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之所以对这炫王有所了解,是因为生意上的往来,还有就是他的阎王殿。
    “买杀手杀生意伙伴?怪不得生意做这么大!黑白两道通吃啊!”老常听的直摇头。
    玄凌点头表示知道了,“这个时候,能有这么多大臣站出来,一是平日商家太跋扈了,他们压抑已久,二是银子作祟吧。能隐忍这么多年才发作,这心性...也是让人有几分佩服了。”
    “还不是借着你的东风?”殷晨曦摊开手,抬了抬眉头,与商太后一番较量,后面还藏着一只黄雀。
    确实是一个好时机,能抓住时机也是因为对方有足够的准备。
    “现在怎么办?”这所有的动作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的有所改变了。
    “我东离的天定之君,只有帝姬。”颜老将军突然出现,声音很是洪亮。
    “爷爷?”颜庄忙迎上去,爷爷这时候怎么来了?
    玄凌也颇为意外,颜老将军此刻出现在这,可是有些危险,颜老将军不在府上,宫里那位就会胡思乱想了,不过,此时怕也顾不上。
    “老将军,太看得起了。”原来也是个固执的,天命所归?若老天爷真能决定一切,那还争什么抢什么,都各安天命不就好了?
    见玄凌玩笑一句,颜铁心异常严肃的朝着玄凌行了君臣之礼,“老臣肯请帝姬,切莫让炫王得逞,我东离再经受不起波折了。”
    “老将军请起。”玄凌忙上前扶起,这老将军急匆匆赶来,就是为了炫王的事?
    莫非,这老将军也知那炫王的真面目?
    刚听晨曦说,朝野上下对炫王的印象,可算是不错的。
    “帝姬,老臣请帝姬入宫,证明身份。”晚了就来不及了,宫里那阵仗,怕是太后也扛不住多久,今日东离可能要出大事,炫王没打算给太后喘息的机会。
    现在?入宫?“老将军,想要阻止炫王成事,给玄凌点时间,玄凌能想出法子。”未必要她用处这个身份吧。
    “来不及,炫王今天逼不出结果,等太后缓过神来,他就没机会了,所以,他绝不会善罢甘休,太后若是制止住了炫王,太后就会立刻昭告天下,确定新君,到时候不过是择日补个仪式。”可是,他们这一折腾,都是生死速博,两边都会尽力,到时候,博掉的还不是东离的资源?
    一旦动手,后果就更不堪设想。
    老将军一席话,气氛瞬间凝重起来。
    照这么说,若玄凌不出手,那东离的格局可能今天真的会有个定论了,不管是哪一边赢,对东离来说,都是一场寒伤。
    玄凌吐了口气,沉默坐下。
    大家也没打扰,此事事关重大,确实需要好好给她时间考虑,这一脚踏出去,可就没有回头路了。
    “老将军对东离比我们都熟悉,你先说说看,他们手上最厉害的底牌是什么?”过了好一会,玄凌才开口。
    背着手,一身青灰色袍子挂在身上,静静看着墙面,没有说她要如何,而是问起了情况,她在找一个两者之间的制衡点,她要让他们今天谁也成不了事。
    她不想在任何情况下,被逼上一条什么路,谁也不行,她说过,东离,她尽力而为。
    颜老将军不知道她的打算,但是据实而答,将他知道的说的详细清楚。
    “帝姬,炫王手上虽无兵权,却握着我东离的大部分商路,这皇城有一半以上的铺面都是他的,他要是最后鱼死网破,东离将面临闭市风险,到时候东离必出大乱,而太后手中的兵权也是极大的隐患,一旦动兵,一场死伤在所难免!”
    颜铁心催一脸愁容,眼中的忧心让人看着略有些动容,这是一国老臣为江山社稷的情真意切。
    “一个手握兵权,一个把控经济,动兵则血流成河、动商则民生动乱,咱们手上有什么?”玄凌转过身,静静看着颜铁心,非她泼冷水,此时就算她以帝姬的身份去,没有与之相抗衡的实力,谁会搭理?
