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我在想,刚刚那位侠女说,江湖儿女讲究的就是一个肆意潇洒,我突然就有点羡慕。”
    络轻纱单手托腮,悠悠回道,眼神还出神的注视着门外,那黄衫女子离开的方向。
    络轻纱没有说谎,她的确是对这种肆意潇洒的生活很是羡慕,虽然在宫中她一向爱胡闹,可是她心里总是有着一道线,哪怕自己再委屈,也绝对不会越过。
    就像谢宛,谢宛前世那般害她,说不恨那是不可能的,如果可以,在揪住谢宛的错处时,她就该拾掇父皇和世子哥哥直接杀了她,可是不行,谢宛背后有谢家,为了朝堂的平衡,为了不让谢阳乱来,她只能生生的忍下。
    又像苏瑜婉,凤溪,她们一个个都想要置她于死地,她不是圣母,也想以牙还牙,可是现实不允许她这样做。
    真正的肆意,什么都不需要考虑,只做自己想做的就好,所以她羡慕。
    就像刚刚那个黄衫女子一般,明明那恶霸身后有靠山,杀了会给她惹上麻烦,她却因为心里不喜,想要取他性命,便不管不顾的杀了,这是何等的肆意洒脱?
    也许有人会说,她这样是无脑,为途一时之快,可能会惹上许多不必要的麻烦,甚至之后会被人追杀,到处躲躲藏藏,这样太不值得。
    可是习武,混迹江湖,本来不就是为了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么?若是什么都考虑后果,那还做那么多努力做什么?
    不管别人认不认为那个黄衫女子傻,络轻纱反正觉得,她做的很对。
    苏清吟静静的注视着她的小脸,她白皙的左手腕,正拖着脸腮的软肉,眸光恍如那暗夜中的碧谭,静谧悠远,小脸面朝着远方,其上是浅浅的艳羡的光。
    他微微敛眸,紧了紧手心,这种感觉他当然清楚,在京都之中,身不由己,瞻前顾后的,从来就不止是她一个人。
    或者准确点来说,京都里的每个人,都没有能力凭自己的喜好行事。
    不过……还好这里不是京都……
    想到这,苏清吟的俊容上泛起浅浅的笑意,抬手揉了揉她的头,“你要是想过这种生活也简单,现在我们不是在江湖上么,没有人认识我们,也没有人知道我们的身份,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就是了。”
    络轻纱远眺的目光顿时收回,怔怔的看向苏清吟,她眨了眨眼,似乎在思量苏清吟这话的可能性。
    “真的可以么?”
    “自然可以。”苏清吟轻抚着她的鬓发,眸光温柔中透着些许宠溺,他那清冽的嗓音,不停的在蛊惑着她,让络轻纱一瞬间将什么坚持都抛诸了脑后。
    络轻纱水润的杏眸再次眨了眨,粉嫩的樱唇,顿时扬起,露出了一排整齐的小白牙,“好,这可是你说的。”
    “恩,我说的。”此时的苏清吟答应的无比痛快,只不过,在见识了络轻纱的搞破坏能力之后,苏清吟想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而后两人的旅程,彻底开始变得鸡飞狗跳……
    *
    “站住,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此刻已是深夜时分,络轻纱手握烈焰鞭,守在了街道的拐角处,眼角扫到一道黑色身影,背后上好似还背了一个人,立即就跳了出来,双手叉腰大吼道!
    那黑影被她这么一闹,还吓了一大跳,不过当看见拦着他的,是一个面容清丽,身形娇小的小姑娘时,顿时心中的惊慌褪去,转变成了深深的戏谑。
    “哟,小爷以为拦住我的是谁,原来是个美娇娘,怎么,小娘子是想给我当压寨夫人么?”
    “呸,你想的美,快把你背上的姑娘交出来!”络轻纱俏脸微寒,手上的烈焰鞭,带着丝丝杀意,指着那黑影怒哼道。
    黑影垫了垫背后柔软女子的重量,对络轻纱的杀意熟视无睹,被银色面具遮面的脸上,似乎有着笑意浮现,“小娘子要什么都好说,不过这个小美人可不能给你,不过你要是愿意的话,咱们可以三个人一起玩玩。”
    话里的轻佻之意分外浓郁,络轻纱顿时怒从心起,手上的鞭子直直甩了过去,怒骂道,“谁跟你玩,死淫贼!”
    “呵呵,竟然不想跟我玩,那就算了,小娘子,咱们下次再见~”
    那道黑影轻松的避开了挥来的鞭子,背后虽然背着一个人,却丝毫未曾影响他的速度,两个起落,就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看着那离开的黑影,络轻纱恼怒的跺了跺脚,“又被他给跑了。”
    这时,一直隐在暗处的苏清吟和离歌,才现出了身形。
    “这人轻功极为出众,你拦不住他的。”
    络轻纱撅起了小嘴,“你知道我拦不住他,你还不帮忙?”
    苏清吟无奈一笑,“不是你说要自己玩,不让我帮忙的么?”
    络轻纱顿时语塞。
    良久,她不甘的跺了跺脚,低声咒骂道,“死采花贼,总有一天本小姐会抓住你的!哼!”
