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最毒的毒,便是这妇人的心了。
    这战神夫人美名远扬,深受百姓爱戴,真真是没想到,他今儿亲自接触后才发现,这女人一旦狠毒起来,那可是比他这个制蛊之人都还要歹毒,居然想要用那么无耻且羞辱的手段来把蚂蟥弄进他的身体里。
    这他娘的比被执行宫刑都还要吓人。
    一想起肚子力满是吸血的蚂蟥,在五脏六腑四处游走,四处钻着吸血,想想都要吓尿了,尤其是此刻嘴里那几条蚂蟥,他生怕蚂蟥顺着战神夫人那毒妇滴溅在他嘴里的血液,然后就顺着血液从嘴里钻进喉咙,最后进入了他的肚子里。
    他的舌头只能不断的动着,不让蚂蟥吸附在他的口腔和进入喉咙。
    舌头的触觉最是敏锐了,感受着蚂蟥那软黏黏的感觉,真他娘的太恶心,太瘆人了,浑身紧绷,脊背发寒,一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与此同时。
    苗翠山两个鼻孔不断的朝外粗踹着气,试图用喷出的气流把鼻孔里的蚂蟥给喷出去,左边鼻孔的两只蚂蟥较小,吸盘还未扎紧,口器也还未扎进肉里,倒让他真的给喷出来了,可右边的鼻孔就没这么走运了,蚂蟥的口器已经扎紧了肉里。
    苗翠山看向云杉,嘴里含糊的不断说着:“沃同义,沃同义解雇……求你赶紧把麻黄农畜来。”
    云祁,大夫,还有云杉以及魏黎,看到这制蛊人的认怂模样,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后,云杉这才开口道:“算你识趣。”
    云杉让魏黎他把嘴上的木棍取走后,那苗翠山便急忙侧头:“呸~呸呸~”
    蚂蟥,口水,血液混合在一起,被苗翠山从嘴里吐了出来。
    云杉从小腿处抽出匕首,匕首尖端在男子右边的鼻腔里戳了一条蚂蟥出来,那蚂蟥还在蠕动着,挣扎着,云杉朝着匕首尖端吹了一口气,神色淡淡,不疾不徐问:“你下的是什么蛊?如何解蛊?何人指使你的?”
    苗翠山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动着,在心中衡量了一番后,一咬牙,开始讲条件:“小人若将功赎罪替战神大人解蛊后,你真能放过我?”
    说完。
    一瞬不瞬的看着云杉脸上的表情,生怕云杉哄骗了他。
    云杉眉头一挑,满脸威严冷声道:“我虽是女子,但我在秦家军中的地位,是和战神大人平起平坐的,你只是一个收人好处帮人助纣为虐的小喽喽,你……我还不放在眼里,我说放你走,自然就会放你走,但前提是……你得把背后指使你的主谋说出来。”
    云祁站了出来:“我乃秦家军的军师云祁,只要你替战神大人解除蛊毒,只要你供出背后之人,我也站在战神夫人这边,愿放你离开。”
    苗翠山的视线在云杉和云祁的身上来回扫视了好几个回合后,这才老实交代道:“小人名叫苗翠山,也不清楚对方究竟是谁?二十多天前,一队五百多人的关外蛮夷护着一个汉人去寨子里找我,让我给战神大人下蛊,小人早就耳闻过战神大人的大名,自然是不愿意惹上这个大麻烦的,小人拒绝后,对方就要屠村,寨子里二十户人家一共一百零五十五人,只有十个有制蛊天分的人,小人不忍家人和父老乡亲们被屠杀,便只得和另外的九个制蛊之人被押着前来了西川。”
    云杉等人不置可否的冷冷看着对方。
    一听“蛮夷”二字,云祁顿时眉头一蹙,眼神一冷。
    蛮夷那边的人?
    究竟是哪个部落的人指使的?