    “老将军别忘了,昔日坐在朝堂上的,可是东离名正言顺的皇帝,谁又放在眼中?更何况我一个突然冒出的帝姬,无根无基,无兵无权,凭什么?”
    玄凌也不忍看一个一心为国的老将军露出这般无奈的眼神,可事实就是事实,他们想要胜过那两个人,就的看清事实再想办法出手,这样冒然前去,说句不好听的,怕不光是无功而返,恐怕出不出得了皇宫都另说。
    “帝姬,爷爷是为东离江山心急如焚,一时急切...”确实,此时让帝姬出面,有些不妥,颜庄知道他爷爷是急中失措了。
    颜铁心摇了摇头,双目炯炯看着玄凌,“帝姬,就凭他们都不是我东离天命之君,而帝姬却是。”
    对方的言辞这般肯定,一脸坚定,弄的玄凌都有些信了,这老将军为了让她去阻止这一场大位之争...
    “帝姬可知道,我东离信奉巫祝是何原因?”老将军似乎还有话说,大家此时也觉得,他颇为固执,同时也好奇他后面会说什么,难道东离信奉巫祝还有什么说法?
    玄凌也不欲阻止,先听听他如何说吧。“洗耳恭听。”
    颜铁心转身,朝着东边方向恭敬一礼,弄的一屋子人越发莫名其妙,就是颜庄也有些不解他爷爷的举止。
    回过神,颜老将军这才开口,目光一直落在玄凌身上,“数百年前,西泽大陆八国并立还有一些诸侯小国各自为阵,想必帝姬也知道数百年前的乱世纷争、最后由四国鼎立结束。”
    玄凌点了点头,这史书上有记载,四国鼎立维序至今,期间再无大的纷争,偶有摩擦,到也没到举国交兵的地步,这几百年,算是安生。
    “我东离的开国之君,原本不姓东方,姓方,在乱世中,以擅长制造兵器利刃著称,当时,慕名而来者众多,也引来心存歹念的人,方家因此遭来横祸,当时的方家族长在临死之际,将方家的兵器图谱和制造方法交给方家长孙方衍生,也就是我东离后来的开国之君,太祖带着图纸一路逃生,在存亡之际,被...”
    方?玄凌脑中嗡的一声,“等等,老将军,你刚才说,这东离的开国之君应该姓方?而非东方?”
    颜铁心被打断,点了点头,“没错。”却不知道要不要继续,停在那急坏了旁边一群听热闹的。
    这算是秘闻了,史书和野史都未曾有记载啊,就是颜庄,也是一脸的新奇。
    东方、方东!十八幻骑?方!玄凌抬头看向天机,当年天下之约,四位老祖宗中,有一位就姓方,不会这般巧吧?
    天机也在听到方姓时,眼神不由自主看向玄凌,两人四目相对,看来是想到一块去了,只是天机并不知道什么十八幻骑的事。
    老常望着玄凌和天机,眼珠溜溜的转动,贼心又起,哎呀,瞧这两孩子,多登对啊,他老人家看着都爱眼。
    “老将军继续!”玄凌知道打断别人说话属实不太礼貌,可压不住心里的疑惑。
    颜铁心想了下说到哪里了,接着继续,“先祖被人追的无路可走时,被一女子所救,这女子是当地一个小部族的巫女……具体后来情况如何不得而知,只知道,先祖从这巫女身上学到不少本事,也是从那时候起,改姓东方,后来建立东离,先祖在位时,制了一块黑玉令,下了巫祝交由颜家保管,留下话,在东离危急存亡之秋,可启用,但是,能启用黑玉令的,只有东离的天命之君,于此同时,先祖还寻得一块溶血石做成传国印,传国印除了防止贼人窃国,维护皇室正统血脉继承皇位之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愿意,就是开启东离神巫祭坛,只有传国印和东离天命之君可以开启,先祖在位时,便已预料到,我东离的天命之君,总有一天会降临东离,护佑东离,开疆拓土,帝姬,这个人便是你,是巫神替东离选定的君王,帝姬,请带东离走出眼前的困顿。”
    ....玄凌一头黑线,说了这么多,还是那句话,她是东离的天命之君,好吧,就算她是,就凭这个,她能让东离上下拥戴?还是能换来雄兵统帅之权?
