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不想出人头地?
    谁不想挺直了腰板做人?
    谁不想更有尊严的活着?让家人都更好的活着?
    作为成日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种地农民。
    作为成天只能背着弓箭上山打猎为生的猎户。
    他们没有机会进学,走不了仕途。
    他们大多家境贫寒,温饱都成问题,更加不可能去做什么来钱轻松的小买卖。
    想要活出个人样,却找不到方向,也看不到希望。
    但现在。
    战神大人来了。
    战神大人还把能让他们出人头地的大好机会送到了他们的面前。
    加入了狩猎队,就能被战神大人亲自训练,而且,在这饥荒之年,还能提前拿到农作物种子,每月还能有粮食拿,同时,就算不幸受伤,残疾,亦或者是打猎时死了,那也是又钱银拿的,不仅如此,他们的名字还能被镌刻在英雄碑上。
    这等好事儿。
    还等什么?
    自然是求之不得,赶紧报名啊……。
    “战神大人,我,我王老三要报名,大人你别看我现在身板儿有些瘦,只要让我吃饱了肚子,立马就能扛起一百八十斤以上的重物。”
    “我也要报名,我十三岁就跟祖父一起上山打猎,我箭术可好了。”
    “战神大人,我今年虽然四十二岁,但是我的身板真的很好,我打猎也很厉害,尤其是追踪猎物很有一手,大人,收了我吧,收了我吧。”一个络腮胡的中年汉子,长得矮矮壮壮的,走路时腿微微有些跛,又激动,又忐忑的恳求着。
    “呜唔~当家的……你若是半个月前没有从山上摔下来,你今儿也能加入战神大人的狩猎队了,唔唔唔~”一个妇人心情复杂的趴在地上失声痛哭。
    无数的灾民们争先的举手报名,嗓门儿一个比一个吼的大,生怕声音小了,那狩猎队的名额满了,就没他们的份儿了。
    秦熠知和云祁对视一眼,看着灾民们这么踊跃的报名,悬吊的心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知府衙门的各房典吏们,见到灾民们这么积极的争先想要加入,一个个悬吊着的心也终于落下了。
    人多好呀!
    加入狩猎队的人越多,就能猎到更多的猎物,就能养活更多的灾民,有了猎物为灾民们充饥,才能让百姓们恢复耕种,只要田地里能种出粮食来,就再也不用担心百姓们饿肚子了。
    各房的典吏们一想到逐渐狩猎队这个主意,是他们和战神大人一起想出来的,一个个皆是他挺直了背脊,昂首挺胸,满脸的自豪。
    秦熠知右手高举,随后向下一压,示意众人安静。
    灾民们看到战神大人的动作,齐齐闭嘴禁声了,一双双明亮的眸子散发着炙热的光亮,连呼吸都放缓了,有人激动的浑身微颤,有人激动的双拳紧握,所有人的眸子里,都散发着看到希望后的光亮。
    秦熠知:“乡亲们,若有意向加入狩猎队的人,等下可以去城门口设立的两个报名点报名,狩猎队的首批成员人数仅限五千人,年龄符合条件的人都可以去报名,经过当场考核后,顺利通过后的人才能加入。”
    五千人?
    灾民中好些人有些慌了。
    光是虹口县城的灾民就有一万多人,而且,这几天远处的那些灾民们,在得知战神大人居然打猎救济灾民们后,全都朝着这边涌来了,五千个人的命格是不是也太少了?
