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凌在东离发生的事,还没这么快传到九黎,可东离对交出秋家一门的事,至今没个痛快的回话,总是拖拖拉拉。
    现在是东离内政的关键时候,商莹心不会在这时候动这种大家族,也做好了准备,让九黎讨点便宜,毕竟边境九黎大军蓄势大发,就算知道对方是吓唬东离,也只能受着。
    “圣上,可还是在想东离那边的事?”帝小姐如今应该已经到东离了,想来过不了多久就该有消息了,琉璃捧着热茶奉上,刚朝议的时候,说起东离之事,圣上恐怕是思人了。
    纳兰胤烨现在确是在想玄凌,此一别已是近月余了,他知道,他们两之间,一直是他在主动靠近,她从未说过什么,再加上天家与帝家之事,她想走,他都无颜拦。
    “圣上,金源回报,她的人都撤走了。”慕容端接过琉璃的茶,该说的还是要说。
    帝玄凌果然利落干脆,哪怕是个男人,也没她这般洒脱,拿得起放得下,当初为了金源一番费心谋划,如今,为了脱离九黎,也是说舍就舍。
    听的慕容端的话,纳兰胤烨闭上眼,果然如他所料。“端,矿的事,不要再有更多的人知道了,就到此为止,本来金源当年也是一个荒芜之地,是他们帝家一手建起来的,算是帝家该拿的回报。”
    她说要让帝家比以往更盛,她的性子,说道就会做到,银子总是越多越好。
    慕容端不置可否,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她将金源的金银矿掏空,这不是让人家有家底越离越远吗?将来,帝家真成气候,烨这九黎圣帝也未必能将人迎回来。
    他看得出,烨心里,放不下,为何还要摊开手让人家就这么走?
    “圣上是担心帝妹子在东离受欺负吧。”熟话说,有钱好办事,这是纵着人家?
    林渊言浅,却是一语道出真相。
    纳兰胤烨望了他们一眼,收拾心情,就算她离开九黎,不管将来去往何处,他再找上门去就是,他是他,九黎是九黎,天家对不住帝家,可谁让他偏生对她放不下,那就只能厚着脸皮了。
    “林渊,西南秦岭一带,还是没有动静吗?那些人怎么凭空消失了?”她有东离要对付,他也有自己该处理的事,等到他们忙完,就该忙忙自己的事了。
    说道秦岭的事,林渊一脸无奈耸肩,“一无所获,当真是消失的一点踪迹都没有了,消息可是够灵通的。”他人还没到,人家就闻风遁形了。
    “不过,天星门有一点线索了。”
    纳兰胤烨颔首,“那就先放放秦岭的事,派人密切留意着,有动静再说吧,说说天星门的事。”
    “天星门虽然早就销声匿迹,可是,我们这一行,各家有各家的手法,几乎都是绝学,谁也偷学不来,这天星门虽然没了,可天星门的走墓手法却是藏不住的,你猜怎么着,人家天星门不过是换了个门庭,改头换面而已,你们可知,他们现在干什么行当?替人看风水。”也就是俗话说的风水师。
    说白了,就是谁家要起个房子,给看看从什么地方落脚,需要忌讳什么,朝哪边开门,给人选选风水墓地什么的,天星门的本事,当真是大材小用了。
    大家没说话,知道林渊的话没说完,继续等着。
    “据说很多年前,这天星门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险些遭遇灭门之祸,剩下的也是本事一般,为了糊口,这才改了门庭,做起望风听水的活,很多年没碰地下的东西,也不做大墓定风水的生意,不过,这再严谨的门户,也难免会出一两个不服管的,这才让我顺藤摸瓜,摸出来了。”
    各行有各行的道,林渊自信,在他们这一行当里,只要有一点蛛丝马迹,他就一定能寻根知源。
    “不要打草惊蛇,林渊这件事交给你,一定要弄个水落石出,我九黎皇陵到底是怎么回事。”
    到底是什么人,能想出如此阴损的招来对付九黎。
    “圣上放心,我已经下了鱼饵,就等对方上钩。”这天星门当年的背后,一定有人指使或者说有人买通了天星门对皇陵动手脚。
    慕容端一言不发,秦岭的事他心中有数,可这天星门与皇陵究竟又是怎么回事?烨没多说,他也没详细问,自从知道自己的身份后,他便选择避让。
    心里却难免有些担心,慕容家从九黎开国,便是藏在九黎的一枚棋,那皇陵之事,会不会也与这有关系?