    “帝姬,在你出生那年,东离国发生的事,不止是东离皇后之事,还有国巫离世...在国巫离世前,老臣恰巧在宫中碰到过国巫,当时国巫嘴里念叨帝星二字,后来没多久,国巫就死了,因为帝星二字,老臣近日心生疑虑,便派人去查了查当年国巫死前之事,原来,国巫在巫殿占得天象,我东离将出一位帝星,于是进宫是去见皇上,后面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之后国巫离世,皇后出事,帝姬,当时,整个皇宫中,皇上尚未纳其他妃子,只有帝皇后一人有孕,那帝星便是...帝姬无疑,这便是当年的巫册。”颜铁从怀里拿出一本老旧的巫册,因为上面全是巫符,除了国巫殿的人,几乎没人看的懂,他也是因为家中令牌上的文字,这才对巫符有些研究,但也知之不多。
    历任国巫,在占出与东离江山社稷有关的天象之时,都会用巫符记录,他便让人从巫殿找出了尘封十多年的巫记册,拼拼凑凑才大概知道,当年国巫到底占出了什么,于是匆匆赶来,若非如此,他也绝不会冒然要帝姬此时站出来。
    玄凌看着那册子,心头一动,帝星?
    天机也是双目一睁,定眼看向玄凌,帝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随即眼神落在玄凌手中的册子上。
    她母后出事那年,现在算是十七年前,与老山主说的年头正好相符,也就是说,当年,东离确实出现了帝星,只是...真是皇宫方向吗?
    那为何...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当年,老山主从东离救走的帝星莫非有错?那现在的六皇子到底是何人?
    听这老将军的意思,分明是说,当年的帝星,就是玄凌?
    与她母后出事是同一年?玄凌忍不住就会多关注几分,立刻将册子翻开,看着记载的日子,翻到颜老将军说的那一页,细看之下,合上册子,一脸震惊,没错,上面写的,和颜老将军说的一样,只是更为详细,不光是记载了帝星天象,还有一段十分凶煞的预言。
    北斗连珠,帝星隐线,为阳天道大成,为阴地煞伴凶,东离会有血光之灾...若需化解,则需逆天改命...然,祸福相伴,不可预~
    看玄凌神色,颜老将军看的出,她真的懂巫符,他能这般确定她就是帝星,是因为黑玉令她能开启,“帝姬,这是黑玉令,请帝姬收下,救我东离。”
    玄凌看着那黑乎乎的令牌,叹了口气,又看了看手中巫册,她不知道国巫的死,还有帝星之说到底与她母后,与帝家之事有何关联,眼下都得放后再深究,“老将军,就算你把这个给我,现在也没用。”就算那些东西真如描述的那般厉害,可也的花时间去找出来,还的制造出来,还的有人用。
    若她手上现在真有现成的二十万兵马,不过一句话的事。
    “玄凌,若老将军说的是真的,你只要拿着传国印出现,并在纵目葵葵之下,能用传国印启动巫神祭坛,便能让东离百姓和臣民认可。”晨曦突然开口,他大概明白颜老将军的意思。
    的确,玄凌或许不知道,巫祝术在东离到底是什么样的地位。
    这样...就可以?玄凌看向晨曦,不像是开玩笑,这般荒唐?竟是对这些子虚乌有的东西,信奉到这样的程度?她一时间,着实有些无法理解。
    老常看着她手中的黑令牌,心念一动,咬破手指,上前几步,抬手就将血滴在玄凌手中的玉牌上。
    玄凌不明所以,低头看向令牌,老常在做什么?片刻之后,她拿着令牌,嘴角抽抽,翻来覆去在手上看了半天,忍不住翻白眼,这世上,真有这么邪乎的事?
