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常的一句话,让书陷入一片沉默。
    景枝从外头近来,察觉气氛不对,脚下步子缓慢下来。
    “小姐…”
    玄凌撑着头的手垂下,“可是鱼上钩了?”既前面是迷雾重重,就拨开迷雾,遇山过山,遇水趟水吧。
    “恩,映红趁人不备,已经进了圣子所在的屋子,触碰了圣子的脉搏。”景枝将情况详细说了一遍。
    “由着她,她应该会想办法送消息,摸清楚消息出去的渠道,顺藤过去,能摸多远是多远,不要强求。”扭动了下脖子,起身,她也该去前面看看什么情况了,如今,可是整个九黎的朝堂都在她府上呢。
    景枝领命而去。
    “老常,一个时辰后,我要滇家身败名裂。”证据是明路,先暗路走一波吧。
    老常卷起衣袖,抖了抖袍子,“家主放心。”
    玄凌点了点头,“我去前面看看情况。”
    “玄凌,你想要整个东离陪葬都可以,随时可以。”殷晨曦看着前面消瘦的背影,忍不住说了句,不管东离也好,九黎也罢,她想要一个血债血偿,他便不介意血流成河。
    回头,微微一笑,“晨曦,我自己来。”既然有一个人要走一趟地狱,就她一走到底好了,别脏了晨曦的手。
    这笑容中包含的温暖,正是殷晨曦一直割舍不下的,那一年,他刚到殷家。
    纳兰胤烨躺在床上,隔着屏风,听着外头的一举一动,正在想着,自己要趟几天,就听的外头一片吵杂声。
    “谁在外头?说了什么?”正在发威的纳兰秦风,以为自己耳朵听错了,心里却莫名的兴奋了一下。
    不光是纳兰秦风,一屋子的人都扭头看着全来通报的内官,八成是听错了吧,这也太荒唐了。
    “启禀圣上,是个女子,说自己是千家千桐铮,有了…有了圣子…的骨血,要…要面见。”说着说着,内官自己都不信自己听到的,可他反复问了几遍,兹事体大,他不能不报,这要是旁的女子,他早就轰走了。
    这千家小姐,圣上当初可是亲口点给圣子过的,只是被圣子拒了…
    “胡说八道,这是哪里听了耳根子,仔细着圣子现在昏迷不醒,就想起什么歪心吗?”纳兰秦风厉声一呵,冲着那内官吼了一句,极快的给了一旁张敏一个眼神。
    那内官吓的,就要折身回去轰人。
    张敏立刻站了出来,“圣上,圣子如今昏迷不醒,量那千家小姐也不敢欺君罔上,再有,这种事,身为女子,不是到了这个时候,恐怕也不会当众说出来,不计真假,先看过,问过再说不迟。”
    一个眼神,他便知道圣上的意思,是要将人留下。
    “启禀圣上,绝无可能,我家主子和那千家小姐没有任何关系,请身上明鉴。”琉璃在屏风后听的,忍无可忍冲了出来,这是看着她家主子招难,什么屎尿都往主子身上泼啊。
    “大胆,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难不成,圣子殿下还的事事跟你一个奴才报备不成?”滇宏既然已经站队,这个时候不出来说话更待何时。
    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就算圣子这次不死,也能在德行有亏上扣着一条,将来想要废他,就多一个说头。
    “圣上,张舍人说的有几分道理,万一,此事是真的,圣子如今危机,那千家女子腹中的孩子…”就是唯一骨血了,这话不用他说,都明白了。
    古恒之心里一顿,这什么阴损的招数都使的出来啊,到底是什么人唆使的,这要是人留下了,不管这事是不是真的,都说不清道不明了。
    圣子醒来就是辩驳也是有口难辩,圣上留下的人,他再辩驳,岂不是说圣上给他栽的?