    他几次想要告诉烨,却又生生忍下来,烨对自己的身世,已经耿耿于怀,若是再雪上加霜他于心不忍,总想,等九黎大局稳定之后,择一恰当的时间。
    “端!”叫了两声,对方才有反应,纳兰胤烨暗暗皱眉,端着家伙,自从慕容家出事之后,就一直不太正常。
    “嗯?圣上…近来身体有些不适,总是容易走神。”慕容端回过神掩盖一句。
    纳兰胤烨也没太介意,只是觉得他状态确有些不对,“端,给东离那边消息送出去了吗?”希望能帮到她。
    “已经按着圣上吩咐的,送出消息了。”慕容端不予多说,他已劝过,但是无用,在东离谋划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才在那安排了些人,这一次,却是要为帝家那位都用上了。
    慕容耀让他在圣上跟前,除了保护,其实就是要他做烨的一把刀,烨确实太过重情义了。
    此事,他并未告知慕容耀,因为九黎的部署,与慕容耀无关,是烨自己这些年经营的结果,若是慕容耀知道,怕是会将消息拦下,不会让那些人动。
    他哪里知道,他前脚刚送出去的消息,后脚就被慕容耀截获了。
    九黎朝局现在尚算稳定,等到恩科一开,这朝中又添新人,加上古相的老臣得力,朝政算是稳住了,与东离情况不同。
    东离的乱子,身在东离皇城的轩辕六皇子端是看的比谁都清楚。而且他也算是渔翁得利了,不但解决了粮食问题还一身自在,那些随行的史臣已经被打发护送粮食回去,如今他孤身一人留下孝敬太叔爷,就是不知人在何方。
    一大早本来想出城去寻人,却听到东离新帝十天后登基的消息,立刻停住,看来,他可坐等他们回来了。
    就那女人那不吃亏的性子,哪怕龙潭虎穴也会回来,怎会让那太后如此轻松继续风光,就是不知道,她要如何回来,回来后又会如何做。
    不到半天,他就嗅出味道了!
    新帝登基的消息出来不久,大家小巷很快又传出一个消息,那就是轩辕向东离买粮的消息,而且成交的数额也被列的一清二楚。
    东离国库有多少粮食,东离朝堂差不多都心知肚明,哪里有粮食卖出去?不过他们也都知道,国库是没有,可商家未必没有,不过是借着户部的名与轩辕做了笔交易罢了,这也不是第一次,只是没想到,数额这么巨大,更没想到,会弄的人尽皆知。
    这分明是有人故意捅出来的,谁这么大胆子,敢对商家出手?
    听听都是怎么说的,还把去年水患的是扯出来了,这不是说商家发国难财?那时候全国的粮食都紧张,太后还亲自到处筹措,这才不过数月,商家竟然能变出这么多粮食出来,这说明什么?说明商家当时就有粮食,只是舍不得拿出来罢了。那太后不知道?
    商家的粮食又是哪里来的?不用明说大家也都知道了,搜刮的呗!
    这还不算,随之而来的便是商家富可敌国,商家不法谋取财富,实为窃国之贼的说辞不胫而走。
    商家是什么样,飞扬跋扈、专横霸道,这是众所周知的,若不是非法所得,商家能有今日的财富?
    只是以往就是心有不愤,也都是私下说说,谁敢这么大张旗鼓不要命以商家为敌?