    “家主,这令牌,除非颜家人的血和东离皇室骨血的血能领令牌起反应,其他人的血都没用。”
    随着颜老将军的话,颜庄上前,给予证实,轻轻划破手指,血滴刚碰到黑玉令,立刻融入其中,黑玉令变成白色。
    .....玄凌觉得,手上拿着的就是块验血石,所谓眼见为实,她无话可说,想着,拿着黑玉令转身进屋,让任何人都不许跟着。
    到了里屋,看着床上熟睡的人,拿出一根银针,靠近,轻轻在对方的手指上扎了一下,床上的人立刻邹眉,玄凌连忙安抚。
    见东方长兮继续睡,这才拿起黑玉令在起伤口处沾了点血,手中黑呼呼的令牌立刻变白,待到令牌恢复黑色之后,她又如法炮制,取了自己的血滴上,结果如当时看到的一样,黑玉令启动变换,变成了十八幻骑!
    一切雄辩在亲眼所见的事实面前,就显得苍白无力,看来,不管她是不是什么东离天命之君,都与这东离先祖留下的两样东西有着或多或少的联系。
    无奈的收起,替床上的人整理了一下被褥,这才起身离开,到门口,又回身望了一眼,抬脚走到床边,在床头枕下拿出传国印,也罢,就算不为东离,为了床上这个父皇,她便谋划一番,趟一趟今天这趟东离的浑水。
    拿着传国印和黑玉令,起身走出屋子,叹了口气,再次来到厅堂,望了大家一眼,“既如此,大家准备一下,便去看看这场热闹吧。”希望,东离的先祖莫要玩笑大了。
    玄凌顺手将传国印和黑令交到一旁晨曦手中,揉了揉眉心。
    黑玉令和传国印落在手上,殷晨曦瞬间感觉有千斤重,差点没拿稳掉地上了,要说皇室血脉,他也算吧,但是没找到帝晨曦之前,他绝不会让她知道。
    玄凌一发话,大家便立刻忙活起来,所有的前提,都是要确保玄凌的安全,大家就像是要上战场似的。
    而此时,宫门口处,跪着一干臣子,头埋的很低,他们也是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今日站出来,都是背着一家性命来的,由此可见,炫王这些年,私下下了多少功夫。
    宫中,刚从外面回来不久的商莹心,还在商亦君的死讯中没有缓过神来,接着便是炫王弄出的这惊天动地的动静。
    “什么天命,狗屁天命,哀家便是东离的天命,炫王!哈哈哈哈,好一个炫王,哀家真是瞎了眼,不干朝政?财迷?假象,都是假象,皇子哪有不贪念皇位的,是哀家瞎了眼,哀家认!可他想就这样轻易得到皇位,做梦!”商莹心怒极反笑,一脸杀气毫不掩饰。
    央金跪在地上,磕头道:“太后,商家之事,是奴婢自作主张,太后要如何责罚,奴婢都毫无怨言,但请太后容缓一下,让奴婢此时替太后分忧!”
