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凌见过圣上。”玄凌还是白天在冬宴上的一袭黑金长袍,笔直的身子,微微低头拱手。
    看着站在眼前直挺挺的人,纳兰秦风有种如鲠在喉的感觉,他想不通,多大的功,多大的恩,让纳兰家的先人给了帝家这样一个恩典,帝家也是,竟敢就这么无视天威…
    “…免了,圣子呢?”
    “圣上深夜亲临,玄凌惶恐,圣子…”
    “既知道孤深夜前来,还说这些做什么?孤只问你,圣子在何处,快快领路。”这是发威了…
    玄凌测开身,“圣上请!”
    冬宴结束也有这么久了,该知道的纳兰秦风也知道了,不知道的,也没处知道去了,这一路走来,心里越发的不是滋味。
    这帝府处处暖意,竟是比他那皇宫还要舒服,哼,好她个天恩伯,小小年纪,这是知道自己活不长,有多少花多少吗?
    带着一群人,跟着帝玄凌,浩浩荡荡到了外院,在知道人装昏迷后,就转移到外院了,知道宫里肯定还是会要看上一面。
    “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神医给看过了,药也拿了,怎么还是这样?”当纳兰秦风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圣子时,立刻显出一副关心急切的样子,对着玄凌就是衣服兴师问罪的姿态。
    玄凌丝毫不慌,有问必答。“回圣上,神医看过了,说是中毒,臣知此事事关重大,故而对外都说的受伤,好在药已经用了,暂时保住了性命,只是…”
    “中毒?对外!怎么,连着孤也不能说?暂时保住性命是什么意思?”
    屋里灯火通明,纳兰秦风这才将玄凌看个清楚,心里一瞪,这番姿态,好生熟悉啊…曾经,那个名满天下的帝凤曦,她的姑姑,太像了…。
    “暂时保住了就是暂时无性命之忧,但是,的看圣子什么时候醒来,如果三天之内能醒过来,就无大碍,若是醒不来…。”玄凌故作为难的样子。
    “醒不来如何?”急切的追问,那样子,也是真真的关心。
    若非玄凌知道内情,此刻可能也会有些动容。
    “醒不来的话就危险了!”至于如何个危险,需不需要用三天时间,还的看情况而定。
    听的这话,纳兰秦风双目一睁,看着床上的人,伸手想去摸,又缩了回来,如此反复,伤心欲绝的手直抖,招呼太医再给看看,一定要保住圣子之类的。
    玄凌冷眼旁观,这番慈父姿态,做给谁看,纳兰胤烨是否有几分动容?
    “无法无天了,竟敢刺杀圣子,此事必究,天恩伯,据说那刺客当场死了?尸首呢?孤要将其头颅高悬城楼,以儆效尤!”说的咬牙切齿痛心疾首,一副恨不得将凶手碎尸万段的样子。
    太医们哆哆嗦嗦的上前诊脉,一个个都不敢先开口,又听的纳兰秦风嘴里一口一个尸体头颅的,更是吓的不行,之前看到前头来的几个太医都倒在门口,也不知道是发生什么了,心里害怕啊。
    “圣上说的极是,此等凶徒就该如此,这点小事就无需圣上操劳了,臣来处理便是!”玄凌态度很是诚恳,话音刚落,便唤了金如放。
    “小金子,将那刺客的头砍了,挂城头上去,跟城头守卫仔细交代,让来往的人都看看,以儆效尤,看谁还敢在天子脚下这般无法无天,说这是圣谕。”
    玄凌轻描淡写的说着,说的缓慢从容,脸上笑意不减。
    一旁一干人等听的目瞪口呆,天老爷啊,这哪里是个闺中小姐,分明是个女罗刹啊!这……说起砍头眼睛都不眨一下。
    “是,小的这就去。”金如放同情的看了几个老太医一眼,吓着人家看人家了。
    “等等,这事怎么也是发生在我们帝府门前,难辞其咎,圣上仁慈,没有迁怒,还亲来看望圣子,小金子,你带几个人,一定要将这刺客的同党揪出来,杀了才解恨!”红楼天亮前应该是能找到这群死士在帝都的窝,到时候杀人放火也光明正大些,借圣上的话,以儆效尤,以后江湖黑白两道的,帝府的生意,的掂量着接。
    “是,小的立刻去!”小金子恭敬的朝纳兰秦风施了礼这才离开。
    纳兰秦风脸部肌肉直抽搐,他什么时候说了不迁怒,他是还没开始发作,还有什么叫他来看望圣子,他是来提人的!