    “战神大人,我们这里这么多的灾民,符合狩猎队成员条件的也有很多,狩猎队才招募五千人,这人员也太少了吧,战神大人,再多招募一些吧。”
    “对呀对呀,战神大人,才五千人也太少了,如今周边的其它地方,灾民们全都朝着这边涌来了,就算五千人全部都上山去打猎了,也养不活不了好几万的灾民啊。”
    秦熠知面露难色,朝知府衙门的那些典吏招了招手,几人聚在一起小声商量了一会儿后,最终决定首批狩猎队的成员招募,从五千人上调至一万人,与此同时,还招募了一千个身体素质达不到狩猎成员标准的男子,让他们每日组队去挖鱼腥草,以及其它野菜。
    灾民们听到这个消息,一个个全都兴奋的欢呼了起来。
    接下来。
    符合条件的灾民们便在士兵的引领下,有序的排队开始报名。
    城墙之上。
    秦熠知和云祁看着下方排队去报名的灾民们,看着灾民们那满脸欢喜,满心激动的神情,两人的眼底也透出了浓浓的笑意。
    此时。
    两人二十丈之内都没有人员靠近。
    云祁那一双狐狸眼微眯着,看向好友笑说道:“真真是没有想到……咱们的第一步走得还真是顺利。”
    秦熠知点点头,随后目视远方,语气有些沉重:“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两年内……
    两年内必须要组建一支十五万人以上的精锐之师,大乾三年的自然灾难,去年年底到今年开春,才短短四个多月而已,便已经让大乾伤筋动骨,便已经饿死了这么多的百姓,而如今,才只是天灾的一个开始而已,后面的两年多时间里,灾情会越发的厉害。
    而且。
    估计再等半年左右的时间,大乾各处便会发生大规模的灾民暴乱,天灾加*,到时候,百姓的死亡人数将会越来越多,而各方势力的崛起,各方势力的混战,会让艰难求生的百姓们日子越发的艰难。
    他的队伍,得尽快拉起来,得尽快壮大起来才行。
    要不然……
    就只会被其他势力给吞噬掉。
    听到秦熠知这话,云祁的神色也凝重了起来。
    ……
    抵达了虹口县后。
    云杉把府中的后花园,还有那小山坡全都让人给开垦了出来,三前天,就把红薯,南瓜,四季豆,豇豆,西瓜,辣椒苗全都育种了,水塘边还种上了佛手瓜,夏季天热的时候还能在佛手瓜架下乘凉。
    下午。
    未时两刻。
    秦熠知今儿破天荒的早早回来了,前几天,每天都是天没亮就出去,好些时候都快半夜了才回来。
    伍叔看到自家大少爷这个时辰回来,感到颇为意外,愣了一瞬后,便急忙迎了过去:“大少爷,可用过午膳了?若是没有,老奴这就让厨房赶紧给您做点?”
    秦熠知摆摆手,视线在院子里扫视了一圈:“夫人呢?”
    “回禀大少爷,夫人带着人在后花园忙活。”
    “嗯。”
    秦熠知一听妻子在后花园,迈着大长腿急忙忙的就朝着后花园走去。
    抵达虹口县,已经整整五天了。
    可这五天的时间,他和妻子都忙得不行,早上他离开时,妻子还在沉睡,他不忍心叫醒她,晚上回来的时候都快半夜了,妻子点着油灯一直等他,等得撑不住的睡过去了,他更加不忍心叫醒她。
    除了偶尔中午回来吃顿饭,能匆匆和她见一面以及聊上几句,其余时间,他们都在各种忙活着。
    今儿狩猎队组建了起来,明儿他又要开始忙活了,好不容易才挤出了一下午的时间回来陪陪她。
    云杉此刻一边切着土豆块,一边吩咐侍卫们把池塘的淤泥给挖出来,然后堆在过些天要移栽的四季豆,豇豆苗的地里,这些淤泥都是上好的肥地之物。
    蹲在地上这么久,一直低头小心翼翼的切着手里用来种的土豆,这会儿脖子都有些酸疼了,抬头转动着脖子活动着,脖子刚朝左边一转,便看到丈夫正朝着她这边疾步走来,眸光瞬间一亮,丢开手里的土豆和刀,刷一下站了起来,眉眼弯弯,脸颊的酒窝甜甜,满眼满脸的欢喜迎了过去。
    几天都没好好看看他了,他瘦了,眼下的黑眼圈也重了,胡子也没刮,这几天已经长出了半颗米粒那么长的黑色胡须,一双眸子里,也布满了红红的血丝。
    云杉看着丈夫累成这样,心疼的不行,但是她也知晓,既然选择了那一条路,就不可能会轻松。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想你了,所以就挤出时间回来陪陪你。”秦熠知伸手拉住妻子脏乎乎的手,指腹轻轻的在她手背摩挲着,目光灼灼,深邃的眸子里,透着化不开的浓情与思念。
    听着丈夫这话,心里甜滋滋的,论说甜言蜜语谁最强,还是她家这兵痞最为厉害,每当他对她说情话的时候,她的心尖就被撩得酥酥麻麻的,一阵阵的悸动。
    “吃饭了吗?”云杉看丈夫消瘦了许多的脸,关切的询问。
    “嗯,吃过了。”秦熠知点点头,笑问:“再忙什么?”