    商莹心看着地上的人,这个胆大包天的央金,她的忠心,她从不怀疑,现在她确实需要一个得力的人,压下对她的怒气,挥手让对方起来。
    “你去看看,那些跪在宫门口都是谁,给哀家好好记下,哀家要让他们后悔莫及,炫王自己没现身之前,先按兵不动,哀家到要看看,他这个所谓天命之君,如何跟哀家要皇位。”
    央金起身,立刻上前伺候。“太后!炫王手中无兵,他不过是有些银子,这些人见钱眼开,都不难对付,关键是那国巫,不知炫王如何窜到国巫为他所用。”再加上那些天象,东离百姓都看在眼里,这才难搞。
    “那个老东西,怪不得当日那般爽快就答应了,原来他早就是炫王的人,哀家不信那些天象,就算他真的是,哀家也不认,央金,找人送我的手谕,让城外固守的五万城防军随时待命,哀家一声令下,便入城平叛。另外,城中禁卫军将皇宫给哀家围好了,他要进来,哀家就让他出不去,现在,立刻去国巫殿,将将巫殿的左右巫使召来。”
    越是这样的情况,商莹心到是越发的冷静下来,吩咐完之后,淡定的拢了拢裙摆,传令,让云皇子过来。
    央金立刻吩咐手底下的人去办事,自己则小心伺候着,“太后,炫王一定会在关键时候出现,咱们早做准备。”
    “新制的龙袍可制好了?哀家今日便要云儿登基,什么吉日,哀家说今天是便是,等云儿到了,让他在着等着,哪也不要去,等着登基,现在,哀家要去宫门一趟,看看他们是如何替炫王请命的。”
    央金扶着商莹心,嘴上宽慰着,“太后也不必过于忧心,炫王多年不涉朝政,不过是几个臭钱,那些人见着太后,太后威严定会让他们臣服。”
    那些人,真是要钱不要命了?央金冷声说着。
    “央金,你别小看了银子,这些年,炫王到底积累了多少财富你可清楚?这些银子能买来人心,就能买兵器,养私兵,他敢这么做,绝不会是一时头脑发热,哀家不惧他,却也不能小视了他,哀家这一路走到今天,每走一步都是如履薄冰过来的。”
    “奴婢愚钝了,太后教训的是。”
    “颜家有动静吗?”
    颜家?太后这时候竟还记着颜家,“...暂时没有!”她今日还没时间去问颜家那边的情况,应该是没事。
    “你是不是很奇怪,哀家为何盯着颜家不放?先皇曾告诉过哀家,颜家手中,有先祖留下的二十万兵马调动大权,若是此时,他也倒像炫王,可就真麻烦了。”商莹心语态中略显疲惫之色。
    二十万兵马?这凭空的哪里来的二十万兵马?“太后,这事...既是先祖当时留下的,时隔数百年,恐怕早已收回了吧...”
    “东方家统治东离数百年,东方先祖的本事,哀家也听闻过一些,说是能点豆成兵,我东离的巫祝术不是没有由来的,另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防备着总是安心些。商家现在...什么反应?”
    路上,商莹心也未停止思索,又问及了商家的情况。
    央金三缄其口,怕太后分心,简单的说了一下,表示没什么事,其实就是那商狄丘小子闹腾着,其他人还好,一个毛头小子,她已吩咐让人看着。
    此时事关云皇子登基大任,他也是商家人,应该知道轻重。
    而炫王府上,一群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谋士之类的幕府,跪在炫王府的大厅,请求他们的主子上安天意,下顺民心,承续东离大位。
    炫王圆胖的身子端坐在主位上,一脸的局促不安,不停的让大家起来,囔着事情突然,他何德何能之类的,总之,样子做的十足,好像这一切,他当真不知道似的,就是天意。
    “王爷,门外跪着诸多百姓,王爷就算不为别的,为了百姓,也要挑起东离重任。”
    “就是啊,王爷,国巫大人便在此,是受天之启示,王爷更应顺应天意!”
    “请王爷入宫,继我东离皇位!”
    大堂之上,你一言我一语,言语无不恳切,好似人家不答应,他们就不起来一样,而老国巫始终站在一旁,手里持着法杖,口中念念有词说个不停。
    炫王一脸为难,起身拉拉这个,扯扯那个,“承蒙诸位看得起,可此事重大,切不可如此草率,且我东离承继皇位,向来是需传国印认可的,这传国印……”
    立刻就有人接话,“王爷,太后深明大义,王爷是天命所归,太后一定会顺应天意,我等也去宫门求请,只要王爷首肯,我等便是不计性命,也要为东离求太后交出传国印。”
    传国印在不在太后手中,炫王心知肚明,他这般做,无非是想借此为难商莹心,太后拿不出传国印,那云皇子就休想登基,他就不同了,他有上天启示,是另一种名正言顺。
    算盘到是打的不错,看来确实下功夫了。
    作势去拦,确是拦不住,这些人不单自己去,还煽动府门外的百姓一起,为东离请命。
    不仅如此,很快有关商家不法的事又被拿出来说,不过人家说的更直接,商家为什么能这么目无王法,还不是因为背后又个太后?说到底,就是太后干政,外戚专权,才会弄成现在这样,那云皇子年仅十四,不能独掌大权,到时候,东离还不是商家一言堂?