    这她是个女的吗?动不动就砍啊,杀啊的,狠话出口,眼睛都不眨一下。
    他不过随口说的话,她就拿着鸡毛当令箭,这就吩咐去了,有她什么事,越主代跑、自作主张,胡乱开口……
    她……她就是个女泼皮!纳兰秦风还不至于蠢到不知玄凌是故意拿捏他的话。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这旁边还一堆人,他总不能不要面子的让她将人喊回来,不要去挂了……那他刚才的一番作态不就打自己的脸吗?
    明天是年节,帝都城门口挂着个死人头,这是咒谁呢?老百姓不的说他这个圣帝不知事!
    “圣上,这些都是臣该做的!”末了,来句点睛的。
    纳兰秦风的脸都憋成猪肝色了,只能硬生生吞下一口气,调整呼吸。
    “你们看了这半天,都给孤说说,圣子到底怎么样了,还多久能醒?”无处发泄,只能朝太医们开火了。
    几位太医都是听了话来的,不管圣子什么情况,都要往严重了说,目的是将圣子接回宫中修养治伤。
    这互相看来看去,跪在地上,谁也不想当那第一个得罪人的,这帝府有些吓人。
    “说话啊!”一个个都是木头吗,纳兰秦风越说声音越大,邪火也越来越旺盛。
    玄凌见状,立刻插话,“圣上莫急,那神医留下药方和话了,说是只要不挪动,三天之内不会有性命之忧,圣子吉人天象定是没事的!”
    “天恩伯的意思,这几天圣子只能在府上修养?不能接进宫了?你可知,圣子乃一国之储君,其安危关乎社稷,不可儿戏!万一圣子在这有个好歹,孤如何向九黎臣民交代,你可担当的起?”
    说着说着,带了几分天子之威,往常这时候,听的纳兰秦风这口气,一般的臣子早就跪下了!
    玄凌依旧纹丝不动,四两拨千斤回着话,“启禀圣上,不是臣的意思,是神医交代,臣如实呈禀,圣子是留是走,全凭圣上决断,臣一介弱女子,怎敢做主!”拿江山社稷来压她?那就您自己看着办,是走是留你说,三天后,是死是活是苟延喘喘圣子自己决断就是。
    得知毒已经解了,人是清醒的,玄凌好办多了,圣子这么本事,就是进了皇宫大内,想必也有法子周旋安排。
    “你!”一口气差点上不来,被她这么一说,这躺在那的,简直就是个烫手山芋,接回去出了事,是他这个圣上一意孤行,不听医嘱,罔顾圣子性命哦!不接回去,出了事,也是有神医的话在,过了三天才知安危!与她帝府到是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这世上,能将他军的弱女子,她帝玄凌独一份,她怎么就能张口说出弱女子三个字来!
    “臣?”玄凌无辜接话,那样子,十分之欠……
    一旁光旭从进来就一直低着头,小主子这泼皮无赖的样子,也是少见,他不低着头怕忍不住破功,纳兰秦风已经在暴走的边缘了,能不动声色将他逼到这份上,也就小主子了。
    床上的纳兰胤烨也忍的好生辛苦。
    生怕自己一个绷不住笑出声来,手指在被子中紧紧扣着褥子,很想睁开眼,看看她此刻的样子,定是十分可爱。
    “启禀圣上,小姐,圣子府的人来了!”金如放恰当好处的适时出现,化去一屋的尴尬。
    跪在地上的老太医们突然感觉空气都清新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