    “准备种土豆。”云杉侧身指向身后地上堆积的土豆。
    “还剩多少没种?”
    “不多了,就只有地上这些了,最多再等两刻钟,就能全部种下去了。”
    “行,为夫陪你。”
    夫妻两个手拉着手走了过去。
    云杉小心的切割着土豆块,生怕一不小心,土豆块上的小芽包就被弄掉了,地里的土豆坑窝中,有农家肥以及草木灰,邓婆子和蔡婆子这辈子虽然没种过地,但是,两人毕竟是女人,而且还是贴身侍奉主子的人,做事本就细致,经过云杉给她们讲解和示范后,两人很快就掌握了种植土豆的方法。
    有了秦熠知的帮忙,很快,剩下的二十多斤土豆,很快就切好了,剩下的,就只需要两个婆子种下去后成了。
    秦熠知看向妻子笑说道:“地里忙活儿都完了,走吧,我们回去,再等一个时辰孩子们也要结束下午的功课了,今晚我们一家子热热闹闹的好好吃顿饭。”
    “行。”云杉点点头。
    秦熠知拉着妻子走到水塘边,两人洗干净手后,便手牵着手走了回去。
    邓婆子和蔡婆子看到两个主子这么恩爱,相视一笑。
    回到院子后,秦熠知便对瘦猴吩咐道:“备热水,我要沐浴。”
    “是,主子。”瘦猴忙不迭的点头,随后急冲冲的离开去准备去了。
    秦熠知紧攥着妻子的手走进卧室的大门,房门刚刚关上,双手便紧紧搂住了她的腰,俯身低头,额头对着额头,鼻尖对着鼻尖,低沉且略哑的声音微颤:“夫人,想我了吗?”
    从京城出发至今,已经整整四十八天了,在这四十八天的时间里,就只有路途中借用了她的双手勉强解了解馋。
    这接近五十天的时间里,他一直都没吃到肉,憋得他都快要爆炸了。
    “想。”云杉老实的点点头。
    每天临睡之前一直想,一直想,等得眼睛都睁不开了才睡过去。
    半夜之时偶尔惊醒,黑暗中她也只能楼着他,却没法看到他。
    清晨醒来之时,床上就只有她一人,她的身侧空荡荡的,心中是失落的,眼眶也是酸酸的,鼻腔也酸涩的不行,还有那喉头梗梗的感觉,这都让她感到很是难受。
    想……。
    这个“想”字,顿时就好似划燃的火柴,猛的丢入了热油锅中一般。
    秦熠知喉结飞快的上下滑动着,暗沉的眸子里,似乎迸裂了缝隙,炙热的岩浆喷涌而出,一手紧紧搂住她的腰,让她整个身子都紧贴在他的身上,一手的拇指指腹落在她的下唇,来回缓缓的摩挲着。
    看着他这充满情谷欠眸子。
    感受着此刻唇瓣上的酥麻瘙痒的感触,云杉觉得,此刻唇畔上就好似被一股电流袭过,暗通电的酥麻感觉,迅速从唇瓣迅速扩散至全身,让她心肝猛的一颤。
    秦熠知凑近她的耳旁,在她的耳旁和颈脖间吹了一口气,轻咬了一口她的耳垂,低沉而磁性的声音又骚又撩人得紧:“夫人~我们一起沐浴,你帮为夫捏捏肩好不好?”
    “……”
    这撩人的声音,这酥麻的啃咬,在双重撩拨之下,云杉被撩得整个人都呼吸急促且浑身紧绷了,侧头看向这勾人心魂的妖精,故作镇定的淡淡道:“真的只是单纯的捏捏肩?”
    “……嗯。”才怪。
    眼波流转,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一眼,用其人之道还治其人身的也在他耳旁吹了一口气,慵懒的勾人问道:“光是捏肩吗?难道……。你就不想和我一起……再做点别的?”