    这是直接将矛头指向了太后,指向了女子干政江山不稳的说辞上。
    这些年受商家之威的不在少数,这些话也说到了一些老臣的心坎里,于是有些不明真相的也被鼓动,生出一腔热忱,以为东离的救世主真的就是炫王了,宫门口就越来越热闹。
    商莹心到的宫门口,看着跪在宫门前的人,立刻刹住脚步,退避到一旁,一手抓住央金的手腕。
    “好个炫王,他竟煽动百姓替他请命,他今天是非要逼哀家啊!”显然眼前的景象,有些出人意料,商莹心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不光是朝臣,还有百姓学子等等!
    央金也吃了一惊,这情况,太后千万不可露面,被这些人纠缠上,不得不给个交代了就麻烦了。
    “去问问,究竟怎么回事?”怎么会有这么多百姓?
    央金立刻去探听,没一会,铁青着脸回来,将外头的情况告知,炫王好大的胆,竟敢公然挑衅太后,将商家所有的错都归咎到太后头上,岂有此理。
    商莹心知道,商家捅出什么篓子,最后她肯定掰扯不干净,所以这些年她只能尽力约束商家,可到头来,还是被商家连累,扶不起的泥巴还顺带脏了自己一身。
    “太后,这些百姓懂什么,不过受人蛊惑了,但是眼下情况对太后极其不利,炫王一定知道传国印不在的事,怕会借此发难。”央金露出担忧之色。
    得知老国巫被炫王收买,商莹心就想到了对方会借着传国印发难。
    “现在是国丧期,他们若是闹的太过分,哀家可用一个拖字,你去联系葛大人他们,让他们以国丧为由,劝说他们不要在宫门口闹,一切等国丧后再说,记住不可劝说的太过分,另外,散出消息,就说哀家悲痛过度,突然昏厥不醒,任炫王此时做什么都不管,逼的他不得不逼宫,只要他一进宫,哀家就让他进得来出不去。”
    商莹心眸光深深,一身萧杀之气。到也是见过场面的,当年,先皇驾崩,她孤儿寡母,可比现在的处境艰难多了,还不是一样被她稳住了?
    “太后是想以不变应万变!奴婢明白了。”只要手中握有兵权,那炫王就是有天大的能耐,也无济于事。
    冷哼一声,拂袖折回,“他以为借个天象,挑拨一点民心就能左右大局?未免太天真的,等到大局已定,所谓民心,不过是添砖加瓦的事,哀家到时候自有办法挽回。”
    所以,这个时候,她根本无需去管百姓怎么想,百姓怎么看,握紧大权才是最重要的。
    “太后,云皇子在您的寝殿,安然无恙您放心。”到时候只要炫王一拿下,就可让云皇子顺利登基。
    点了点头,“外面的,他们要跪就让他们跪,该劝的劝,该端茶送水怎么服侍就怎么服侍,总之一句话,哀家现在醒不来。”
    “明白。”
    宫门口,跪下请太后顺应天意的人越来越多,炫王府出现天昭异像的事也是传的越来越玄乎,可是,宫里却一定动静都没有。
    因为太后因悲伤过度,昏厥过去了。
    炫王得知消息,立刻步入书房,门一关,立马换了一副嘴脸。
    “这个老太婆,这般无赖的招都用上了,父王,咱们趁势逼进宫去,看她醒不醒。”眼看大位就在眼前,炫王的儿子小王爷可是有些按耐不住。
    炫王瞪了他一眼,就这么一个独苗,却是个不顶事的,“愚蠢,你以为,你进的去还能出的来?”民意天意的,这些东西,能糊弄住无知百姓和那些老臣,却瞒不过商莹心,她也不会将这些放在心上。
    “那现在怎么办?”