    玄凌此刻正在与天机下着棋,她也终于知道,旗鼓相当是种什么感觉,酣畅淋漓,可是,这样的棋友却是难的一遇的。
    “帝小姐这一动,就不怕商太后有所察觉?”天机落子,望着对方。
    玄凌摇了摇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她的动作会很快,接二连三,到时候,怕她应接不暇,“应该对轩辕的粮食没影响,已经出城了,猜猜,你家那位六皇子现在在何处?”
    “城里等热闹。”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你到是了解他。”玄凌笑着摇了摇头,正待落子,旁边伸出一只手,将好好的一盘棋毁的乱七八糟。
    这突然出来捣乱的正是不清醒的东方长兮,一副还童的笑容,干完坏事,还拍手乐呵。
    “还继续吗?”天机也是棋逢对手,比较尽兴,在霞客山,老山主的棋艺属实不怎么样,还每每喜欢拉着他不放。
    摇头,收拾棋子,“纵是复盘也没了之前的味道,改日再下,扰了公子雅兴,别介意。”对东方长兮,露出几分纵容之色。
    从开始到不适,到现在的习惯,玄凌只用了这么短的功夫,所以说,这世上有些事,还真是没法解释。
    天机也不纠结,也跟着收拾棋子,扭头看了东方长兮一眼,“你是想先散去他体内与还童一直相抗的药?这样的话,他可能…”会有不会再清醒的可能。
    点头,拈着棋子的手顿了下,“我知道,可也只有这样,能让他的身体少曾受一些压力,我才能有时间救他。”唯有这样,才有可能留住他的命,不会让他油尽灯枯而死。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天机无话可说,或许在她心里,只要对方活着就好,不管对方是什么样子。
    “化解还童药效,我可能的确没办法,但若是不介意还童的彻底侵蚀,只求保住性命,我还是能尽绵薄之力的。”她若要救,也一定能想到方法,只是眼下她应该很忙,而他刚好很闲而已。
    “多谢。”玄凌不客气的接受,有些好意,无需逞强拒绝。
    她…这性子,到是爽快,天机低头一笑,心里已有想法,“其实,在诊断出他的症状之后,我便想着法子,有个方子,或许可以先试试,只是药材比较难寻,眼下的情况,多有不便,我先用银针帮他调理身子,等你的事结束之后,再用药。”
    玄凌抬头望着对方,这位天机公子,当真是让人很难不喜欢,他对人的好,不会让人觉得压抑,“那就按公子说的办,他,我便暂且交给你了。”
    “好说,有一事,还是想问问帝小姐。”
    “说!”玄凌很直接。
    “关于祖上那个赌局,帝小姐可应下了?”
    赌局?天下赌局?玄凌捏着一枚棋子,把玩片刻放回棋罐,“若是真有此局,玄凌自会接下,公子放心,玄凌身上,到底留着帝家的血脉。”
    天机知道她误会了,却没明说,知道她应下就好。
    “家主!”老常从外头走了进来。
    天机见状知道他们有话要说,起身准备退避,玄凌抬手,“无妨,天机公子不也想看看热闹。”
    天机笑笑,确实有几分好奇,他以为,她要说动颜家,多少要费一番功夫,没想到,眨眼之间便做到了。
    玄凌不介意,老常也就不介意,况且,他瞧着这天机不错,那九黎的圣上也不错,可是,他身后有个糟心的天家,到不如这位天机公子简单,更适合家主,那天,人家可是当着他们的面抱了他们家主,得空,他的找个机会跟着公子说道说道。
    虽说是情急之下,可这女儿家的名节…
    不过,老常确定,他不是以这个不算理由的理由当借口,想要来一波强势‘推销’?