    男色诱人。
    这厮成天就知道撩她,诱惑她。
    今儿……
    她也要用女色诱他一回。
    看丈夫此刻这表情,咳咳~
    云杉很是满意。
    轰隆——
    秦熠知被妻子这话勾得脑中瞬间惊雷轰鸣,呼吸顿时就急促了起来,胸腔剧烈的起伏着,看向妻子的眼神,就好似饿狼看到了肉一般。
    听到门外隐约传来的脚步声,云杉朝他叫妖娆的一笑,双手撑在他的胸前,使劲儿推着他,媚眼翻飞:“快松开,瘦猴送水来了。”
    “你个小妖精。”秦熠知低头飞快的狠狠亲了她一口后,这才放开她。
    瘦猴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主子,热水来了。”
    秦熠知深吸了一口气,语气淡淡道:“送进来。”
    “是。”
    云杉用手轻吻了一下她的手指,随后朝秦熠知送了一抹飞吻过去。
    秦熠知呼吸一顿,夹紧了双腿,看着转身过去拿衣服的妻子,又低头看了看双腿间,磨了磨牙:“……。”
    瘦猴和秦安扛着浴桶,提着热水走了进来,看着主子背对着他们一动不动,两人面面相觑,一脸的莫名。
    什么情况?
    难不成,主子和大少夫人吵架了?
    应该不会吧!
    他们只是去厨房弄了些热水过来而已,才这么一小会儿,明明刚刚两个主子还那么腻歪,那么黏糊,怎么这会儿就都不搭理对方了呢?
    两人把浴桶和热水弄进了里间,兑好热水后,走出看到主子依旧站在那儿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两人忐忑走到了房门口,瘦猴声音有些微颤:“主子,热水已经备好了。”
    “嗯,都出去吧,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准踏进院门。”秦熠知沉声的交代道。
    “……”正在翻找衣服的云杉身子一僵,脸上就跟着了火似的滚烫。
    瘦猴:“……”
    秦安:“……。”
    好尴尬~
    好羞涩~
    刚刚他们还以为主子和大少夫人闹矛盾了,哪知道这一刻,立马就被主子喂了一嘴的狗粮,这青天白日的,哟喂~
    看样子,他们很快就能有小主子了。
    瘦猴低垂着头,脸颊红红:“是,主子。”
    秦安:“是。”
    瘦猴和秦安屁股着火了似的冲出屋子,把房门关上好,步履匆忙的就走出了院子。
    秦熠知听到院门关闭时发出的沉重吱嘎声,重重呼出了一口长气,麻溜的一边脱着身上的衣物,一边疾步走向正在拿衣服的妻子。
    外衣外裤掉了一地,当走到云杉身旁时,秦熠知这厮已经只剩下亵衣亵裤了,走到云杉的身旁,猛不冷丁的打横一把抱起了她。
    云杉被他突来的动作,惊得手里的衣服全都掉地上了,那猛然一下失重的感觉,令她发出了一声惊呼:“啊~”
    秦熠知咧嘴一笑,笑得就像个强抢民女的恶棍,低头在她开启的樱唇上狠狠亲了一口。
    “娘子,为夫现在很想很想和你‘做’点别的……今儿为夫要再次开荤了,可不许半途再说‘不要’哟~”
    “……谁怕谁?”云杉嘴犟的不肯认怂。
    以前一直没有吃肉,自然不觉得肉有什么好吃的?
    但是。
    一旦开荤,一旦尝过了吃肉的美妙滋味儿后,便会时不时的又想吃,夫妻敦伦之事。不仅仅只有男人才有需求,女人同样也会有需求。在赶路的途中,她好歹还用爪子帮助过他,而她,却是一直吃素,刚刚被他又骚又撩的一勾搭,早就动了情谷欠。
    两人热烈的回应着彼此,征服着彼此,唇舌较量的纠缠着去了里间,从浴桶里征战到床榻,前两次云杉还能勉强应战,可当第三回时,云杉累得都快虚脱了,浑身发软的瘫在床上,任由这厮吃干抹净。
    两个时辰后。
    酣畅淋漓的两人,第三次征战可算还是结束了。
    云杉浑身酸软无力,累得眼皮子都睁不开了,柔弱无骨的任由他搂在怀里,刚才叫的太久,嗓子有些哑了:“熠知。”
    “嗯?”秦熠知低头在她额间落下一吻,大手轻抚着她的肩头:“怎么了?”
