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武山。
    曲谷幽水,乱石横木。
    枝叶倒在地上,横七竖八,乍一看,满目疮痍,惨不忍睹。
    元天都微微仰着头,面容狰狞,银白的花纹自双眉之间生出,须臾之后,就密布全身,不断扭动,似乎是活着的毒蛇。
    嘶嘶,
    他的身子周围,传来难听的声音,其中的邪恶之意,让人头皮发麻。
    “戚长宗,”
    元天都忍着难以承受的痛苦,声音好像从牙缝中咬出来的一样,一字一顿地道,“真阳门破灭,你们真武两仪道也得给我们陪葬。”
    “精血大祭。”
    戚长宗看得眉头乱跳,这是以自己的精血神魂祭祀魔神,其中的痛苦常人难以想象,这个家伙真是对自己够狠。
    “真阳门,”
    元天都身上的花纹泛着银白的光芒,野蛮生长,很渗人。
    实际上,这就是魔神入体,万劫不复。
    他勉强保住灵台的最后一分清明,看向四下散开的门中弟子,用一种嘶哑的声音道,“我问心无愧。”
    轰隆,
    话音落下,元天都的体内传出一声小儿的啼哭,没有普通婴儿的天真无邪,反而像夜枭一般,桀桀怪叫,勾人魂魄。
    声音一出,阴风大作,浊气升腾。
    天地之间,血雨降临,代表一尊邪恶而又强大的存在降临世间。
    咔嚓,咔嚓,咔嚓,
    令人后背发凉的咀嚼声,还有元天都的哀嚎惨叫声,夹杂在一起,如同地狱中最恐怖的亡魂之曲。
    “元天都,”
    陈岩坐在龙雀背上,看着这一幕,目光幽幽,这是邪魔在吞噬元天都的神魂,如此硬生生的咀嚼,比得上天底下所有的酷刑。
    这个元天都,真是一个人物啊。
    “师尊。”
    一个少年见此,大叫一声,扑了上去。
    “给我开。”
    他大叫一声,精血迸发,打入元天都的体内,只是为了能够减缓他心中最敬仰的掌门师尊的半分痛苦。
    “小于,”
    元天都又恢复了少许清醒,叹息,道,“你又是何必啊。”
    “师尊,徒儿死无遗憾。”
    少年小于只有筑基修为,身上的精血被邪魔一口吞空,化为一副皮囊。
    “师尊。”
    “掌门。”
    “大人。”
    小于的动作,好似拉开一个导火线,一个接一个的真阳玄门弟子,红着眼,扑了过去,献祭精血。
    汩汩汩,
    精血弥漫,让邪魔吞噬。
    元天都的意识在溃散,可是毕竟少了很多的痛苦。
    “这个,”
    金剑门的年轻道人满是震撼,这种前赴后继慷慨赴死的局面,极具冲击力,让他一时半会都哑口无言。
    “好一个元天都,好一个的真阳玄门!”
    白衣道人正了正头上的道冠,郑重地冲着他们所在的方向行了一礼。
    “元天都啊。”
    戚长宗眯着眼,看着升腾的血焰,心里不能平静。
    一直以来,他都觉得,真阳玄门能够压真武两仪道一头,主要还是他们的镇宗之宝真阳神钟的缘故。
    现在一看,真阳玄门的意志,真的不是一般宗门或者世家可以比拟的。
    一人带头,众皆赴死。
    在向来喜欢明哲保身的仙道玄门中,真真是绝无仅有啊。
    真武两仪道弟子也是神情各异,或是震撼,或是惊讶,或是佩服。
    整个场中,都弥漫着一种悲凉的气氛。
    咔嚓,咔嚓,咔嚓,
    这个时候,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再次响起,打破了场中的平静,元天都和他门下弟子的精血所化的血光不断地吞吐。
    轰隆,
    下一刻,漫天血光一开,光线扭曲,凝出一个邪魔,风姿俊秀,银发银瞳,看上去简直如同一个浊世佳公子。
    只是他手中握有的大幡,上面镌刻有各种的人心,每一个人看到,似乎都能窥视到自己心里的阴暗,一股寒意涌上心头。
    哗啦啦,
    邪魔摇动着手中的大幡,银白的眸子扫过全场,开口道,“好多鲜活的精血,”
    哗啦啦,
    大幡一动,上面的人心似乎要活过来。
    “啊,”
    有真武两仪道的弟子好奇下多看了两眼,突然惨叫一声,身上的精血汹涌而出,整个人被风一吹,化为齑粉。
    “都退后。”
    戚长宗见此,面色一变,断喝一声。
    “咄。”
    文衡山踏前一步,手中的法剑一落,平空斩出。
    咔嚓,
    一声宛若实质般的脆响之后,真武两仪道的弟子才摆脱了大幡的无形力量,连忙着急后退。
    “呵呵,”
    邪魔看似不在意,只是笑了几声。
    “咄!”
    文衡山却是顿时绿眉扬起,手中的霜剑自上而下,连续斩出,铮铮然有声。
    咔嚓,咔嚓,咔嚓,
    文衡山连续挥剑,神情凝重,看他的样子,比当时对上傅啸来还要认真严肃。
    “文衡山的剑术真是不错啊。”
    金剑门的年轻道人看着文衡山抬手、出剑、斩出,整个动作如同行云流水,干脆利索,平凡之中,别有韵味。
    “这个妖魔,”
    白衣道人却是把目光投向场中的妖魔,这个银发银瞳的家伙,神通诡异莫名,似乎是能够控制无形的心魔。
    咔嚓,咔嚓,咔嚓,
    文衡山出剑越来越快,似乎疾风骤雨一样,整个剑音连绵成一片,非常急促。
    急促,非常急促。
    如同大风吹动檐下的羊角风铃,叮叮当当的声音,几乎听不出前后。
    “不好。”
    戚长宗听出声音的不安,屈指一弹,一道罡雷炸响。
    轰隆,
    雷霆一起乾坤荡,一种阳刚之气横扫,涌向场中。
    啪,啪,啪,
    文衡山借助雷音,灵台一清,掌中法剑斩出上百剑,身子倏尔后退。
    咔嚓,
    最后一声,如同裂帛,异常刺耳。
    邪魔抖了抖大幡,目光阴森。
    “呼,”
    文衡山吐出一口浊气,汗如雨下,很有一种逃出生天的感觉,道,“这个邪魔,好可怕。”
    “无影无形,勾人心事。”
    戚长宗皱了皱眉头,要是以往,他倒是要和对方斗一斗,可是现在可不是个好时候啊。
    要知道,他可是和元天都斗了一场,现在元气未恢复呢。
    “戚掌门,这个邪魔就交给我了。”
    陈岩站起身,法衣飘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