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府书
    书院外,詹远西一手落在腰刀上,一手握拳垂下,来来回回的走着,时不时还抬头望前面安静的书看一眼。
    “统领,圣上让守着,这要守到什么时候。”不明事理的大头兵一脸不解,他们不是去抓刺客吗?这一个书门口就站了半天了。
    詹远西瞪了他一眼,“站好,不要多问。”说着继续晃荡,他又何尝愿意接这么个烂差事,抓刺客?明明就是看着帝玄凌罢了,圣上到底下的什么棋?这么大动静围着帝府?
    这大半天了,里面该进进,该出出。
    要说,这什么八卦阵也真是邪了门了,他跟着对方都走不进去,帝家的一些传闻他多少也听过一些,别说还真是有些门道。
    再看那书高悬的匾额,更是一点脾气都没有,人家又不是不让进,是你走不进去,什么八字不合,见鬼的说法。
    让一把火烧了吧,还下不去手,怪不得这帝玄凌回帝都这么久,屡屡惹的圣上动怒却安然无恙。
    詹远西心下已经想好了,他呢,按兵不动,圣上让他守着,他就守着,多一个动作都不做,圣上什么时候让他撤,他再撤,也不离开一步。
    书内,金如放处理完事回来,站在门口观望了一阵,“小姐,这也不是个道理啊,这人是从暗道送出去了,可这府内府外的,几步一兵,这日子怎么过?”他上个茅厕都不安心。
    “放心,最多还有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后,纳兰秦风应该都准备好了,只要这期间,她手中的遗诏不露面,纳兰秦风就不会撤兵。
    老常捏着胡子放下账本,心神不定,这九黎是要变天了。
    “家主,最后结局会如何?”
    玄凌正盯着棋盘,与殷晨曦下着棋,“拭目以待,咱们不是一直好奇,圣子无兵无权,如何那般自信将九黎视为囊中之物吗?”
    也就是说,家主不动?老常心领神会,那就看戏吧,可是这么大的事,家主当真不动?
    “小金子,去帝府把雨轩先接回来吧。”圣子府此时可不安全,雨轩手无缚鸡之力,还是接回来安全些。
    “是。”金如放说完就往暗道去,玄凌手拈棋子盯着棋盘喊了句,“天家说围我帝府护我安危,是防刺客,可没说是监禁帝府,你只管大门进出便是。”
    额…金如放停了下,摸着脑袋一想,好像是这么回事,转身,朝着书外而去。
    “统领,你看有人出来了。”
    “别一惊一乍的,他们这出出进进的,这是他们帝府,咱们管不着,咱们是来抓刺客的。”詹远西呵斥了一句,说的义正言辞。
    小兵连忙点头,“明白了,明白了。”将军说的有道理,这年头,谁愿意多干活。
    金如放在一双双打量的目光中,浑身不自在的走出帝府。
    “家主,这圣上这么大动静,可是一点征兆没有,太突然了,不觉得奇怪吗?”若是对圣子不满,那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怎么突然就发难了,这般仓促,这等大事,很难做到万无一失,这一招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玄凌将手中的棋子放下,晨曦已经被杀的没有招架之力了。
    “晨曦,你分析一下看看。”这棋艺,怎就一点长进都没有,她是时候去找木秀下棋了。
    被人这般不遮掩的嫌弃,晨曦已经习以为常,这下棋,他着实没什么天赋。
    “这么大的事,这么突然,那就是发生了什么事,让纳兰秦风不得不孤注一掷,这么围着帝府,更是奇怪,你一个孤臣,纵是有心帮圣子,也是心有余力不足,玄凌,你就快满足下老常的好奇心吧,你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让宫里那位这般忌惮。”
    玄凌听罢,点了点头颇为满意,“棋下的一般,可心思敏捷,不错,宫里那位,确实忌惮我手中的东西,这东西,逼的他不得不兵行险招。”
    “到底是啥?”这下,殷晨曦也有些好奇,老常更是瞪圆了双眼。
    “遗诏。”
    从袖中拿出先生临死前给她的遗诏,嘴角挂着一丝冷笑,将遗诏递到老常跟前,并未多说。
    老常接过,心下疑惑,遗诏?展开一看,豁然开然,又忍不住连连惊叹摇头,“这九黎先帝到是一双毒眼,圣子当年还小,他就看出他将来造化,为了九黎,也算是挖空心思,管了一朝,还的管九黎后世基业。”
    玄凌冷笑不语。
    殷晨曦也拿过去看了看,随即交给玄凌。“有了这个,纳兰胤烨的圣子之位,就没人能动,纳兰秦风还的给他让位,也难怪纳兰秦风这般疯狂了。”
    遗诏中,纳兰绪称神龙入梦,说纳兰胤烨乃九黎命定之君,将带领九黎开疆拓土,成就九黎雄伟霸业。
    玄凌没有说破纳兰胤烨的身事,先生到底是算对了,算着了她的于心不忍…她认。
    “家主,这遗诏送到圣子手中,那这局不就不攻自破了吗?”就是再多点人围着帝府,家主若想送出去,总是有办法的。
    “我没打算送出去。”先生既然让她看着办,那她就看着办。
    啥?这下,老常和殷晨曦都傻眼了,不送出去是啥意思啊?
    “老常,玄凌闲暇,翻看史书,老常你也是博览群书,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你真觉得,一纸黄娟就能决定成败?古往今来,帝位角逐鹿死谁手,最后看的,乃是绝对的实力与一点点天运,俗话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所为谋,谋的是人心所向,谋的是兵者诡道,谋的是心机城府,所为天运,那就是顺应天道,而这个,不过是大局已定时的锦上添花。”玄凌抖了下手中的遗诏,随意收起。
    也就是说,圣子若没有谋夺江山的能力,行的不是天道正路,那这遗诏就是鸡肋,并不能帮他坐上帝位,若他有这个能耐,这遗诏还真就是锦上添花而已。
    老常哈哈哈一笑,拱了拱手,“受教!可老头子还想请教家主,若换位而立,你是纳兰秦风,当真对这遗诏无动于衷?”
    玄凌摆了摆手,很是不以为然,“老常这假设不成立,若是我,又如何会让自己落到如今的地步,身在帝位,不思建功立业,却时时刻刻顾忌这一纸遗诏,老常,要是纳兰秦风此刻下得民心,上得朝臣拥戴,于江山社稷有功无过,对九黎问心无愧,我且问你,这遗诏对他,可有用?”
    良久,老常才捏着胡子若有所思的点头,“家主所言…称得上警世之言,老常惭愧。”想到这,老常心中,感慨万千。
    但愿,圣子不要辜负家主一番惺惺相惜之期许,将这一局,玩的漂亮,到时候,家主才好锦上添花。
    老了,老了,看着这些年轻人,他不服老不行啊。
    而殷晨曦则是默默不语,他一向知道,她的内心深处,自有一番天地,纵是自己这个堂堂男儿,也无法企及的天地,悄悄摊开自己的手看了良久。
    他这一双手,所学所为,起初是为了生存,而现在呢?他为了什么?他好似从未想过这个问题,或许他是该想想?
    “如今看来,根据那。先生所说,那帝家当年的事,就是九黎与东离里应外合?还有不知道的一只手,暗中伺机而动…玄凌,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她说要搬家,其实是对九黎的一个态度吧。
    怎么做?玄凌沉默下来,天家到底参与多少,又做了哪些,她总要与他们掰扯清楚的。
    “先看看九黎这出定江山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