    他的声线本就好,此时情谷欠还未尽数褪去,微哑且慵懒的低沉之声,听起来特别的戳人心尖,戳得人心尖一颤一颤的。
    双手紧紧搂抱住他的腰身,脸颊在他胸前蹭了蹭:“让我睡两刻钟,两刻钟后,你一定要叫醒我。”
    “嗯。”秦熠知搁在她头顶的下巴动了动,低嗯一声算是应答了。
    云杉心里暗想道:今儿战况这么激烈,今天应该能怀上吧?
    只所以想尽快怀上孩子,是因为平静的日子最多只有两三年了,与此同时,夫君的年龄也不小了,而且,京城的祖父和公公婆婆也一直很想她和熠知能尽快要个孩子。
    若是现在怀上了。
    冬天到来之前,孩子就能出生,等到明后年时,孩子就能有一两岁了,她可不想今后在熠知四处征战之时,还大个肚子遭罪的到处跑,还给熠知增加负担。
    想着想着。
    云杉便靠在他的怀里沉沉的睡了过去。
    ……。
    五天后。
    秦熠知收到了秦忠等人的来信,知晓两天后秦忠带着粮食就能抵达虹口县,所以秦熠知便早早早的派人封锁了码头,以及码头周边的大山,不准任何人靠近。
    半夜时分,秦熠知便带着云祁守在了虹口县的码头。
    弯月散发着昏暗的淡淡光晕,夜色下,二十条大船装载着粮食抵达了虹口县的码头,看到码头上的主子和云公子以及好几百士兵,秦忠等人都有些激动,船刚刚停靠在码头,几人便迫不及待的跳上了岸。
    “属下参见主子。”
    “都起来吧。”
    “是。”
    秦熠知和云祁看着粮食终于平安送到了这儿,心里皆是松了一口气。
    “这一路可还顺利?”
    “回禀主子,一路上我等遇上了不少试图打劫粮船的水匪和灾民,不过我们带的人也不少,总算还是有惊无险的把东西全部送到了这儿。”
    秦熠知点点头。
    虽然这二十艘船外观看起来很是陈旧,但船身的做工却很结实,而且,他早就安排了一些擅水性的士兵一路保护,幸好,幸好粮食没有被劫走。
    这二十艘船的粮食,加起来还真不少。
    言家村的所有新型农作物全都装了才半艘船,之前从三河县以及周边县城暗中收购的粮食,就足有十五万斤粮食。
    有了这些粮食,就能让士兵们吃饱,就能更好的锤炼士兵的体魄。
    粮食并没有全部拉近虹口的县城,毕竟,这么多粮食要拉进县城,实在是太打眼了。
    所以。
    秦熠知只拉了三万斤粮食进入县城,其中一万斤粮食是粮种,剩下的两万斤则是用来给狩猎队发放的。
    约两万斤的红薯,还有佛手瓜,南瓜,土豆,花生,辣椒以及十二万斤的粮食,则全都被拉去了虹口县暗中买下的庄子里去存放,这个庄子距离虹口县的码头约十里路,庄子早就被灾民打杂并洗劫过,一点都不起眼,而且,秦熠知早就把码头到庄子的那一路做了封锁,并不担心有人会靠近以及看到。
    秦熠知看向秦忠以及秦安:“时辰不早了,赶紧安排人把粮食卸下来,立刻送往庄子上。”
    “是。”
    秦安带着七百士兵在岸上接应,秦忠带着穿上的三百士兵一袋袋的往船下搬运粮食。
    为了不引起人的觉察,所以并没有点火把,只能接着这淡淡的月光作为照亮。
    士兵们忙得热火朝天,动作麻溜的飞快搬运着。
    云祁看向身侧的好友:“粮食种子已经到了,接下来,可有的忙了。”
    秦熠知点点头,深深一叹:“可不是嘛,梯田要开垦,粮食也继续要播种,狩猎队要重新组建并划分到每个镇上去,还要让灾民们回到他们的原籍重新恢复耕种,同时,还要再次招募狩猎队成员以及训练他们。”
    新型农作物的种子有限,秦熠知并不打算今年推广出去,而是由士兵们开垦梯田,然后把这些农作物种下去,梯田种植靠不靠谱,新型农作物产量高不高,能不能吃,好不好吃,单凭空口白牙的一张嘴去说,老百姓们是不会相信的。
    只要让老百姓今年看到了梯田种植的好处。
    只要让老百姓们看到了新型农作物的高产。
    只有让老百姓们亲口吃到新型农作物的口感。
    用事实说话。
