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圣体欠安,停朝改批!接着又是圣子重病的消息!
    朝野上下,一片乱,这样的乱局,让一些人心痒难耐,蠢蠢欲动,也让一些人彷徨不安,大家提着心看着等着。
    宫里宫外气氛异常紧张,都提心吊胆的观望着,一有风吹草动,便草木皆兵,这样的气氛,笼罩着整个帝都。
    宫内,吉元殿外跪了一片,宫外,家眷们忧心忡忡,生怕宫里传出什么不好的消息,又担心自己的官人孩子老爷,这大雪天,寒风刺骨,滴水成冰,这么跪着,不得生生跪出病来。
    而跪在殿外的文武百官,早已冻的个个脸色发了,尤其是年岁大些的,尽管做了准备,捂的厚厚实实的,可也抵不住这么一直跪着。
    已经两三个时辰了,滴水未进,铁打的也扛不住啊,有些个身体不成器的,已经开始头晕目眩了,冻麻木没知觉了。
    就算不是这天气,跪这么久,也是够人受的,可是,吉元殿的门依然紧闭着,好不容易,盼着门开了,却是一句话没有。
    张敏招呼着宫人,在殿外的四处回廊和过道处,见缝插针的搁置暖盆,让宫人将炭火烧的旺盛。
    吩咐完宫人门生暖盆,看了一眼跪在殿外的大臣,再抬头看了看漫天飞雪,心里也是慌乱的很,又交代了宫人几句,自己转身进了殿,将门合上了。
    “怎么样?”床上的人低沉的问了句,听上去,隐又怒气,却又有些发虚。
    “禀圣上,都跪着,只是雪太大,已经三个时辰了,天又寒,瞧着,年岁大些的老臣已经扛不住了,身子都打摆了…”圣上再不表示,再不发话,真要闹出什么人命来,那可就是天大的事了。
    到时候,就没有转寰的余地了,好好的一局棋就成了死棋了。
    用力挥开被子,因为太过激动,头上覆着的棉巾也掉了,一双眼睛,盛怒中带了几丝惶恐。
    “反了,那个孽障,他这是明目张胆的反了,病,他竟然称病…翅膀硬了,他这是公然跟孤叫板!”说完,还真的咳嗽了起来,手捂着胸口直拍。
    张敏立刻上前扶着,帮着顺气,“圣上,眼下,还是让外头那些人起来吧,老奴看着,再跪下去,怕是会…”
    纳兰秦风头疼欲裂,他当然知道,真要闹出个好歹来,他就真的病上一阵了,否则,这眼睁睁看着臣子跪死在殿外,对臣子的家属没法交代,况且,容易寒了其他臣子的心,到时候,不用旁人做什么,君臣离心离德…
    “你去,传孤的话,让他们都起来,改批的事,再行商议,外殿的后妃们,也让他们散了吧。”有气无力的躺下,闭上眼,摆了摆衣袖,一副颓败之色。
    “老奴这就去,圣上仔细身子,可要宣太医再来看看?”服侍安置好纳兰秦风,张敏立刻躬身退了出去。
    “快,开门。”
    看着殿门再次开启,跪着的臣子纷纷抬起头看去。
    张敏走出来,朝着大臣们施礼,“各位大人,圣上刚醒,得知各位大人在此跪候,圣上口谕,如此寒天,让各位大人快快起来,仔细身子,圣上身子已有所好转,改批之事,留两相内诸位大人,偏殿等候再议。诸位大人,快快起来,前头已备好暖炉热茶。”
    说完,立刻挥手,让宫人们去扶人,“还站着干什么,快去,快去扶各位大人,瞧这雪下的。”
    “圣上总算醒了…”其实,人到底昏没昏,谁心里没数,三个时辰,已经跪了这么久,这会圣上才松口,谁还客气啊,谁也不想真跪出条命去。
    一个个就顺势在宫人的搀扶下起来,那模样,是能表现的有多惨就表现的多惨。
    “古老,你还好吧?”偏殿内,宫人们伺候着茶水、点心,太医在一旁挨个检查着。
    三个时辰,谁的膝盖下不是一片淤青,好在是都知道,今日入宫是免不了这一遭的,个个都做了准备,什么棉护膝,厚里衣,喝了参汤来的,可就是准备的再齐全,这风雪里,这么跪下来,能好到哪里去?
