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晚膳,玄凌又看了会书,有些困乏了,加上明日还要出门,风寒还需养着,所以早早歇下了。
    自从玄凌染了风寒之后,这几天都是早早就睡下,柳绿和映红也习惯了,主子睡的早,她们也不用伺候,可以休息去了。
    金如放带着玄凌要的人悄无声息的进了夕院,如今与玄凌达成协议,也没什么可藏掖的,所以做起事来,手脚也放开了些。
    玄凌借着烛光,看着眼前女子,满意的点了点头,个头、体型都差不多,连轮廓都有些像,不错。
    “万象楼的办事效率,果然一分钱一分货。”这么短的时间,能找到这么个人,怪不得买卖做的大。
    “小姐满意就好。她叫景枝,明天我会安排她进府,这院内,除了帝简,小姐身边还的有个妥帖的,往后有事,也不用如此麻烦。”偷偷带点东西进来还好,这带个人,目标太大,夜路走多总会见鬼的。
    “恩,你看着安排。”
    “景枝见过小姐!”很上道,话不多,规规矩矩的,看来也是训练有素,看着和自己一样瘦弱,可脚步稳重,气息平缓,还是个练家子。
    一双手细嫩光滑,练的是女子家的柔功,使的兵器应该就是腰间那根有些特别的腰带了,行,先用着吧。
    “恩,坐下吧,帝简,开始画画了。”玄凌示意景枝在同镜前坐下,自己也坐在一旁。
    帝简抱着金如放今天送来的盒子,铜镜前端详了景枝一会,就打开盒子,开始手脚麻利的在景枝脸上上下其手了。
    目瞪口呆,金如放眼都不敢眨一下,帝简这丫头还有这么一手本事?平日半点没看出来,不是连个发髻都梳不好吗?
    深藏不露,就是隐于无形,高明,怪不得一路上,他都没发现,原来帝简一身武艺,不在自己之下。
    其实,帝简还真不知道什么深藏不露,不过是潜移默化被玄凌引导的,走路的姿势、习惯、神态,一些微小的细节,与一个普通丫头没有任何区别,一般人根本看不出帝简的身手。
    帝简忙活着,玄凌也没闲着,自己动手,不用对镜,三两下,在自己脸上摸索粘粘贴贴,画画擦擦,最后,放下一头青丝,高高束冠。
    那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丝停顿,好像家常便饭一样,一看就是熟能生巧不知做了多少次了,不去看她身上女装,只看脸,绝代佳人已成了偏偏公子。
    就连脖子上的喉结、耳洞这些细微之处,都处理的看不出任何瑕疵,什么叫天衣无缝,金如放总算见识到了。
    这一对主仆,到底是不是人啊,金如放已经不知是第几次怀疑了,大开眼界!
    景枝看着镜中自己,也是呆了片刻,她这脸…
    “好了,小姐,你看画的像不,恩,差不多,反正大晚上,也看不清。”帝简收了盒子中的工具,边看边说,显然还不太满意的样子。
    玄凌侧头看了一眼,“不如以前的精致,时间差不多了,就这样吧,景枝,你跟着帝简换了寝衣,去屋内躺着。阿简,等没事的时候,教教她。”
    这万一帝简不方便,还的自己上,她…不太喜触碰生人。
    教…这可是江湖上失传已久的复容术,现在那些易容术多是用面具,这是完全靠一双巧手啊,金如放听的口水直流,“小姐,这我能跟着学学吗?”既然这么大方,不介意多一个吧。
    额…玄凌指了指帝简,“她愿意就可以。”先当初教一个帝简,她都嫌麻烦。
    金如放双眼发亮看向帝简,帝简伸出一个巴掌,“五包蜜糖麻花!”
    “成交!”金如放生怕别人反悔一样,压根没听清楚对方说啥,反应过来,下巴差点掉地,蜜糖…麻花。
    帝简露齿一笑,像是捡了天大的便宜,看金如放就像那裹满了蜜糖的麻花,甜的闪眼。
    景枝则后知后觉,慢慢反应过来…这能学这本事?
    “景枝谢小姐,谢姑娘。”楼主这会的主家好生…大方!
    换好衣服,有帝简留在府中,玄凌很放心,一身男子月色长袍换好,又整理了一下,手中一柄玉箫,好一个风流倜傥的俊朗小公子。
    出了西门,上了等在那的马车,金如放也跟着上了马车,他其实很好奇,为何她不带帝简,而带他,今夜之事,费了这么多功夫,应该是极为隐秘的。
    “小姐,去往何处?”
    转动手中玉箫,挑开车窗看了看夜色,“扶风馆。”
    赶车的和车里坐着的金如放同时以为耳朵出问题了,扶风馆?那不是…帝都最有名的风月场所…
    里面全是小官,也就是男风场所。
    金如放压下心跳,洋装淡定的挑起车帘吩咐了句,“去扶风馆。”
    赶车的全辛挥动马鞭,不用楼主说,他已经听到了,据主子说,这主家不是个小姐吗?恩,听闻扶风馆的小官,也是服侍女客的,只是至今,从未听闻过有女子堂而皇之的进入扶风馆,怪不得女扮男装。
    扶风馆在帝都夜里最热闹的南城,从这过去,有些路程,一路上,马车内特别安静,这安静的气氛让金如放有些不适,他觉得,他还是适合赶车。
    这人明明什么话也没说,只是闭着眼坐在那,就有一股子无形的威慑力,以前没这么近单独共处还没察觉,这如今才感觉到。
    “是不是好奇为何不带帝简?”
    嗯?解惑?“确实有点好奇。”金如放也是老实。难得人家自己提起。
    “因为帝简那丫头人如其名,简单,有些事见多了反而不好,她不懂掩饰,这帝都水太深,稍有不对,就会让人瞧出点什么。”所以,帝简从不知道,这十六年,她下过多少次点苍山,也从不知道,她到底在做什么。
    其实,帝简反而成了她的保护伞,谁能想到,她身边最信任的丫头,竟是一张白纸,想从她身上看出些什么,套出些什么话,都是百搭,顶多,就是她们之间玩的一些游戏。
    比如下棋!
    当初,晨曦教她功夫,就是希望她能时时跟在她身边保护她,可是,那帝简的心性,越是相处,越是不想她染上这些色彩,现在这样子,就挺好。
    那么鲜活、简单、纯粹,这些东西,是她这辈子,从出生就注定要抛弃的,所以,不舍得吧。
    金如放若有所思,她这话,一是告诉他原由,而是点醒自己,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管好自己的眼睛耳朵和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