    只要让老百姓们看到实实在在的好处了,不用他去吹嘘,不用他去苦口婆心的劝说,老百姓们自己就会争先效仿,争先去种植新型农作物。
    明年。
    只要今年秋收后,让老百姓们亲眼看到了事实,明年就能推广出去,而且,新型农作物经过今年的种植,就能留下足够多的种,这样明年整个西川县,就能都种上新型农作物了。
    明年下年,西川县便能大丰收。
    十多万粮食,一千个士兵来回两趟,花了约两个时辰就把粮食全都给搬运进了庄子里。
    秦熠知留了两艘船在码头,等天亮后,再让私兵们把里面的粮食正大光明的搬回县城。
    做完这一切。
    再等半个时辰,天就要大亮了。
    “走吧,回去了。”秦熠知对云祁说道。
    “嗯。”云祁点点头。
    两人翻身上马,朝着县城而去。
    ……。
    京城
    自从太上皇主动退位后的那一天起,被封为景王爷的前三皇子,就再也没有见过过父皇了,每一次求见,仙寿宫的宫门都没有为他打开过,德福这么一个月来,就只会对他说“太上皇身体欠安,正在精心修养,谁也不见。”就把他打发走了。
    今儿是太上皇的生辰。
    太上皇身体欠安,而且今年又恰逢饥荒之年,所以并未如同往年当皇帝那般大办,太上皇卧病在榻,就只叫了太后,皇帝,以及几个儿女一起在仙寿宫来给他请安便可。
    “你们都回去吧,朕乏了。”太上皇坐靠在床头,吃力的朝众人轻轻摆了摆手,随后便又压抑着痛苦的咳喘起来:“呼呼~咳咳咳~”
    被新封的几个王爷,还有未出嫁的公主们一看父皇咳喘的这么厉害,全都慌了。
    “父皇……。”
    景王爷看着床榻之上的父皇,衣袖下的手紧紧的攥着,身体也崩的紧紧的。
    “父皇,父皇你怎么样了?”皇帝忙不迭的起身走到了床边,满脸担忧与焦急,伸手轻抚着太上皇的胸口为他顺气:“父皇,现在好些了吗?”
    太上皇眼神无光的虚弱看向众人,随后又看向皇帝,吃力的轻拍着皇帝的手,牵强的笑说道:“没……没事,咳咳……朕的身子这是不中用了,你们都回去吧。”
    皇帝忧心忡忡的看太上皇,欲言又止的踌躇了片刻后,这才行礼告退:“父皇,朕一定会为你寻来医术更加高明的大夫为您诊治的,父皇你放宽心,你的病就一定能好的。”
    “有心了,有心了,你退下吧。”太上皇精神不济的再次挥挥手。
    皇帝点点头,转身看向跪了一地的兄弟和妹妹:“都起来吧,父皇要静养着,你们都别矗在这儿打扰父皇修养。”
    “是,皇兄。”
    除了景王爷,其余的王爷和公主都起来了。
    唯独景王爷还直挺挺的跪在床前。
    皇帝面无表情的垂眸看向跪着的三弟,其余王爷和公主们见识不妙,齐齐跪安离开了。
    病床之上的皇帝余光瞥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缓缓合上了眸子。
    “三弟,为何还一直跪着?可是腿麻起不来了?朕扶你。”皇帝左手背在身后,右手伸了过去。
    病床边的德福,看着太上皇回避的态度,再看看换皇上对景王爷的态度,心口不停的狂跳,心底不仅升起一股悲凉。
    一朝天子一朝臣。
    太上皇退位后,虽然依旧自称——朕。
    但终究……
    仅仅只是一个一已经从朝堂退居幕后,不利政事的太上皇。
    景王爷抬眸满脸真挚且恭敬道:“皇兄,您政务繁忙,脱不开身照顾父皇,所以,臣弟想在父皇病榻前伺疾,想尽尽孝心。”
    德福听到景王爷这要求,惊得心肝一颤。
    皇帝怔楞了一瞬,随后勾唇一笑:“行,三弟有心了,不过……为人子,孝顺长辈虽好,但也得尊重长辈的意见,若是父皇没有异议,朕自然允了你这一请求。”
    “谢皇兄成全。”景王爷跪着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皇帝回头看向床上闭目的太上皇,走过去后,弯腰凑近太上皇的耳旁恭敬的提醒:“父皇,三弟以前最爱黏着您了,如今父皇你病倒了,三弟想要在您床前尽尽孝心,父皇……。留他?还是不留他?”
