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老奴明日就给小姐置办出来,老奴见到小姐这样,心里高兴,若是夫人见到了,定是要比老奴更欣慰的。”
    说着,佟嬷嬷又要抹起泪来了。
    沈君茹忙放下瓷碗,抽了帕子去替佟嬷嬷抹眼泪。
    “嬷嬷快别哭了,仔细哭坏了眼睛。我这也是不得已,若阿娘还在…罢了罢了,日子总是要向前看的。账目什么的都不急,嬷嬷身子要紧,日后我还指着您帮我把关呢。”
    “唉,老奴定不辜负大小姐厚待。”
    沈君茹浅笑,扶着佟嬷嬷在塌边坐下。若说佟嬷嬷先前只是为了沈夫人的临终嘱托才留下的,那么此刻,却是真心实意的想要留下帮沈君茹。
    这孩子,实在太叫人心疼了。
    “只是这中馈一事,想来是我有些急了。”
    “老爷没撒手?”
    沈君茹微微摇了摇头,说道。
    “不过也是意料之中的事,爹爹想来是觉得我还小,不放心将沈府这么大的家业都交给我来打点。不过…”
    不过经过她方才书房中那么一闹,就算沈老爷再不喜她,应该也对她生了几分愧疚。
    她那欲哭还忍的委屈模样还是跟史湘玉学的呢。
    “老爷是想考验小姐的能力,还是就不放心…担心若你主持了中馈,云姨娘和四小姐那…”
    沈老爷是什么心思,沈君茹一时也摸不清楚,只是不管他担忧如何,他偏颇云姨娘和沈香凝是不争的事实。
    “小姐,老爷这中馈既不交给你,也不能给云姨娘。那么中馈只有交到一个人的手上,对咱们才最有利。”
    佟嬷嬷的话就像是醍醐灌顶,叫沈君茹豁然开朗。
    “你是指…老祖宗?可是老祖宗年事已高,这些年又吃斋念佛很少管府中事物了。”
    “姑娘,如今夫人不在了,老祖宗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偌大的沈府家产都落到旁人手里去吧?老夫人向来最疼你和少爷,想来你去求了她老人家,定是愿意出山帮一帮你们姐弟两的。”
    若是老太太主动去要了中馈,沈老爷能不放么?
    他不是不想放,只是云姨娘想要,沈君茹也想要,权衡之下,他实在不知道该给哪一个。
    老太太代为执掌也最为妥当。
    略微沉思片刻,沈君茹便点头道。
    “待桃宴之后,嬷嬷与我去一趟静心庵,亲自请老祖宗出山。”
    老太太几年前就搬到了静心庵去修行,这些年甚少回府,更少插手过问府中之事。
    第二天晌午,刚过午膳时分,沈君茹便带着两个小丫鬟和几个武夫去了沈钰的院子。
    这会儿沈钰刚用了午膳,正捧着书儿坐在槐树下消食儿。
    旁边伺候着的侍女正握着一紫砂茶壶,着的衣服略显露骨,面庞也是极为明艳的,这等姿色做个丫鬟可惜了。
    “钰儿。”
    “阿姐,你来了。”
    昨日有人来传了话,他一直在等着呢。
    沈君茹着一袭素色半臂长裙,头发也只是盘了个简单式样,只用了一根碧玉通透的簪子挽着,未带珠翠,只手腕上套着一个赤血玉镯,面含浅笑,款款而来。
    “奴婢见过大小姐。”
    沈君茹眉眼微转,打量了她一眼。
    “我记得以前伺候你的是个小厮,什么时候换了人了?”
    沈君茹当然记得人是什么时候被换了的,这个丫鬟在日后又是如何爬上沈钰的床榻,做了姨太太的,她是云姨娘的人!
    哼,现在的沈钰才多大?就这么急着往他院子里安插人了!
    沈钰面露几分尴尬之色,但对着沈君茹还是半分也不遮掩的。
    “刺毛犯了错,被姨娘赶出府去了…”
    沈君茹眉头微挑,何止是赶出去去了?走前还被打了一顿板子,至于那错处也不过是在云姨娘的刻意安排之下。
    “你是沈府的大少爷,她不过是个姨娘,也敢将手伸到你的院子里来?钰儿,刺毛是你的人,日后若是有人再欺压你的人,你可不能不护着。”
    她这话一半是说给那丫头听的,她转头定会给云姨娘通风报信去,一半是说给沈钰听的,让他学会要保护身边的人,不管那个人是他的朋友还是亲信。
    “是,阿姐你说的对,我以后…以后不会了…”
    沈钰微红了面颊,低头说道。
    “这次不是你的错,你退下吧,这里不需要你伺候。”
    “可是大小姐,奴婢…”
    “怎么?我的话不是管用了?”
    那侍女抿了抿唇,终究还是将紫砂壶放下,然后才一步三回头的转身离开了。
    沈君茹才不会将她放在心上,转头与沈钰说道。
    “这两个是前些日子牙婆送来的,我瞧着你院子里也没个伺候的,还有这几个是从外祖那带来的武夫,钰儿,读书重要,强生健体也很重要,日后你每日都要跟他们习武三个时辰。”
    想起前世沈钰死于暴乱,她这心里便绞痛的厉害,她没有办法无时无刻的守在沈钰身边,他也不能一直躲在她庇护的羽翼之下,他必须成长,更快更迅速的成长为更强的人。
    这样,才能从容面对即将到来的风暴。
    “恩,我一定会好好习武,将来护着阿姐,护着沈家。”
    沈君茹满意的点了点头,那两个小丫头经过这几天采薇采荷的调.教,乖顺有礼,卖身契都在沈君茹的手里捏着,若无意外,应是不会背叛与她的,更重要的是,她也旁敲侧击了两人,若是将沈钰伺候的好了,得了他的心,日后提为通房甚至是姨太太脱离奴籍都不无可能。
    只是断不能心生歹念,使了灼烈手段,伤了沈钰根基,否则只有乱棍打出沈府这一下场。
    这两个小丫头被沈君茹画的大饼和“恐吓”收拾的服服帖帖,自然是不敢乱来的。
    “此来,还有一件事要与你商量,阿娘留下的陪嫁,你看该如何打理?”
    沈钰摸了摸鼻头,他读的是圣贤书,修的是清风道,对这等金银之事骨子里还是有些清高的,当即便道。
    “这些都由阿姐你决定吧,你说如何就如何。”
    沈君茹浅笑着点了点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