    “家主,已经将消息都散出去了,只是这东离人可是谨慎,都只敢私底下说说。”
    玄凌冷哼一声,“谨慎?是畏惧商家吧,无妨,不是还有九天吗?一天投一点料,总有一样是刺痛他们的,总不都是死人。”若是如此,东离当真是没救,因为骨头是软的。
    “明白,不过,这消息一出,商家肯定会去查消息来源。咱们还的谨慎些。”这明天的换个招式。
    “老常肯定不止一招。”玄凌到不担心,查肯定会查,查不查的出,就看他们本事,她人就在皇城,就看他们想不想的到,又找不找的到。
    九天?天机瞬间明白,原来,她并非是想靠这些言论一招制胜,是想通过九天的发酵,等酝酿到一个爆发点,再加重砝码,也就是说,她会在新帝登基之日发难。
    有些期待,到时候,她到底会如何做。
    这东离新帝若是不能顺利登基,她可真的会接管东离?还是会袖手旁观?若是接管,怕是会名动天下,女子承皇位的可是不多见,若是袖手旁观,那东离恐怕再过不久,就会沦为三家瓜分的一块肥肉,也是天下大乱的引子。
    商家的负面消息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商亦君还没来得及处理,就被传到宫中。
    商莹心听到时,气的当场发飙,这节骨眼上,商家还要拖后腿,虽然商不到什么要害,可商家确实该适可而止了。
    这一次若不是他擅作主张,与轩辕签订购粮文书,事情会闹成这样?扑风捉影没有证据,她还能分说一二,现在到好,这不是生生打她的脸?
    去年廊州水患,她到处抽筹粮还历历在目,最后,还是靠着那些商贾帮忙才面前缓解形势,商贾。商莹心突然脑中一闪,“央金,去查一下,去年水患,赈灾义商中,是不是有殷家。”她记得没错,是有的。
    “太后,不用查,奴婢记得,确有胤家。”央金立刻回话,这事她记得清楚,当时为表朝廷恩德,太后还特意给了那几户商贾发了义商的匾额。
    “不可能…这不可能,应该是巧合。”她就觉得当年廊州的事有蹊跷,就好像是故意为难她的一样,突然就再朝中丢出来。
    现在想想,莫非帝玄凌的手,早就伸向了她的朝堂。
    “太后…”商亦君被凉到一边,本来这个时候,他是能不开口就不开口的,可是他的急着回去处理。
    商莹心回过神,摇了下头,看向商亦君的脸色越发难看,“此事妥善处理,新帝马上登基,不要再节外生枝了,商家这些年,也够了,去年,哀家到处筹粮,你却藏了这么多粮一声不哼…”
    “你老实告诉我,还有多少事瞒着哀家?”她知道,商家私底下确实低价从老百姓手中收了一些粮,再高价卖出去,获取暴利,可她没想到,他们竟这么大胆,私藏了这么多。
    这是要做什么?怪不得当年对那些商贾耿耿为怀,感情是人家断了他的财路,他当时是想着高价将粮食卖到廊州一带,混账,鼠目寸光。
    一想到这,双目一睁,“廊州水患的事,是不是你故意瞒下的消息?就是为了给自己时间好囤粮对吗?你…。”想到这,商莹心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顺手摸了个花瓶就扔了出去,这是气的。
    央金在一旁都吓到了,太后这是气大发了,她以往对商家小辈门发发脾气也就算了,对这个兄弟,多少还是留了颜面的,最多是言语几句,今天这是…
    商亦君离开慌忙狡辩,他太了解太后的脾气秉性了,她想要权,也想要名,“太后,绝无此事,那些粮食,那些粮食就是当时想要挣个差价,低买高卖,与廊州之事没有半点关系。”
    “你还狡辩,事已至此,你还想瞒着哀家,你真要眼睁睁看着商家败在你手上吗?你糊涂,你知不知道,若是一旦被人证实了哀家所说的话,商家会陷入什么境地?你别以为商家真的能一手遮天,哀家真的能事事都护着商家周全,哀家告诉你,若你真在廊州水患一事上做了手脚,商家就要大祸临头。”
    商莹心越说越气,越气越堵得慌,怪不得他敢擅作主张与轩辕使团签订文书,开始,她还想着,是为了给他那儿子平息轩辕使团的怒气,没想到,他还打着自己的小算盘,这些粮食再屯下去,到时候汛期一过天一热,就容易发芽,就砸在手上了,他这是为了给自己清仓。
    商亦君听到这,觉得太后是否有些危言耸听了,不过就是屯了点粮食,想要捞一笔,又不是多大的罪过,再说了,马上登基的新帝,可是他的嫡亲外孙,这东离,谁还敢动他们商家?