    留他?
    还是不留他?
    景王爷听着皇帝这暗含深意的话,心中又惊,又恐,又憋屈愤怒的不行。
    德福捏着佛尘的手,手背上青筋都高高的鼓起来了,放缓了呼吸,大气儿都不敢出。
    果然……。
    人都是会变的。
    不。
    准确的说。
    也许现在的皇帝,压根就没有变,只是……。以前伪装的太好了。
    太上皇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吃力的艰难扭转脖子,侧头看向跪着的三儿子,又看看皇帝,深深一叹:“泰儿,你和老三都回去吧,朕的身体已经不行了,你们莫要在这儿久留,若是朕要把病气过给了你们该怎么办?”
    “父皇,儿臣不怕,儿臣不走,若是父皇不答应,儿臣就跪在仙寿宫门外不走了。”景王爷执拗的看着太上皇。
    皇帝沉默了一会儿,淡淡的开口道:“父皇,既然三弟如此有孝心,不若你便留下他吧。”
    虽然皇帝这一句话说得平平淡淡的。
    但是。
    德福还是从这话里,从皇帝的神态着感觉到了杀气:景王爷危险了。
    皇帝似疲惫至极的缓缓眨了眨眼,过了许久后,便轻轻点了点头,声音细微:“行,既然老三这么孝顺,今儿下午便留下吧,傍晚宫门关闭前,老三就赶紧离开。”
    “父皇,朕知晓了。”
    “是,父皇。”
    皇帝恭恭敬敬的朝病床上的太上皇行了一礼:“父皇,你好生休息,朕这边去御书房了。”
    “嗯。”太上皇点点头。
    “臣弟恭送皇上。”景王爷跪着磕头并送走了皇帝后,这才缓缓站了起来,转身看向皇帝远去的背影,直到皇帝的背影消失不见后,这才转身看向病床上的太上皇。
    此时此刻。
    景王爷的双眸泛红,眼眶中闪烁着晶莹的泪花,双眸中透着不甘,透着愤怒,面色狰狞,额头和脖子上青筋暴起。
    太上皇看向德福:“去门外守着,有任何人靠近,提醒朕。”
    德福看着情绪有些失控的景王爷,有些担忧的看了太上皇一眼,随后点点头:“是。”
    打发了德福出去放哨后。
    太上皇看着眼前这个儿子,气得拔下手指上的板子,便朝着景王爷砸了过去,翡翠扳指精准的精准且重重的砸在了景王爷的额头上。
    “啪~”板子掉落在地摔碎了。
    “……愚蠢,老三你这个猪脑子,朕怎么就这么蠢,生了你这么个蠢货?”皇帝气得破口大骂。
    景王爷拳头紧攥着,目赤欲裂的瞪着病床上的太上皇,像个遭遇了背叛,被囚禁在笼子的困兽一般痛苦和绝望,嘶吼出声的质问:“父皇……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他?明明,明明你最在乎,最看重的儿子是我,为什么你却突然退位,突然把皇位传给了大哥?这么多年来,父皇你对我的疼爱都是假的吗?这么多年,儿臣为父皇做了那么多事,我齐景哪样及不上大哥了?”
    这么多年。
    父皇有很多很多的皇子,也有很多很多的公主。
    可是。
    父皇最为宠溺的人,最为看重的人,明明就是他齐景。
    他小的时候,他一撒娇,父皇就会抱他,哄他,而父皇对太子,父皇却严厉的经常指责和训斥。
    太子不过就是仗着从皇后肚子里爬出来的,仗着占了“嫡”出,仗着比他早出生几年,这么几十年来,父皇明明最为看重,最为在乎的人是他齐景,他想不通,真的想不通父皇为何要突然把换位传给那个问问诺诺的窝囊太子?
