在帮她调理身子了,仔细想想他给她吃的东西,有些她甚至连名字都叫不上,但是有一些还是知道的,都是烈性药,平时也极为难寻,按理说,她的身子应该受不住,可吃了,好像没事。
    她的找个机会问问,学无止境。
    她并非病,是身体底子问题,要想和正常人一样,正如他说的,需脱胎换骨才有可能,所以,他现在是为了帮她调理身子,这么一想,猛的醒悟过来。
    没错,这些天,她没用药!
    可是...伸出手看了看,脸上露出一抹喜色,没有出现身子发软的迹象,这是她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停药十来天一点事没有。
    他怎么做到的?
    她和天机想了各种办法,都无法彻底断药,不能断药,就根本没有医治的可能....
    正想着,刚走开的人就回来了,手里卷着一片比手掌还大的树叶,“喝了,这可是人间琼浆,千金不换。”
    刚才相通的玄凌这一次很干脆,接过就往嘴里倒,很酸,可吞下之后,喉间带了微甜,瞬间就不觉得喝了,还想喝,再倒...没了。
    “你...小玄子,如此牛饮,太浪费了...”一脸嫌弃加可惜。
    “槐安,这是什么?”这是玄凌第一次开口问他给的东西,之前都是带点赌气的味道,给什么都是囫囵吞枣,因为对方不让她带干粮,逼的她饿极了,给她弄的虫子也吃。
    不算太笨,终于明白过来了。就是脾气倔了些,像他!不愧是自己的徒儿。
    “血狐的血。”
    血狐?扭头看这这片山林,“你一直带我走山路,是方便寻这些东西?”原来,她刚才喝的是血,怎么血腥味?再看,叶子上的确是红色的血迹。
    “自然,有些东西,不为医书所记,因为寻常人根本找不到,再则,有时鲜性,就如这血狐的血,从取血到饮下,期间,血凉则为毒!”
    那她...刚才喝的应该是热的吧...好像是有温度,这样的药,寻常哪里敢用?
    “小玄子,书为死物,只有足踏万里,你才会知道,世间无奇不有。”说完笑着双手环头,纵身一跃,躺在玄凌头顶的树干上。
    树干伸出去的距离,正好俯视树下的玄凌。
    玄凌一身灰袍,因为惧热又不会打理,头发只简单一把用发带系在脑后,不听话的掉落几根此时正随风抚着玄凌的脸颊。
    玄凌抬头,笑颜如画,“师父在上,弟子受教!”
    说的没错,足踏万里,才知江山多娇!她以前唯一想的就是报仇,就连天下之争,也是因为墨家意在天下,所以想要夺走。
    这些天,她在山野乡村中行走,切身感受,战争赋予百姓的疾苦,不是他们这些争夺天下之人的大道所能一言覆盖的。
    纵然天下大道是尸骨堆砌的,她也想尽量减少一些。
    国本该是百姓的保护伞,可是现在她才知道,国盛时,百姓未必受其之庇护恩惠,可国危时,百姓却必须奔赴战场保家卫国。
    曾经,她也大言不惭为大殿之上言及何为国何为忠,可她争夺这天下的初心却是为了对抗墨家。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看来,这段时间,她真好好好想想!想想一些她以前没想过的事。
    这一笑,把树上的人晃了一眼。
    一个人突然醒来,不知道自己是谁,周围的一切都是陌生的,更不认识一个人,就好像天地间,他只是一个过客,一个看客,所有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没有任何牵连。
    所以,当看到一张自己熟悉的面孔时,就好像整个世界都亮了,说明他与这世界并非毫无交集的,只是暂时忘了!
    他一定会想起来的,不着急,岁月悠悠,时光流转,不急…
    在他没想起她是谁之前,谁也别想带走她,老天爷也不行的!
    槐安,他十天想的是一个名字,也是他接下来要走的路,随遇而安!
    眯眼扭头看天,“小玄子,为师觉得你笑起来,颇为好看!”
    更像熟悉的那张脸……
    玄凌耸肩一笑,仰头靠着树干休息,不再言语,再有两天,晨曦他们就能收到她的亲笔信,如此,她也就安心了,接下来的事,她也交代了一些,正好,借此机会,让晨曦独当一面看看。
    只是十八幻骑...摸出手中的黑玉令,叹了口气,这事,只能她自己办,恐怕的耽搁一段时间了。
    正想着,手上黑玉令不翼而飞,这里没人,抬头一看,果然,黑玉令在槐安手中。
    “这是什么?”树枝干上的人坐直了身子,眼神有些古怪。
    “黑玉令!”玄凌并没隐瞒。反正,她也抢不回来,干脆不动。
    黑玉令?“血灵石...”这分明是石头,怎么成玉了,这触感,这形状,他好像在哪里见过...暮然间看向玄凌,他一定认识她。
    “血灵石?你认的这材质?”
    “血灵石,以血为祭可开启变幻,不过,一块血灵石,最多只能识别两个人的血,所以,也叫血双石。”
    对光看着手中的黑玉令,槐安一脸迷茫,为什么,他会知道?为什么会熟悉?
    玄凌也觉得古怪,但是,这人身上,太多古怪的事了,不差这一件,她自认为还算渊博了,如今看,小巫见大巫了。
    娄顶天,晨曦他们一定会去找,同时墨家也会,娄顶天手里的图纸,若是落到墨家手中,用在战场之上,那排弩的威力,玄凌想想眉头直邹。
    或许,这也是当初祖上将其雪藏的原因,因为技艺登峰造极,舍不得毁掉,却也没用来争夺江山。
    “接住!”