    他这就回去将那制造谣言的家伙揪出来大卸八块,看谁以后还敢嚼舌根。
    不知悔改,无可救药,看着商亦君的神色,商莹心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已是气急反笑。
    “你不说话了?是觉得哀家言过其实了对吗?好,你记住哀家今天说的话,真要到那一天,哀家护不住的时候,商家也别怨哀家无情,哀家仁至义尽。”这些年,商家因她已是获利够多了,还不知收手,又不听她的话,到时候出了事,别怪她。
    商莹心今天说的话是有些严重了,商亦君这会到是有些怕了,“太后,臣不敢,臣一定回去督促家中之人,小心行事,太后放心,这些谣言很快就会消失。”
    “退下吧。”商莹心已不想跟他再多说一句。
    商亦君也不想多留,到是双方都如意了。
    出了凤仪宫,商亦君深吸了口气,他确实是借着此次轩辕购粮的契机将自己囤的粮食脱手,可这也是明买明卖,怎么了?
    “爹,瞧着脸色不太好,可是姑姑心情不佳?”自从在国宴上出丑之后,商鸾凤就像变了个人一样,行事变的低调起来,也少出自己的中萃宫,却是让一干伺候的人更加心惊胆战。
    看到自己女儿,商亦君收起几分脸色,“皇贵妃怎么在此?”来给她姑姑请安?还是免了吧,她那姑姑现在,可不待见他们商家人。
    “女儿多日不见爹爹,想与爹爹说说话,走,女儿送爹爹出宫。”说完,一抬手,身旁的宫人都退到一边。
    送他?他这个女儿,平日可没这么孝顺,这到底是要当太后的人,也在意起名声来了?
    “再有九天,云儿就要登基了,你也是一国太后了,你娘时常念叨你,你何时回去看看她?”四下没人,商亦君也端起了父亲的架子。
    哟,不叫她娘娘了?娘念叨她?爹何时有时间听她娘念叨了?怕是多日都难得踏进娘的院子吧。
    “太后?爹,在东离,在这皇宫,除了姑姑,太后也好,皇贵妃也罢,有什么区别?我的云儿?我现在要见云儿一面,都的姑姑同意了。”说着一笑,挥动手中绢帕,不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耐人寻味。
    商亦君停住脚步,“什么意思?你见云儿,为何要你姑姑同意,云儿是养在你跟前的,如今马上就要登基了,你这个太后见他都要他人许可吗?云儿自己不会说?”
    “这情况,爹爹应该一早就预料的到吧,当初,你让我将云儿放到姑姑跟前教导,姑姑的能耐,让云儿事事听她的,不是很正常?爹爹,你可知道,我的云儿是怎么来的?”
