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从岩谷运来的粮草,全部被劫。”
    殿下竟是毫不避讳沈大小姐!要知道,这消息要是传出去,会引起城内恐慌,届时,弹尽粮绝之前,还没被敌军歼灭,自己内部便先乱了套了。
    凤珉眉头紧皱,方才他们还就粮草问题做出讨论!
    “人可有事?”
    “弟兄们…只两三人拼死回来报信,其余全部…”
    宋孑一阵哽咽,喉结翻滚,心中不忍!
    然,沙场最不缺的便是尸骸残骨!
    从军的那一刻起,他们早就准备好了会有一死!
    为国而死,死得其所!
    凤珉微阖凤眸,薄唇轻启“厚葬。”
    “是!”
    “在何处被劫?”
    又沉声问。
    宋孑垂眸,“虎门关外,距岚城百里之地。如此一来,岚城粮草短缺,不足维持半月,咱们…该如何是好?”
    凤珉脸色阴沉,眉头紧锁。
    原本,他们还有可能与燕军继续耗下去,有了上次的教训,燕军不敢贸然主动出击,怕再次中伏,然,黑火药这样的宝贝,数量本就不多,若非如此,有了这东西,随便炸炸,都该叫四方臣服了!
    国之强盛,不就是看军之武力,民之富庶!
    燕国,这是想要逼他们主动出击?还是想将他们困在城里,活活饿死?
    若战,半月之余,可能取胜?
    凤珉并非不敢战之人,只是,不到万不得已,他并不想与燕军正面交锋!
    “可还有可能从旁处调集粮草?”
    沈君茹问道。
    宋孑抬头瞧了她一眼,略微犹豫,却终究是摇了摇头。
    “粮草征集本就不易,朝廷离这路途遥远,恐难以维持。”
    “传令下去,全体备战,燕军,该有下一步行动了。”
    “您是说,燕军要攻城了?”
    凤珉微微勾唇,嗤笑出声。
    “快了。”
    宋孑领命退下。沈君茹便拉过凤珉,压着他在椅子上坐下,伸手抚了抚他的眉头,笑道。
    “瞧你这眉头皱的,可是为了粮草而烦恼?”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食乃生命之根本,他们可以不怕死,但却怕饿肚子,消息若是传出,必会军心动摇,所以,我需要速战速决,至少,先得打赢一场仗!”
    “粮草之事,我有一法子,只是有些冒险。”
    沈君茹靠在他耳边小声说道,下一刻便被凤珉揽坐在膝上。
    “你凑的再近些,本王听不清楚。”
    沈君茹哪曾想,都这个时候了,凤珉还有取笑心思,竟是真靠近他耳侧小声嘀咕道。
    “我这就出城去,前往虎门关,九殿下在那里有开设店铺,带着令去,多少能借些粮食回来,我身上还有些银子,再在集市里购一些,数量必是要比原本少许多的,我会再去购一些康麦,用了麻袋装着与那些粮草混在一起,先稳了军心才是要紧。再过三月,便该是粮草丰收之时,届时,直接让将士们去田地里割麦子,一来,省去了各地主收买的中间价,二来,也省去了农民们的劳力,也能叫他们多赚一些,还能培养了军民鱼水情,让百姓们对咱们乾军多些了解和支持,一箭三雕,岂不妙哉?”
    就像方才宋孑所说,此去京城路途遥远,想让朝廷再运粮草来,一来确实是增加了朝廷的负担,二来,远水解不了近渴,粮草之事,迫在眉睫!
    听了沈君茹的建议,凤珉眸中都露出了几分赞叹,尤其是她靠在自己耳边嘀咕时,那点点热气喷洒在面颊上,鼻息间,更满是她身上馨香。
    一时间,竟生了几分满足感。
    “妙是妙,不过,用不着你出面,你只需陪在本王身侧,便已是最大的出力。”
    “那可不成,我可不想被人指着鼻头骂是褒姒,这对殿下名声也不好,我瞧着你了,知你安好,已解相思,便够了。”
    已解相思?
    呵…她终是承认,她也是念他,想他的。
    喉结翻滚,一阵低笑出声,眸瞳幽深,透出点点喜悦。
    这瞧着高大威严的男人,其实也是要哄着的。
    “晚点,我便带映月出城。”
    “我让宋孑陪你一块去。”
    “不用,宋将军乃你麾下大将,若是有事还能支援一二,跟我去,那是大材小用了。”
    “不行,虎门关人员混杂,地头蛇众多,本王独身前去尚得隐秘蛰伏,更何况我夫人生的如此貌美,本王心难安。”
    夫人?
    谁,谁是他夫人了!
    沈君茹脸儿一红,当即便起了身。
    两人之间算是亲昵了,但乍然一听凤珉这般不着调,沈君茹还是红了脸。
    “胡、胡言乱语,我…我才不是。”
    “夫人脸皮子薄,无妨,想来是还没听的习惯,是本王的错,本王多唤几声,夫人便习惯了,夫人…”
    “哎呀…莫要胡言乱语,叫人听了去。”
    “你不是,还想谁是?夫人难不成是想将秦王妃之位拱手让人?”
    沈君茹耳根儿都烫的厉害,抬手便捂着他的唇瓣,杏眸微瞪,隐泛点点水润,三分羞,七分喜。
    “哼,我在乎的从来不是你秦王妃的位置。”
    秦王妃?她可记得,后世,凤珉可是凭借军功,手腕,一步一步,登上摄政王爵位!小皇帝都成了他的傀儡!
    这是她当初在后院一隅听妇人嚼舌根听来的。
    具体情况如何,沈君茹是不太了解的。毕竟,那时的她,既上不得朝堂,也无法像现在这样,与枕边人讨论些什么。
    凤珉给她最大的感动便是,他不歧视女性,更没有向她表露出女人不得摄政这样的观念,甚至,还会与她探讨,这让她感受到了尊重和信任。
    且不说前世那林良源了,便连她那父亲,尚书令沈琼,她都只敢与他点到即止,若说的多了,便会引他不满,饶是自己女儿,都不远她多涉及政事。
    倒也不能说沈琼这般不好,到底是天下女子皆如此,古往今来,史书上,凡是涉政女子,都是什么下场?
    能笑到最后的,又有几人?
    “你不在乎,本王可在乎,这个位置,除了你,再无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