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要脏了殿下的手,他们做的都是见不得人的勾当,丢入官府去,仔仔细细的查,总不会有他们好日子过的。”
    杀鸡焉用牛刀?
    也省的手上沾染血腥,背负血债,丢入官府去,反倒是做了惩奸除恶的好事!
    婶子,丫头,如此,也算是为你们报仇了,你们九泉之下,可以安息了。
    “只是,那位宫中的贵人…恐怕还得劳烦九殿下帮忙查探。”
    “那有何难,小事一桩。”
    “方才,我帮殿下赢了棋局,殿下说算欠我一个人情,如此,便算是两清了,如何?”
    沈君茹是不喜欠别人的,所以才会一开始便提出替凤清风翻盘。
    凤清风一愣,而后轻笑出声“你这算盘打的也太精了吧?如此便想还了我的情?我告诉你,没那么容易。”
    本就没打算让她还什么人情不人情的,朋友之间说这些实在见外,再者,她很有可能是他未来的六嫂嫂。便是看在六皇兄的份上,也是要帮她一帮的。
    酒足饭饱,话题便转到了商会上去了,凤清风乃是皇商之受,又是真龙之子,作为商会会长,那是妥妥的事。
    畅言多时,沈君茹才告了辞回府。
    因喝了些酒,身上还沾着酒味,脸颊也微红,还未进府,便被管家福伯给拦着了。
    瞧着沈君茹,一脸为难。
    “小姐,老…老爷请你去一趟。”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不能明日说?”
    福伯是府里老人,也是沈琼心腹,更是看着沈君茹兄妹几个长大的,倒是可尊一声长辈,自是心疼和偏向沈君茹的。
    便放低了声,悄悄说了句。
    “老爷正在气头上,命老奴在这守着,待大小姐一回来,便请过去。”
    “我晓得了,可否容我回去换身衣裳?”
    “唉。”
    看来,又是她那后娘去挑拨了。
    回了院落,让冬梅熬了醒酒汤,稍稍沐浴之后,身上酒味是淡了些,人也清醒许多。
    这才同福伯一块儿去见了沈琼。
    远远的便听到沈琼院子里传出的欢声笑语,伴着小女童银铃般的笑声。
    那夏姐儿还真是个嘴甜的丫头,一口一个“爹爹”的叫着,可将沈琼哄的合不拢嘴,揽着小丫头放在膝上,捏了糕点去逗弄着。
    一旁站着的是低调又温柔的秦氏,时而严肃的也只是凶着夏姐儿,假意让她不要缠着沈琼。
    可偏越是这样,夏姐儿越是要往沈琼怀里钻,便越是惹的沈琼一阵高兴。
    外头听着的沈君茹微微叹息一声。
    年纪小,也是有年纪小的优势的,比如她,便是父亲的亲生女儿,也不能再如夏姐儿一般赖在父亲身边这般撒娇。
    “老爷,大小姐来了。”
    福伯躬身在门外敲了敲,里头的欢声笑语戛然而止,接着便传来沈琼低沉的呵斥。
    “让她进来。”
    “大小姐…”
    福伯一阵苦笑,瞧着沈君茹,而沈君茹却只是微微摇了摇头,似将所有委屈和不甘都藏在心里,那双水眸,谁瞧着都心疼。
    进得书房,黑白分明的眸子一转,当即鼻头一酸。
    那是真的酸了。
    自己父亲,怀里抱着别人的孩子,身边站着新续的夫人,那画面,似他们才是最亲近的一家三口。
    心头像是被划开了一个口子,不是很疼,只是有些疼,可是这疼却在慢慢的拉扯着,加深着这个伤口。
    屈膝,行礼,唤了声
    “父亲。”
    沈琼看来,眸色严厉,甚至未将怀中夏姐儿放下。
    夏姐儿拿着糕点,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转了转,倒是乖巧的没有说话。
    “你瞧瞧什么时辰了?还知道回来!你一个姑娘家,成天往外头跑,成什么体统!”
    以前也没见他说这些。
    想来,是她现在性子温顺多来了,他便不记得她刁蛮任性的时候。
    也是,那时出了什么事,总还有母亲护着兜着,而现在,能替她撑起一片天,遮挡一片风雨的人已经没有了。
    “女儿知错。”
    “哼!你哪里知错了?我看你这样根本就没知错!我让你去给你母亲请安,你可去了?”
    “哎呀老爷,您说这些做什么呢,茹姐儿都多大的人了,道理都懂,你少说两句吧。”
    沈君茹的水眸看向秦氏,这是在庇护她,还是在沈琼的火上再浇油?
    “你瞧着你母亲做什么!啊?难道为父还说错了不成!你母亲还想着为你庇护!”
    “女儿回来,已去拜祭过母亲,不知父亲指的,又是何人?”
    “你!”
    沈琼一听,当即是要拍桌而起,沈君茹说是拜祭,那当然是去拜了她的生母白氏,而非眼前秦氏。
    言下之意,便是没认了秦氏为嫡母。
    秦氏连忙抬手替沈琼顺了顺胸口。
    “老爷您莫恼,茹姐儿不认我也是正常的,我才入府没多久,既未替老爷您添子添丁,也没能掌中馈持家,没为沈家做出一星半点的贡献…是…哎,说到底,还是我的错。”
    真是玩的好一把以退为进啊。
    未添子添丁,未能掌中馈持家,这是在提醒沈琼,将沈君茹手里的中馈收回,交给她这个真正的女主人!
    否则,沈君茹永远不会将她这个继母放在眼里!
    沈琼竟还点了点头,正欲言,却见沈君茹忽然“噗通…”一下子跪了下去,而后俯在地上,重重磕了个头。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是父亲和母亲给了君茹来到这个世界的机会,也是父亲母亲培育君茹成人。”
    “只是,母亲走了不到两年,尸骨未寒,父亲便另娶她人,一家合乐,但您让我对一个刚见面的女人唤一声‘母亲’,女儿做不到,在女儿心中,母亲只有一个!”
    说罢,沈君茹又是一头磕下“咚咚…”作响。
    那倔强的眼神,微红的眼眶,要落又不落泪的倔强。
    沈琼竟一时愣了住。
    有时候,一味的听话,顺从,乖巧,并不会让人心疼你,只会觉得你是懂事了,反而是耍耍性子,将自己的委屈说出来,表露出来,才会让沈琼这样的明白。
    我才是你的女儿,你该心疼的是我!而不是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