    黑玉令丢下,人继续躺着不再出声。
    “我们接下来,去哪里?”她相信,他这些天看似漫无目的的在山林转悠,实则是有意的在寻找什么东西。
    “接下来...哪也不去,血狐的血一旦开服,就需连饮三日。”好不容易寻到血狐的踪迹,不能半途而废,再说,喝一次之后,若不连服,反而会起反作用。
    三天?叹了口气,幸好,这是夏日,若是冬日,如何路宿,什么都没有。
    “可是觉得无趣?说说看,你为何出现在火海,有人要杀你?”杀他小徒儿,这可不好!
    所幸无事,玄凌三缄其口说了一下来龙去脉,树上的人今天好像兴致很高。
    山中比外头相对清凉一些,伴着蝉鸣之声,一个说,一个听,很是静谧。
    从秦州到多伦,白烨只用了不到六天的时间,一路几乎是人马不歇。
    赶到多伦时,晨曦他们刚好收到玄凌的信,所有人都把信看了一遍,这才相信玄凌真的没事。
    最后晨曦抱着信,一个人关起门又看了几遍!
    姐活着,没事!没事,这些天已经快到了他的临界点,如果再没她的消息,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他真的不知道,所以这些天,他不停的忙,不停的忙……
    门外,古月湖端着一碗粥和几碟小菜,他知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样子,眼窝凹陷,面黄肌瘦,胡渣满脸……
    现在总该能用点东西了吧,这粥,她熬了好久了!
    别的她不会,就是熬粥也是这些天才学会的,从前,别说熬粥,她连家中善房都未曾去过。
    不光是晨曦所有人都一样,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
    “太好了,没事,没事!”
    “或许因祸得福~”老常坐下,感叹不已,师父~这世上竟还有这等奇遇。
    天机也有些懵了,真的能帮她改变身体状况?脱胎换骨吗?如果真可以,那当真如老常说的,因祸得福了。
    “不是,咱们是不是高兴的太早了,你们忘了,墨家也在找那个人,若是墨家人跟那个人有关系呢?”不行,的赶紧通知姐,让她小心,可别上了当,这哪有这样收徒认师的,还能救她,真有这么好的事?
    燕飘零一说,这刚松的神经又紧绷上了。
    信上玄凌留了联络方式,大家想着,的尽快告诉她,正忙着,红楼进来了,如今多伦在他们手上,但凡进入多伦境内的,暗哨都会查到。
    “白烨来了!”
    白烨?他来做什么?莫非也知道了玄主的事?这事,他们一直捂着,不过,他会知道,也不奇怪。
    “他来的到巧,正好姐有消息了。”燕飘零瘪了瘪嘴,总之,小舅子的心态大家都清楚,与自己抢姐的男人,就是天然敌对方。
    “红楼,领他过来吧。”反正也拦不住!老常捏了下胡子,怕也是一场担心。
    岂止是担心,当看到白烨的状态时,燕飘零一肚子捻酸的话都吞了回去,这样子...谁也说不出口啊。
    这是从哪里赶过来的?风尘仆仆不足以形容。
    看到这样的白烨,老常也没藏着掖着,将情况跟他说了。
    白烨听完,怔怔呆了良久,一颗心忽上忽下,幸而,幸而没事,“能联系到她吗?”尽管说她来信了,可怎么也安心不了,光听着就是惊魂不已。
    “可以,白城主若有话要带,可以帮你带。”但是,具体的联系渠道,不便告知。
    白烨也懂,已是为难他们了,想必这些天,他们也没少煎熬。
    “有劳!”也不客气,因为这是唯一能联系上她的法子。
    借着笔墨书信一封,另外附上一个小瓷瓶。
    “多伦若有事,可随时告知越州!”
    “一定!”老常也不客气。
    白烨没有多留,立刻启程回越州,她放下越州不要,却看上多伦,一定有她的战略意图,既然她要这里,他也会帮她护好,越州就是多伦的一道屏障。
    除了玄凌自己这边和墨家,外人不知道玄凌在不在多伦。
    不过多伦被帝玄凌占据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没有回东离掌政,而是以帝家人的身份,拉起帝字旗,与越州白烨一样,乱世立旗,隐有割据一方的意思。
    只是,大家有些想不明白,为何是多伦?相比越州,没法比啊!除非,越州本来就是她的。
    又一处国土沦陷,不过这一次,九黎朝堂多数人好像没那么心疼,那多伦在他们眼里,确实可有可无。
    让他们难受的是九黎如今遍地开花,感觉九黎就是一块肥肉,都盯着啃,连多伦这边角旮旯都不放过。
    帝玄凌!没想到帝玄凌会占多伦。
    眼下,若派兵去夺回,应付炎火都够累了,为了多伦抽调兵力不值当,不给点反应又会让人觉得九黎任人宰割!左右为难。
    古月湖在多伦不愿回的事,也让古相头疼不已。
    除了担心,其实内心深处又是另一番感受,帝玄凌信中对孙女的肯定让他是没想到,或许,并非孩子们不行,而是他们这些长辈遮住了他们的天空。
    ------题外话------
    感冒昏昏沉沉的继续爬开了,有月票的丢一丢,饭碗放地上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