    “小王爷莫急,王爷心中一定有算计,太后这般拖着,也拖不了多久,她手中没有传国印,到时候,云皇子也无法顺利即位,只恐迟则生变,王爷,咱们确实也要立做打算。”
    逼太后没逼出来,反而让她找了个光明正大的理由躲起来不见人。
    若是逼宫称帝,到时候师出无名就说不过去了,一旁谋士捏着袖子一旁谋划着,看样子,平日也是颇的信任。
    炫王如何不知,这事既开了头,就必须要有个结果,拖下去,他耗不过商莹心,这么多年,她根基已稳,最重要的,她手中有兵。
    “宫里传来消息,云皇子没找到,怕是第一时间已被太后藏到她宫里了,老谋深算,既然请不出她,就让她急一急,除非,她想鱼死网破,通知下去,让城外的人都准备好,等我信号,朝皇城发难,到时候,就打个拨乱反正的旗号,记住,不要牵扯云皇子,只针对太后,要太后还东方家政朝堂。”云皇子到底姓东方,到时候他就师出无名了。
    “王爷放心,属下明白了。”
    “另外,让所有的商铺歇业,宫中总要吃饭,宫里向来是图新鲜,吃食都是当日采买,饿着肚子,本王看看,宫里的人能挺多久。”
    商人也有商人的道,控市,到时候不光是皇宫,就是皇城也是一团乱,他给饭吃,大家才有饭吃。
    “王爷高明。”
    这两方对垒,擂台已经摆好,你一出我一出的开场。
    从玄凌那被放出来的贾景波,此刻正像个没了灵魂的鬼,游荡在东离的大街小巷,这才发现,他虽回故里,可故里已非当年的模样。
    他更是有家回不得,秋家家主因他自裁,以平息九黎之怒,他无颜回去,这偌大个皇城,他竟不知去哪里。
    再听的这到处的热闹,整个人都神情恍惚,原来,东离竟已到了这般境地,不知不觉到了宫门口,看着眼前的情景,突然一声大笑,原来,这就是她信中说的东离昌盛繁华?她为东离殚心竭虑?
    那水患又是怎么回事?商家为非作歹,嚣张跋扈把持朝政又是怎么回事?他们是仗着谁的势?是她啊,是她这个东离太后。
    再看这些臣子,他们在做什么?他们不为百姓、为社稷操持,却在这成为政治权力争夺的棋子!
    笑过之后,摇摇晃晃的转身而去,可站在路口,却不知道去往哪里,最后从来时的方向折回,他终于明白她肯放他出来的用意,真是算尽人心啊!东离帝姬,不用她出手,东离就已经自毁灭根基了!
    回首看了一眼皇宫的方向,他记了她四十多年,可在她心里,怕是连偶尔想起都是奢望。他错了……一开始就错了。
    外头的消息一点点传回,玄凌静静听着,吩咐密切注意城外的动静。
    “不计代价,拦住炫王的人和城防军,不要让他们踏入皇城。”玄凌吩咐下去,帝家隐立刻领命。
    颜老已经是一身战甲在身,随时等候玄凌发号施令。
    “太后用拖,炫王便让她拖不得,你你来我往,也是各显本事,只是百姓要跟着遭殃了,这城里商铺歇业,街上一片萧瑟,人心慌慌的,若是在动手来,到时候无辜卷进来的人就更多了,家主,打算什么时候出手?”老常也准备好了,严正以待。
    玄凌望着外头飘洒的蒙蒙细雨,她在等一个人,人到了,就齐活了。
    “小姐……他回来了!”金如放一副见鬼的表情走了进来,身后跟着被雨透湿一身的贾景波。
    这是怎么回事,小姐莫名其妙放人,人又莫名其妙回来了,搞不懂啊!