    想到这,就要上前分说一二,有人比他快一步。
    “启禀圣上,滇相说的是,天家血脉,岂能混淆,这女子说是圣子的骨血就是了?依臣看,此事也不差一两天,等圣子醒来,再说不迟。”元哲挺身而出,心里暗道,这九黎朝堂如今是怎么了,堂前功名不搏,竟出些个阴晦的事。
    身为圣子的舅舅,龚长康这时候当然要站出来了,极力附和元哲的话,没一会,他们身后又多了几个,这几个,在大理寺审案时就曾站出来过,现在不管圣子醒没醒,圣子的声望的先保下。
    既然走了这条道,就没有回头路的,谁不是带着身家性命在拼一个将来,所以这时候,绝不能含糊。
    纳兰秦风看着这一个个明显是在为圣子说项的人,气不打一处来,这不管是谁在背后捅刀子,却是合了他心意的,眼下,人暂时不能带回宫,有这么件事也是好的。
    见纳兰秦风犹豫不决,马上有人闻风而动,有替圣子说项的,自然也有顺着圣上心意的。
    这屋子里,一下子你一言我一语,好不热闹。
    “圣上,不如先将人领进来,这已经不早了,让百姓们听了去,怎么都不好听…”滇宏心生一计,不管怎么样,把人领进来总没错,今天非要将这棋子给摁在棋盘上。
    纳兰秦风一听,立刻吩咐下去,“爱卿所言甚是,该如何处置稍后再说,张敏,先去将人领进来。也不能在这光听了内官一面之词,兴许传话有误。”
    “是,奴才这就去。”张敏的动作那叫一个快。
    琉璃急的不行,可是这里没有她过多说话的余地,刚才已经是僭越了,再做什么,怕是要给主子添个治下不严的话柄。
    玄凌路上就听闻了,这到底是在她府上,没什么事能越过她去,脚步放慢,略一琢磨着,就知道对方用意,这谁的手段,怎么有些个…不太入流啊。
    “阿简,去,将人打晕了,送到千府交给千大公子,他知道该怎么做。”千家,好歹有个聪明的,顺便也看看,这千秋意到底能不能用,就当帮圣子试下水。
    千桐铮?有些意思。一个个的,真当她帝府门前是个戏台不成?你方唱罢我登场,没完没了!
    大步朝着外院而去,想来那里正热闹,去醒醒瞌睡也好。
    帝简的身手,张敏的脚力如何跟得上,张敏也没想到会有人先他一步这么做,用他的话说,就是无法无天。
    张敏刚到帝府门口,就看到一个人影,一巴掌招呼在门口弱柳扶风的千桐铮肩侧,随后就看到人一瘫,被拧着几个跳跃就不见了。
    没错,就是拧的。
    他还没得及开口,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人被劫走了,就在他眼前,那劫人的好像是个女的,怎么那么大的力气,轻功也好生了得,那身影,有几分眼熟……
    “还愣着干嘛,追啊!”一甩浮尘,这才反应过来,对着一旁傻眼了的甲兵护卫们喊了句,自己着急忙慌的回身朝府内跑去,这会速度算快了。
    门口被吼的甲兵们个个面面相觑,这怎么追,上哪里追去?他们又没长翅膀,人家那刚才是飞出去的,是飞……
    “不好了!不好了,人被劫走了!”张敏一到外院门口就招呼上了,丝毫没有以往的谨慎沉稳,这一天一夜,也是折腾的够呛了。
    劫走了?什么劫走了?谁被劫走了?
    屋内,一片混乱,这圣子才遇刺,现在又有人劫人?这是什么情况!
    “慌慌张张的,想什么样?说清楚!”纳兰秦风头顶都是火,一个个不顶用也就算了,连着张敏也变的这么不经事了!
    “启禀圣上,那……那千桐铮被人劫走了!”张敏吸了口气,见纳兰秦风发火,总算冷静了些。
    “反了天了!那门口的人都是摆设吗?”
    这下气的,胸口都起伏不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