    苗翠山继续道:“我只会制‘情癫之蛊’解蛊的办法,就是用我的心头血为诱饵,来把战神大人身体里的蛊虫引出来,因为那蛊虫一直是用我的心头血来喂养的,它熟悉我心头血的气息,解蛊之时,本来是不能留平旁人在小人身边的,但小人也知晓你们不放心我,所以,最多只能留一人在我旁边,到时候留下的那个人,身上也要涂抹心头血遮掩气息,以免人太多,每个人身上的气息会互相干扰,会影响蛊虫从战神大人身体里出来的速度。”
    这一番话。
    其中掺杂了许多的假话。
    他才不会是为了他人而牺牲自我的人。
    而且。
    他之所以回来这一趟,一方面是因为被蛮夷的好处给收买了;另一方面,则是想要冒险挑战一下。
    若是能弄死了名满天下的战神大人,他这“英勇”的事迹能流传千古,能在他人面前吹牛逼一辈子。
    云祁多精明的人啊!
    云杉的观察力也敏锐。
    两人哪能看不出对方假话里的真话?真话里的假话?
    只是暂时还不是追究和发作的时候。
    “山上可还有其他人中蛊?可还有强迫你为他们效力,并潜入山上来的蛮夷?”云祁微眯着眼,寒声问道。
    苗翠山心中挣扎了一瞬。
    随后在是死同伴?还是死他自己之间?自然是很快就选择了后者。
    “有,我还有九个同伴也来了,他们大多擅长制子母蛊,他们利用子蛊控制了半山腰上一部分人,一旦制蛊者利用母蛊控制子蛊,那些中蛊之人就会变成没有思想的傀儡,但具体究竟多少,我也不敢确定,大约应该是在六十人至一百五十人之间,绝对不会超过一百六十人,这茅屋方圆一里路内,不会有那些中蛊之人,因为若是这样的话,那一方的蛊虫就会和战神大人身上的蛊虫有所影响,会导致子蛊不受母蛊控制。”
    顿了一瞬后。
    苗翠山继续说道:“因为制蛊者要操控母蛊去控制子蛊,一只母蛊最多只能控制七只子蛊,超出了这个数量,制蛊者身体就承受不了,心脏就会被越来越壮大的母蛊给全部啃食掉,中蛊之人一般只能存活半个月,而且用母蛊控制子蛊只有一次的机会,用完一次后,中蛊之人的身体就废了,若是半个月内都没用母蛊控制子蛊,半个月后中蛊之人的身体就会彻底被子蛊蚕食了心脏或脑花而死,若是我没猜错的话,山上那些中蛊的侍卫或士兵,应该是昨日战神大人归来之时才中蛊的。”
    听闻此言。
    云杉和云祁皆是脸色一变。
    也就是说。
    这中蛊的几十人,若是不能及时揪出来,接下来的半个月会令他们随时都有危险。
    思及此。
    云杉和云祁都觉得必须要引蛇出洞,让对方尽快提前暴露出来。
    “战神大人中蛊已经有两三个时辰了,得尽快解蛊才行,如若不然,一旦蛊虫进入了战神大人的脑部或者心脏,即便是后面解蛊了,也会对战神大人的身体造成很大的损伤,比如高烧导致烧坏了脑子?或者是被蛊虫啃食了脑子变成痴傻或活死人,若是啃食了心脏,今后……”苗翠山有些着急的看向云杉巴拉巴拉的述说。
    一方面是他担心战神真的变痴傻了,他也别想离开。
    另一方面,他是想赶紧被松绑,然后把鼻腔里和耳朵里的蚂蟥给弄出来,他可不想身体里被蚂蟥钻了进去。
    云杉和云祁对视一眼后,云杉吩咐魏黎给对方松绑。
    云杉同镇国公嘀咕几声后,镇国公便决定留下武艺最好的秦明在孙子身边守护,以免苗翠山中途替孙子解蛊之时动什么手脚。