    玄凌睁眼看去,朝老常看了一眼道:“可以出手了,”她等的人回来了。
    “你知道我会回来!如你所愿了。”贾景波从迈过门槛,蹒跚的走进,眼中没有旁人,只看着玄凌一步步走过去。
    殷晨曦小心盯着,生怕他对玄凌动手一样啊。
    颜铁心爷孙则是不明所以,这人是?
    “一切都是你自愿的,从头到尾。”玄凌静静回视对方,朱唇轻起,苍白的双颊依旧没什么颜色。
    贾景波恍惚的点头,没错,从头到尾,一切都是他自愿的,如今回来也是,“我是先皇刚登基时去的九黎,在九黎一呆四十多年,都快忘了东离的样子,东离的话我也有些听不懂了...我记得我走的时候,还是个少年模样,眨眼,已是迟暮之年,真快啊...帝姬,我能喝口水吗?”
    “小金子,倒水。”玄凌并不多言,看来他想明白了。
    金如放哦了一声,倒了杯水送过去,这究竟?
    喝完水,贾景波找了把椅子,没什么形象的坐下,神情有些呆滞,坐了会才开口,“我奉命到九黎,在九黎的最初十来年,送回去一些不痛不痒的情报,一直也没接到母国的具体任务,直到十七八年前吧,记不太清楚了,是先皇驾崩的头两年,我这颗埋在九黎的暗子,终于接到任务了,任务颇为艰巨,毁掉帝家,这才有了后面的那些事,当时,我碰到了一个同伴,他的目标也是帝家,我们各为其主,却从未以真面目见过,所以,你想知道的那个人的线索,我提供不了太多,只知道,他并非九黎人,甚至有时候我觉得我见到的是两个人,如果猜测没错,应该是炎火人,我不能确定,只是从他掩盖过的口音中略听着有些像。”
    老常等人这下知道怎么回事了,这是开口了?这么久没开口,这放出去一趟,他就开口了?不由都看向玄凌。
    而颜老则是一脸惊诧的望着贾景波。
    玄凌没有出生打扰,而是细细品着对方的话,炎火人...炎火人是吗?一个帝家,可真是让这些人看的起了,三国之力。
    “帝凤曦当今嫁入东离,也是那人的高明安排,他负责探知帝凤曦的行踪,我负责送消息回去,在有意的引导之下,当年的东离太子便于帝凤曦相识了,才有了后面的事,毁帝家的任务尚未完成,便收到先皇驾崩的消息,之后,我便是收她之命,继续留在九黎,她让我将这个任务完成下去。我们暗子离开故国,之后就只有皇上能联系,她能联系上,说明皇上告知了我们的联络方式,将我们交到她手上,于是,我便以为,先皇将东离托付于她,她先后跟我下了不少命令,最多的是关于帝家的,她要除去帝凤曦,让我探听在九黎,帝凤曦可有什么往来密切的男子,帝家的消息,我很难探听到,那便捏造一个吧,于是,就有了函谷关的事。”
    “函谷关?那当年那个婢女可是幻云?”玄凌终于开口了。
    贾景波突的一笑,“怎么可能,是让个身形差不多的女子谎称的,谁也没见过皇后的婢女啊,这事很容易。”
    玄凌点头,不再插言,这一点她一直想不通,现在明白了,是她想的负责了,也是,从皇城到函谷关可是有一段距离,母后身边的人离开这么久,母后怎会不知。
    “她在东离如何谋划的,我不得而知,我只负责九黎的事...现在,我也知道,帝家,怎是我一己之力,一个孤身暗子扳的动的?是他,一切都是他的谋划,一开始,他就知道我是东离的暗子。”
    “我暴露了,说明东离再他国的暗子都不安全了,我们的联络方式,并无记载,皇上即便要告诉,也是口传,所以是不是她泄露了,我也想要一个明白。”
    “好,我给你答案,你当着东离所有人的面,还我母后一个清白。不用你多说,只需说出你做过的。”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