    “你…什么意思?有些话,不可乱说。”商亦君神色大变,四周一看,惊的压低声音,似是警告,也是提醒。
    商鸾凤却没当一回事,笑意盈盈,垫着脚靠近商亦君,在他耳边嘀咕了一句,只见商亦君面色大变,一把拉着自己的女儿急速到一个偏僻之地,确定四周没人这才开口。
    “你刚才说的,可是真的?凤儿,这话,你还跟谁说过?”怪不得,怪不得皇上自帝凤曦出事之后,就变了个人,原来…
    感觉浑身一凉,后背忍不住出了一身冷汗,皇上,皇上可是她的亲生儿子啊,疯了,她真的是疯了。
    “哈哈,爹爹,你害怕了?你现在知道,她是什么人了吧?她根本就没有心,她的血也是冷的,不过,若不是这样,她又怎会拥有今天的一切,爹,我。还有你们,整个商家,都不过是她的棋子罢了,用咱们,她放心罢了。”国宴之后,她便想明白了,也证实了她之前的猜想。
    皇上这些年,果然是被她那道貌岸然的姑姑用药控制的,什么补药…不过是个幌子罢了。
    怪不得这么多年,以皇上身体不适为由,绝不许任何人留宿皇上寝宫,就连她这个亲侄女也不可以,她明明知道,她从小就恋慕他啊…
    当初的帝凤曦,她望尘莫及,所以,姑姑帮她除去帝凤曦之后,将她带进宫时,那时候她是那样的发自内心的感谢她。
    可是,她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势,还是一个个的将人抬进宫来,她才明白,她不过也是她的工具,是因为她生下的孩子继承皇位,才能让她安心。
    怪不得,怪不得她每次都想不太起与皇上共寝之后的事,原来,连她与皇上…都是她一手安排,这样的羞辱,让她如何受得了?
    “凤儿,此事绝对不能再提了,明白吗,任何人都不可以,你既知道你姑姑的厉害,就该知道一个忍字,等到云儿再大些,懂事些,爹在朝堂上再帮着他,他自己掌握了军政大权…。”
    “爹,你还做梦呢?忍?你忍了多少年?时至今日,还不是被她说的灰头土脸?女儿今天就是告诉你,只要她一日尚在,咱们就都的过这样的日子。”商鸾凤说到这儿,神色突然一遍,眼中的疯狂,让商亦君敢到害怕。
    “听话,凤儿,听话,别轻举妄动,听话,眼看云儿就要登基了。”都忍了这么多年,不差这一时半刻,绝不能让这个女儿坏了大事,她一个女子懂什么。
    大丈夫,能屈能伸,她已经老了,等云儿大权在握,这东离不就是商家人的了?这时候冒风险,太不理智,再说,就算要动,也不到时候,绝不能在这时候,云儿一日没坐上皇位,一切就还没有定论。
    父女两一番拉扯,女儿想要说动父亲与她联手谋划,父亲却有自己的算盘,不想为了女儿的一时疯狂冒险。
    央金将听到的话,一五一十的复述一遍,越说,商莹心的脸色越差。
    有野心,有狠心,却没有脑子,这后宫,这么多年,她那侄女是被她惯养了,仗着她的势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却忘了这一切都是谁给的。
    若是没她,就她这脑子,别说皇宫,就是一般大户人家的后宅,她都不知死多少回了。
    “太后切莫动气,他们不识好歹,云皇子却是个听话的孩子。”还好,云皇子自小就在太后跟前教着,明白事。
    生气?为着这么个蠢货不值当,商莹心只是有些难过,商家无人。
    “外头的事,还是你亲自去查一查,指望他?怕是什么都查不到。”这时候敢中伤商家,能是一般人?
    说是不管商家,太后就是嘴硬,也是恨铁不成钢,“奴婢这就安排。”
    “帝玄凌还没消息?”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她就不信,“不行,城里加派人手暗查。”
    央金抬头,像是有些不太相信,“太后的意思,是他们可能回皇城了?”太后的判断少有错的时候,莫非真是回皇城了?想到这,央金立刻追道:“太后,你说,这事会不会就是他们所为?”
    那就真是好大本事,胆识过人!