    当然。
    云杉躲藏进空间也进了屋子,手里握住电击棍,操控空间并隐藏在苗翠山的身后,一旦苗翠山又任何异动,她就用电击棍电晕对方。
    好在苗翠山虽然偶尔胆大包天,但同时也是个欺软怕硬,是个会识趣认怂并借此来保命的人。
    苗翠山面不改色的用特制的长针刺进心脏部位,血珠顿时一点点的涌了出来,床上的秦熠知吸了苗翠山特制的药粉后,便晕过去了。
    云杉和秦明看着床上秦熠知太阳穴的经脉处,一个鼓鼓的小东西迅速朝着秦熠知被蛊虫叮咬的颈脖处而去,大约有小豌豆那么大,看得人心里都毛骨悚然的。
    很快。
    那蛊虫便从秦熠知的颈脖处飞快的钻了出来,然后朝着坐在床边的苗翠山而去。
    当那蛊虫爬到苗翠山流血的心脏处的伤口,美美的低头吸血之时,苗翠山手中特制的瓷瓶便一下子罩住蛊虫,并闪电般的盖上了瓶塞。
    蛊虫装瓶的整个过程只持续了两秒。
    若是慢上半秒或者一秒,那蛊虫指不定就钻进苗翠山的伤口里面去了,苗翠山也就会被反噬然后活不成了。
    苗翠山紧握住手里的瓷瓶,侧头看向秦明:“成了,你可以叫他们进来了。”
    门外的人一听这话。
    皆是满脸的喜色。
    云杉闪身出了空间,下一秒,门外的镇国公和云祁和几个侍卫也急忙走了进来。
    “你彻底解除蛊毒了吗?我夫君什么时候能醒?”云杉声音有些微颤的忙问。
    “回战神夫人,小人的小命还捏在战神夫人手里,小人可不敢耍花招,蛊毒真的已经彻底解除了,而且,现在就可以让战神大人醒来。”苗翠山知晓对方在担心什么,于是急忙表诚心说道。
    “那就让他先醒来。”镇国公下令道:也不知道孙子有没有被蛊虫伤了脑袋?会不会留下后遗症?
    苗翠山点点头,随后看向秦明:“你可以用点劲儿掐一掐他的人中,或者拍打他几下,他自然就会醒来了。”
    云杉走了过去。
    用酒精先给丈夫脖子处还在往外流血的伤口消毒,随后又喷上云喃白药的止血药,最后用医用纱布和胶带被包扎上。
    当秦熠知浑身疲乏的转醒之时,看着祖父,妻子,还有侍卫们团团围在他的床边时,瞳孔猛的一缩,有些懵的问:“你们这是……这是怎么了?”
    一开口。
    秦熠知就发现喉咙又干又疼,就跟练兵的时候吼破了嗓子似的。
    “秦明,把他绑了,然后放进空置的屋子里绑好,堵上他的嘴,等过些天确定我夫君没事后,再放他走。”云杉吩咐道。
    “是,夫人。”
    苗翠山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敢顶嘴,只得蔫蔫的沮丧低垂着头,任由秦明像像揪小鸡崽子似的揪着出了房间。
    大夫给秦熠知把脉一番后,发现并无异样,只是高烧导致身体有些虚弱外,只需好生休养便成。
    云杉让侍卫们和大夫离开后,屋子里只留下秦熠知,镇国公,云祁和她四人。
    坐在床边,吃力的搀扶着秦熠知坐靠在床头,随后问道:“夫君,可还有哪儿不舒服?”
    秦熠知看向满脸紧张的祖父,妻子,还有好友,知晓今晚应该是出了事儿,可是他却想不起来,他究竟出什么事儿了?
    想了想。
    还是老实说道:“感觉浑身有些没劲儿,左边颈脖至左边太阳穴这儿有些疼,我究竟出什么事儿了?”
    那豌豆大的虫子从皮肉里钻出来,怎么会不疼呢?