    太上皇面对这个蠢儿子的一连串质问,心里很不是个滋味。
    有着对儿子智商欠费的深深无力感。
    也有着对疼爱多年儿子的担忧。
    这个儿子虽然不够聪明,心计也不深沉,虽然有着几分小聪明,但却难当大任。
    可正是这么一个有些蠢,有些憨的儿子,却是他这么多子女中,唯一一个能够让他像一个真正的父亲那般,去敞开心扉的去疼爱这个儿子。
    因为——他不用对这个有些蠢,有些憨的儿子心生提防。
    老三小的时候,憨憨的很是可爱,给他带来了身为人父的诸多乐趣。
    老三长大后,虽然为人嚣张,行事鲁莽,还经常打架闯祸给他找麻烦,但正是因为这样,才让他能够放松身心的和老三相处。
    “老三啊老三,朕一直都知道你蠢,没想到你居然蠢到了这个地步?”太上皇很铁不成钢的看着他的蠢儿子:“这么多年,那么多的皇子皇女中,朕唯一真心疼爱的人,的的确确是你,也的的确确看重你,可是……老三,朕若是真把皇位传给你,凭借你这脑袋,你能斗得过朝中那些老狐狸吗?你能镇压的住已经协助处理朝政多年的太子吗?你能坐得稳那龙椅吗?你能解决如今大乾所面临的棘手问题吗?你能有强大的母族帮你保驾护航吗?你暗中拉拢的那些朝臣,究竟又有多少个是手握实权的?”
    一连串的质问,质问得景王爷浑身发颤,哑口无言:“……。”
    皇帝深深的呼出一口气,脸上露出英雄迟暮的无奈一笑:“你问朕为何那天要他突然退位,朕现在告诉你,因为若是朕那天早上不退位,晚上就会被太子带着朝臣和御林军打着‘清君侧’的口号攻入皇宫。”
    景王爷瞳孔猛的一缩,满脸的不敢置信:“怎么……怎么可能?太子他怎么敢?”
    “怎么不可能?怎么不敢?御林军已经投靠了太子,因为大乾的接连天灾,朝臣逼迫朕下罪己诏,朕一直撑着没松口,朝臣已经对朕心生不满,再加上京城城北童男童女的丢失,这罪名也被安插在朕跟你的头上,一旦太子带人攻入皇宫,朕得死,你也得死。”
    “……。”景王爷身子一个踉跄,险些就栽倒在地。
    太上皇看着他疼爱了多年的蠢儿子,此刻这备受打击的模样,咬牙怒骂道:“你个蠢货,若是你今日不执意留下来单独见朕,指不定他还能留你一命,可如今……你自求多福吧,朕也无能为力了。”
    景王爷双腿一软,咚一声就栽倒在地。
    皇帝沉痛的闭上了眼。
    如今……
    他自身难保。
    他已经没法继续庇佑这个蠢儿子了。
    在朝中他已经说不上话了,当然,他大儿子也不可能会允许他重返朝堂,亦或者还是和朝臣们接触。
    幸好……
    幸好他还留了一个杀手锏没有交出去,这才能暂时保得性命,要不然,他那老大指不定早就让他“病逝”驾崩了。
    能活一天是一天。
    只要多活一天,他就能有希望找到那“神秘道人”为他续命。
    他手里这个东西,不能交出去,就算交出去了,老大也不可能会放过老三,更加不可能会过他的……。
    景王爷瘫坐在地,被这一连串的消息打击得好似魂儿都丢了似的。
    屋子里静悄悄的。
    守在房门外的德福,把里面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垂下的眼眸里满是惊惧。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啊……。
    难怪太上皇那天早朝会突然宣布退位,并单场传位与新皇,合着太上皇压根就是被逼得走投无路这才无奈退位?
    新皇这么多年来,隐藏的还真是有够深的!
    一刻钟过去了。
    两刻钟过去了。
    景王爷抬头看向病床上的父皇,艰难道:“城北孩童的丢失,不是儿臣做的。”
    太上皇神色复杂的点点头:“朕知道不是你所为。”
    景王爷智商不高的脑子,忽的灵光一闪,全都明白了……。
    脸色煞白煞白的。
    难怪父皇叫他蠢货。
    呵呵呵——
    他还真是蠢。
    就他这一份心智,不及大哥万分之一,他败得心服口服。
    坐在地上的景王爷沉默了许久许久。
    忽的。
    景王爷就好似得了失心疯似的仰头哈哈大笑。
    “哈哈哈~本王输得心服口服,心服口服啊……。不过,输的人输了——便死了,而赢的人可不一定能赢到最后,老天爷会看着的,老天爷会看着的,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