    从沛安县离开之后,她与苏清吟就一路游玩一路前往吴州,只不过现在她在路上碰见什么不顺眼,或者好玩的事,总会插上一脚去凑个热闹。
    而这次的事,便是让络轻纱极为感兴趣的一件事。
    传闻,那个面带银色面具的男子,是一个采花贼,他最常做的,便是在入夜之后,偷偷潜入人家中,掳走别人家中的貌美女子,不过他这人还挺有职业道德,掳完之后,一般一两天又会安然无恙的将人送回来。
    这银面采花贼,在这附近的城镇,都极为的有名。
    络轻纱和苏清吟路过这里时,正好听到了这件事,一时间十分好奇,这才成为了抓采花贼中的一员。
    不过,很显然,她的行动失败了,谁也没有想到,那个采花贼的轻功竟然那般高。
    “走吧,夜深了,该回去睡觉了,这次没抓到没关系,等下次出现,你再好好想个计策,将他留下。”
    “哦。”人已经跑了,络轻纱想继续也没办法,只得跟着苏清吟,回到了客栈之中休息。
    次日,王家幺女被采花贼掳走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镇中。
    实在是最近有关于采花贼的消息太多,再加上他经常犯案,行为又诡异,是镇中百姓最喜欢谈论的八卦。
    最初的时候,百姓们还十分惧怕于他,生怕这个采花贼会找上自家的姑娘。
    不过持续了一段时间之后,众人发现,这采花贼似乎只对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感兴趣,最重要的是,他虽然将人掳走,却未曾伤害过她们,就连占便宜都不曾,渐渐的,众人对他的防范心也就消退了不少。
    现在说起那个采花贼,完全就是当一件趣事和乐子来说。
    “你们听说了没,王家的幺女,昨晚失踪了,房间里还留下了一朵锦帕折的兰花。”
    “你可说晚了,这消息早就传遍了。”
    “就是,房间里有锦帕折的兰花,这不就是那个银面采花贼的标志么?看来那王家的幺女是没事。”
    “没事是没事,不过现在大家都在猜,那个银面采花贼,到底要什么时候,才会把人家王家的幺女送回来?”
    “嘁,这个有什么好猜的,我倒是更好奇,那个银面采花贼,每次费尽心思的将人掳走,而后又送回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个谁不好奇,可是我们又不认识银面采花贼,哪里知道他的想法……”
    “这倒是,不过你们觉得,那银面采花贼,大概是多大年纪?会不会已经三四十岁了,因为找不到女子成亲,这才每次掳走一个女子当作报复啊?”
    “胡说,之前我三舅母的表哥的二姨夫的堂兄的舅舅,就在孟府当差,他那一次可是有幸见过银面采花贼,虽然看不见脸,可那身形气度,顶多也就二十多岁。”
    “怎么可能?二十多岁武功有这么厉害么?咱们镇里都来多少人想抓住他了,每次人家还不是安然逃脱?”
    “就是,不可能那么年轻。”
    众人各持己见,争论个不停。
    而坐在大堂之中,将众人的话收入耳中的络轻纱,却是忍不住摸着下巴开始沉思。
    那个银面采花贼的年纪,绝对不大,昨晚那短暂的交锋,她可是跟他有过几句交流。
    虽然不太想承认,不过那银面采花贼的嗓音,清醇如酒,入耳香醇,是很典型的少年音,年纪顶多二十几岁,不可能是个老大叔。
    一想到这,络轻纱又想到了那银面采花贼的轻功,心里顿时憋屈的不行。
    眼睁睁的让人从她眼前跑掉,这还是第一次,不管怎么说,她下一次非的抓住他不可。
    络轻纱的决定并未说出口,苏清吟却是清楚她那固执的性子,也没有劝她放弃,而是给她夹了些饭菜,放在了碗里,用筷子敲了敲碗沿,引起了她的注意。
    “想找银面采花贼,先吃饱饭再说。”
    “哦。”络轻纱连忙乖乖低头吃饭。
    因为要抓银面采花贼,两人彻底在这镇中待了下来。
    按照银面采花贼的习惯,他掳走人之后,怎么也要一两天才会送回来,于是短时间内,络轻纱和苏清吟就变得无聊了起来。
    作为闲不住的代表人物之一,络轻纱表示,要她安静待在客栈里,等待着了两天后银面采花贼出现,那是不可能的……
    于是,一行四人又大摇大摆的上了街。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也知道了,最近络轻纱喜欢肆意妄为,以往极少遇到乱子的一行人,最近身边简直就是各种事不断。
    什么恶霸强抢民女啦,什么江湖骗子招摇撞骗啦,什么遭遇强盗抢劫啦……
    也或许是,这件事以前也经常发生,只是络轻纱没有多管闲事的心情,就当作没看到,而刻意忽视了。
    反正络轻纱突然觉得,从她决定在江湖上肆意搞事,享受人生之后,她身边的事发率,越来越高。
    就比如,四人才在街上转了一圈,估计都没用一个时辰,他们又遇上了一件事。
    这事比较老套,也算是件芝麻小事,简单来说,一群在镇上有权有势的恶霸,趁着白天人多,跑来收保护费。
    这种事在哪都会发生,络轻纱开始也没在意,甚至觉得这些恶霸还算聪明,至少他们收保护费从来不对来往的行人动手,收的是那些摆摊的普通百姓。
    毕竟这些城镇中来往的行人,大多都是江湖中人,实力不俗,万一收保护费收错了人,惹怒了高手,那岂不是自己撞枪口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