    古老一把年纪了,面色泛白,昨日大理寺出面请准查案,他就知道,这把老骨头的熬一熬了,摆了摆手,“不妨事,不妨事。”
    “哎,总算,圣上没事了就好,可吓着我们这些为臣子的了,古老,您快靠着,歇息一下。”龚长康自己都哆哆嗦嗦了,还不忘嘘寒问暖。
    反正,他已经被贴上圣子的标签了,更不需要避嫌了,左右不过,今后朝堂上,天家多些为难,圣子迈出了这一步,他这当舅舅的,自然要跟随,没有退路的。
    大家心里都跟明镜似的,这龚长康现在这作态,古老心里更是透明,这是想要坐实圣上心里的想法,认为他们几个,已倒向圣子。
    今日起,这朝堂上就不太平了,各方势力都会齐齐登场,想要中立是不可能了,不站队,也会有人逼着你战队,不是圣子,就是圣上,再不然,就是某位王爷皇子,总之,不到大位明朗的那一天,这局面是改变不了了。
    哎,九黎如今这局面,来的太早了些,皇子们年轻力壮,圣上正值壮年,圣子又名正言顺…想要明朗,就是一场不见血的厮杀。
    对江山社稷来说,是一个考验啊,但愿,不要动摇社稷之根本,让这场争夺,来的快,平息的也快。
    罢了,龚大人现在这么做,确是有些趁火打劫,拖他下水的意思,是他的意思,还是圣子的意思,都无所谓了,既圣上已认定,他也百口莫辩。
    而且…为古家计,他也必须是要有个决断的,昨日所见,圣子…作为一国储君,并无不妥,堪当大任,况且,本就是圣上亲自立的圣子…
    “圣上醒了,咱们也算是松了口气,不知…圣子的病如何了。”
    安静的偏殿,这一句话虽然不重,却因为出自古相之口,就显得异常之重了,在场的人,个个是人精,听话听音。
    这古相,当真是圣子的人。这是表明立场了,九黎的格局要变了,他们也的慎重考虑了。
    “托圣上洪福,圣子自会康顺。”龚长康一脸恭维之色,心里却乐开了花,别人不知,他却是明白的,在这之前,古相和圣子,并无过多的往来。
    他刚才的举动,却有些不厚道,但为政者,有时候,没办法一直光明磊落,作为圣子的母族,不够强大,做不了他的后盾,那就只能,在能帮的地方,略尽绵薄,至于旁人对他的看法,总归,还是日久见人心吧。
    “圣子乃一国之储君,确要保重身体才好,今年这冬,确实是寒了些,老夫近来也是身子一直不太爽利。”元哲捧着热茶坐在椅子上,煞有其事的说着。
    听着像是闲聊的话,可龚长康听着,眉目一开,心里顿时沸腾了,元大人这是…本以为,不要脸的拉扯一个古相,今天也是意外收获了,没想到,元大人…
    “元大人所言甚是,是要仔细身子,您这膝盖太医刚给看过了吗,可别落下什么病根来。”这一副热诚的模样,看的其他官员不由扭过头去。
    这都这么明显不遮掩了吗?这还是在偏殿,这么多文武官员的面,还有陛下的人,那张舍人可是还没走呢…
    难道,如今朝堂的形势,已是箭在弦上了?那他们也的赶紧了,今儿个回去,的与家人好生商量了。
    到底是位高权重的,站的高,看的远啊,原来早就已经在盘旋这事了,他们是不是迟了。
    是了,要不是这些人都有倾向了,圣子哪里来的底气这么折腾。
    一个个,一副后知后觉的模样,心里却是着急万分,开始盘算了,到底是站在哪一头,又有多大的成算,的好好分析分析。
    “是的注意啊,圣子昨日个看着还好好的,那般精神,今日说病就病了,这世上,果然是世事难料。”不咸不淡的话出自一旁滇宏之口,眼睛盯着手里的茶,靠着椅背,任由宫人伺候着处理已经泛红的膝盖。
    同样是提及圣子,可这位的口气,一听就听出来不一样的味道,这是在说圣子病的突然,病的蹊跷…这位断不是圣子的人了。
    也是,听说,在大理寺的时候,这位就被圣子当众下了脸子,那这左相又是站在哪一处的?
    目前来看,其他几位王爷和皇子,都还没有太大的苗头,那就是圣上了…
    只是,如今局势看,圣上不满圣子,那这储君之位就不好说,圣上总不能一直不老,一直不退位…成王母族强大,齐王也不差,免王的母妃虽然地位不高,可母族中,有军中要职的,越王深得圣宠,又与慕容家结亲了…
    大家心里又是一番盘算,可这些盘算里,都只想着成龙之功,又有几个是真为九黎江山社稷着想的。
    他们只想着,怎么跟对人,继续一路荣华…
    原本大家还都各自坐着,不敢太过亲近的交谈,就怕落个结党营私的嫌疑,现在,几位大人物都各自战队了,他们也的望风而动了。
    一时间,偏殿竟热闹了起来,大家渐渐忽略了膝盖的伤,喝着姜汤热茶,你一言,我一语,聊的热络。
    这圣上病重改批的事,竟就这么抛在脑后了。
    张敏将这些话都听进耳里,一一记下,跟在殿前这么些年,知道轻重,这是九黎的风向变了,要变天了。
    看着这满殿的热闹,转身,默默离开,出了偏殿的门,拐角,一个小内官跟在他身侧,两人保持着恰当好的距离,就如平日张敏身边带的人一样,看不出任何异样。
    跟了一断,那小内官又退下来,好似去办差,而张敏则顺着道继续走,直到进了吉元殿。
    “什么?你再说一遍。”刚从床上爬起来的纳兰秦风,一把甩开服侍的宫人,睁大眼看着张敏,不相信自己听到的。
    “回圣上。这些是老奴亲耳听到的,在场的人,都听着了。”这都不用怎么解释了,圣上一问就知道了。
    他也没想到,会这么快,而且,古相等人,竟会真的倒向圣子,也难怪圣上会有此反应了。
    感觉屋内的温度,瞬间降了许多,张敏低着头,小心站在那,伺候不是,不伺候也不是。
    纳兰秦风身上的龙袍只穿了一般,腰带还未系上,好在屋子里暖和。
    “你去,你去告诉他们,不用再偏殿等着了,现在开朝,孤还没死,孤就还是九黎的圣帝。”反了,都反了。
    而此时圣子府内,纳兰胤烨已穿戴好朝服,算好时辰,等着开朝的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