    而且高烧这么久,浑身自然是没什么劲儿的。
    云杉伸手探了探丈夫的额头,发现已经不怎么烫了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云祁咚一声跪在了床前,含泪哽咽愧疚万分道歉着:“熠知,对不起,因为我没看好田圆圆,导致她被歹人利用,昨晚傍晚她在你的绿豆汤里下了药粉,还给你下了蛊毒,害得你差点就……”
    秦熠知皱眉诧异的四声道:“中蛊?”
    镇国公和云杉点点头。
    此时此刻。
    秦熠知看着直挺挺跪着的好友,深深一叹,伸手过去搀扶,但却没什么力气:“云祁,此事你的确有责任,但也并不全怪你,你我兄弟,你这么跪我,我可承受不起,赶紧起来。”
    镇国公走过去伸手一把把云祁给拉拽了起来:“现在还不到你请罪的时候,先处理正事儿要紧。”
    于是。
    四人在屋子里低声商量引蛇出洞的办法。
    商量完后。
    魏午便在秦熠知的屋子里,开始精分的一人扮演两角。
    一会儿扮演失控的疯癫秦熠知的吼声,一会儿又扮演云杉的泼妇骂街。
    茅屋周围一里地外的第二道守卫防线的士兵们,还有匿藏的那些蛊师们全都听到了半山腰上乱成一团的叫骂。
    另外一间茅屋里。
    田圆圆瘫坐在地,双眼红肿,面若死灰的看着油灯,死死咬住下唇,浑身颤抖的无声哭泣着。
    战神大人会不会死?
    战神大人会不会因为她而死掉?
    都怪她。
    她该怎么办才能救战神大人?
    大哥哥和战神大人是最最好的朋友,要是战神大人死了,大哥哥永远都会讨厌她的。
    “不行,战神大人不能死,绝对不能死。”田圆圆嘴里喃喃的呢喃着,随后猛的跪直了身子,双手合十,含泪哽咽的哀求:“田圆圆恳求各路神佛帮帮我,帮我救活战神大人好不好?只要战神大人能好起来,我愿意……愿意现在立刻就死掉,这样大哥哥就不会怪我了,就不会讨厌了,我也就能弥补我犯下的错误了,求求你们帮帮我。”
    说完。
    田圆圆不住的咚咚磕着头。
    那磕头的声音。
    隔着门板都让外面的魏黎听得一清二楚。
    此时。
    魏黎心里真的不是个滋味。
    最后的最后。
    化为一声长长的叹息。
    田圆圆这丫头是个单纯的人。
    可就是……就是与公子不适合。
    她不适合生活在尔虞我诈的生活里,不适合生活在满是阴谋诡计的危险环境里。
    她只适合找个平凡的憨厚男子,然后夫妻两人种种地,养养牲畜,生几个孩子,然后平凡而简单的过完这一生。
    这世上的夫妻有很多种。
    有彼此喜欢却不合适的。
    也有合适彼此却并不喜欢彼此的。
    这两种情况的男女成婚后,婚后都会面临很多的问题和矛盾。
    难怪自古以来的男女婚事儿,都提倡门当户对,都提倡志趣相投,这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
    翌日。
    天际刚刚放亮。
    “云杉”便批头散发,哭哭啼啼,伤心欲绝的朝山下冲。
    镇国公派人去拦“云杉”却手握匕首以死相逼,一路叫骂诅咒着秦熠知,也不管“昏迷”的秦熠知是不是会死掉,便义无反顾的冲下山。
    镇国公没有办法,只得派了五百人一路跟了上去保护“云杉”的安全,与此同时,镇国公还让人赶紧备马车,等会儿送昏迷过去的孙子回虹口县看大夫。
    驻守在山下的秦家军,从“战神夫人”嘴里听闻战神大人昏迷了皆是人心惶惶。
    就在镇国公还未让人背着孙子下山之时。
    茅屋周围一里地外的第二道防线,那一百三十个守卫兵一个个神情木然,眸光空洞的拔刀朝着茅屋围攻而去,嘴里机械的喊着口号。
    “杀,杀~”
    “杀,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