    “不是没有可能,速去查,若是他们,不计代价也要给我拿下,这可是他们送上门来的。”商莹心起身,神情异常严肃。
    “是,那皇贵妃那边……”知道的太多了,又起了不该有的心思,怕是留不得。
    “暂时不管她,她只要不是蠢到无可救药,就不会自掘坟墓,她的儿子还没坐上龙椅,你先去解决眼下的事要紧。”
    央金立刻出宫,她一动,玄凌那边就收到消息了。
    没想到,商莹心的嗅觉到是敏锐的很,“让她查,让她怀疑,这样她才能坐立不安,不用管,你们只管按老常的安排做,很快,她就心有余而力不足。”就算知道是她,怕也精力有限,应付不过来。
    商家那些花拳绣腿就更不足为虑。
    “小主子,那我们继续去准备明天的事。”红楼干劲十足,只要能让那老太婆不痛快,他就痛快。
    “去吧,晨曦,现在你手上的人可以动了,总不能让颜老一个人冲锋陷阵。”
    殷晨曦自打私自出城之后回来,就变的有些寡言,他不说,玄凌也当什么都没发生。
    “放心,我这就去安排,到时让他们追随颜老伺机而动。”这些年他们在东离的布局也终于可以用上了。
    颜庄听到这,瞬间懵了,他是个直性子,“帝姬在朝中有人?”何时安排的?如今东离朝堂说句不好听的,就是一帮乌合之众!
    “是有几个人,不过人微言轻,他们平时也没资格上朝,不过关键时候,会起大作用。”反正他马上也会知道,没什么好隐瞒的。
    若她不是东离帝姬,那东离岂不是很危险?也难怪让人钻空子,如今的东离啊……
    “我爷爷让我联系了几个老臣,爷爷让帝姬放心,东离虽然是个烂摊子,也不是无药可救的地步,只要帝姬肯救。”颜庄说的都有些不好意思脸红了。
    颜老是个风趣的,“转告颜老将军,玄凌尽力而为。”
    “帝姬,太后既然起了疑心,一定会大力搜城,此处也未必安全,帝姬若不嫌弃,颜家可掩护。”毕竟根基在皇城,要藏几个人还是没问题。
    玄凌立刻摇头,“商莹心一直对颜家不放心,应该早就盯上了,没关系,这里,她找不到。”玄凌自信,自然有她自信的道理。
    她还有一手药妆!只要帝家隐的人藏匿好了,他们这几个人倒是不怕。
    这一天很快就要过去,入夜,城里开始四处有了动静,是央金带着人在暗暗搜城。
    “搜的可够仔细的。”老常已经变了一番模样,与对面公子打扮的玄凌相对而坐,就他们不会功夫,这屋顶上来来回回到底多少人他们不知道,反正身边还坐着一堆‘家人’。
    过了好一阵,帝简说了句走了,大家这才松一口气。
    “明天还要忙,都去休息。”
    东方长兮被她藏在暗格,她的去带他出来休息。
    大家也确实有些累了,都起身出去,天机却被老常喊住陪他下棋。
    这老先生这么晚了还有这等雅性?屋里只剩两人,天机拿着棋子开口,“老先生有话不妨直说。”
    这般聪明?真是越发觉得这两人般配了。
    “天机,你并非轩辕人士吧,不知祖上何处?”老常不动声色,拿着棋子有模有样的下棋。
    嗯?这老先生何意!?“祖居霞客山,荒偏之地,老先生可能不知道。”
    这……老常脑中搜寻一遍,确实不曾听过这么个地方,“这么说,公子是方外之人,不知家中都有些什么人,瞧公主一表人材,可曾婚配?”干脆问人家家里有没有媳妇,没有老头子给你说个媳妇吧!
    天机一头雾水,当真是拉他闲话家常?老实的摇头,“未曾婚配,家中人口简单……”这要他如何说?他爹娘尚在,家中只有他一子,但是,山主,和霞客山的人都是他家人,也算简单吧,只有两三百口人。
    哎呀,如此甚好,家主那脾气性子,要是家中太复杂,怕是不喜周旋。
    “天机,你们那婚嫁风俗不知如何,但是老头子今日有句话不得不说!”老常装着认真下棋的样子偷瞄了对方一眼,略有心虚。
    天机也是认真,“老先生直言无妨!”
    绕了这么久,他究竟要说什么?平时也不是这样不爽利的人啊?
    “那老头子就说了,敢问公子,我家家主如何?”略有些紧张。
    “很好!”天机简单却认真的回答。
    老常老脸一抽,这就……完了?就两个字?糟糕,这不会是没那个意思吧?不行,这抱都抱了!不能白占便宜吧,虽然他也知道,这说占便宜勉强了些,可是,抱了没假。
    “公子可知何为男女之防?”一个循序诱导,一个茫然不知。
    “请老先生赐教。”
    “听闻公子曾赠玉环一枚给我家家主?”别装了,这不会也是随手给的吧,怎没见给别人,偏就给家主了!
    点头,表示确有其事。
    老常突然放下棋子,收袖,一副很是正经的样子,把天机弄的赶紧端正做好,严阵以待准备洗耳恭听。
    “公子,送玉环可是有说话的,这玉环乃是圆满之意,这男子送予女子,便表示愿意求娶,女子收下便是答应,况且,那日公子当着这众人的面抱了我家家主,这叫肌肤之亲,这对一个女子来说,便是事关名节,男子的负责到底,也就是娶回去,现在公子可明白了?”够不够详细?够不够明白,他要再装,他老人家一巴掌呼过去。
    ……
    天机自然是听明白了,心下整理了一下,玉环是老山主交代给的,说是先祖留下的,等到天下赌局开始,霞客山去应约的人见到帝家应约的人就送给她,那这意思就是祖上让他娶帝家后人?至于肌肤之亲,好像听上去很严重,不管什么理由,他若不娶,便是不负责!
    认真思索片刻,点了点头,“老先生,在下明白了!”
    明白了是啥意思?老常瞪着老眼表示,他不明白啊!
    “你……明白了?”明白啥了,到是说啊!
    “嗯,明白了!”祖上除了让他应约,还让他娶媳妇,他做了不该做的事得负责。
    老常急了……“明白啥?”
    “多谢老先生直言提醒,在下知道该怎么做了,今日天色已晚,明日自去跟帝小姐求娶!”天机这一次说的再明白不过了,老常若不是耳背,一定听的明白。
    求……娶?!这下老常吓到了,这也太上道了吧,他就是点醒点醒的意思,这中间是不是省去了一些步骤。
    天机起身,显然是没心思下棋了,拱手,“老先生,天机改日再陪您老下棋。”看样子也是有些飘忽。
    这,……就这样走了?回过神,老常一跺脚,阿哟喂,忘记交代了,不可跟家主说是他老头子点拨的啊,别弄巧成拙了,他还好些事没交代呢……
    这一夜,老常几乎无眠,忐忑的啊,这一大早就早早起来,一脸的心思,见到玄凌眼神更是诡异。
    玄凌看了下自己,没毛病啊?“老常,你是不是昨夜没睡好,眼睛里都是血丝,眼神也不太对?”就像做错了什么事一样。
    老常打着哈哈,赶紧借口开溜,可刚走两步,又忍不住回身,那天机怎么还没来?“家主,早上……可看到天机公子了?”
    “还没,可能还早,还没起来吧!”
    刚说,人家就来了,说什么来什什么,不经念叨的很。
    “天机来的正好,老常有事找你。”玄凌一派自然开口。
    “哦,老先生昨夜已经找过我了,是天机愚钝了,正要找你……”
    “对,对,昨夜尚未说完,走走,咱们再详说。”老常二话不说,冲过去,拉着人就跑。
    玄凌端着茶杯,眉头邹了邹,“阿简,去听听老常有什么重要的事……你听着就好,别打扰了。”不正常。
    老常那神态,明显是心虚之像,看她的眼神更是闪躲不及,他老人家又做了什么事?
    帝简点头,立刻飞身而去,一旁雨轩低下头去,不巧的很,昨夜他刚巧有事去找老常,所以…都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