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农架。
    萧山和江良庆六人,终于在一个绿树葱茏的深谷之中,停住了脚步。
    “这地方就是当年发现何首乌的地方。”江良庆分辨不清具体位置,只能笼统地指了一下这个山谷。
    萧山环目四顾,又问:“那位老人住在什么地方?”
    “离这也不远,在山谷另一头,但自从他去世之后,那地方就荒废了,后来茅屋都被野兽拆了,现在什么都没有,只剩下一座坟头。”江良庆说。
    “过去看看。”萧山说。
    六人在曲折蜿蜒的山谷中前行了半个小时,终于江良庆站住了脚步。
    这个地方略微开阔一些,而且不远处有一条小溪,但地面只是残留着几根木桩,和残破腐烂的木板,再看不到茅屋存在的痕迹。
    倒是木桩不远处,有一座长满杂草的坟头,坟前一个石碑,依稀可见上面写着:“傅平君之墓。”
    “这就是傅爷爷的墓。”
    江良庆走过去拔掉杂草,慢慢清理了一下坟头,重新舔了些新土,然后默默站立。
    “你确定傅爷爷没有把何首乌重新栽回原来的位置吗?”萧山问。
    江良庆说:“肯定没有。我和妹妹后来几次去过那个地方,什么都没发现。”
    萧山沉吟了一下,又问:“他既然是一个人住在这里,你和可研又是孩子,那是谁埋的?”
    “我也不知道。”江良庆也露出一丝迷茫:“我和妹妹跟着傅爷爷学了一年内家拳,后来就离开了,再回来已经是两年之后,这里便只有一座新坟。”萧山目光飘渺起来,半晌才说:“良庆,这事有些不对头。照你的说法,万年何首乌三百斤,藏是藏不住的;你和妹妹醒来就一直和傅爷爷在一起,他根本没有时间把何首
    乌卖掉,对吧?”
    “也许是在我们昏迷的时候,卖掉了吧。”江良庆有些茫然地说。
    萧山叹道:“他会在你们昏迷的时候,把你们放在这里,自己独自离开吗?”
    江良庆不解地说:“可这山谷确实没有万年何首乌,傅爷爷没有重新栽回去。”
    “不。”萧山坚定地说:“他一定重新栽回去了,只是栽在你们看不到的地方。”
    “在哪?”江良庆震惊地问。
    萧山目光锁定了那座坟。
    江良庆顿时变色:
    “萧总,你不能为了一个猜测,就挖傅爷爷的坟。”
    萧山苦笑一声:“这不叫坟,傅爷爷根本就没死,这只是一个保护万年何首乌的障眼法。”
    铁虎几个眼睛一亮,他们对萧山的判断深信不疑。
    从他们认识萧山,就没发现他错过。
    江良庆却眉毛拧成一个结,他也非常信任萧山,如果只是一个空棺,挖开倒是没什么,可傅爷爷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开始纠结起来,只怕坏了傅爷爷的大事,万一傅爷爷有用呢?
    萧山再不说话,如果江良庆还是不同意,那只能放弃。
    “萧总,我不同意挖傅爷爷的坟,希望你能理解。”江良庆终于开口。
    萧山笑道:“我理解,我们走吧,这里不会再有万年何首乌了。”
    铁虎几个对望一眼,都觉得非常遗憾。
    萧山当先转身,江良庆几个跟随在后,就准备离去。
    可就在这时,那坟里居然传来一声闷响,蓬的一声,把众人都吓一跳!
    萧山心中充满了惊奇,难道傅爷爷真的在坟里?
    江良庆重新走到坟前,仔细倾听,可再没有一丝动静。
    铁虎四个紧张万分,这特么棺材里出动静,不是鬼是什么?
    本来炎热的八月天,现在凭空多了一丝阴森寒意,气温似乎急剧下降。
    江良庆再也忍不住心中疑惑,对铁虎四个一摆手。
    铁虎四个早有准备,因为就是挖何首乌来的,所以买了四把折叠铁锹。
    此时改挖坟了,同样派上用场,开始一锹一锹的铲土。
    十分钟不到,整个坟头都挖平了。
    居然露出一个宽大的石板!
    江良庆立刻蹲了下来,仔细听了听。
    里面还是没有动静。
    他双手扣住石板,就准备往上掀。
    萧山忽然制止:“别动!退后!”
    江良庆闻声爆退,铁虎四个赶紧跟着后退,然后齐齐看向萧山。
    萧山凝重地说:“这是一个机关。”
    众人心中一寒。
    江良庆倒是理解了,藏何首乌的地方,设置机关很正常。
    铁虎四个却心中不忿,要不是萧山提醒,江良庆现在恐怕中招了,这姓傅的绝不是什么善良之辈。
    萧山又道:“找一根最长的木棍来。”
    江良庆顿时明悟,立刻掏出匕首,去砍了一棵小树,将枝杈都去掉,尖头削断,变成了一根木棍。
    他又捡了一块石头,放在距离石板半尺处,然后将木棍尖端轻轻插入石板缝隙。
    再慢慢退开,在距离石板三米之外,用手猛地一压木棍。
    这个杠杆轻易把石板撬起一尺高。
    就在这一瞬间——
    那石板下面陡然射出无数短箭,像扇面一般飚射天空。
    这些利箭都是黑色的箭头,显然涂着剧毒,在空中划了一个弧度,飞出几十丈,才落在地上,那青草立刻传来吱吱声,仿佛被烧焦了一般,冒出阵阵青烟。
    如果江良庆用手端起石板,绝对射个正着,立刻中毒身亡。
    江良庆心中一阵恶寒。
    可就在江良庆五人都被那利箭吸引的刹那,萧山却发现那石板下面,露出一个金色头颅!
    萧山愕然惊呼:“金丝猴?”
    坟墓里怎么可能有金丝猴?它是怎么活下来的?
    萧山还没想明白,那金丝猴猛地窜出,找准一个缝隙,急速逃逸。
    可它再快也快不过江良庆,他双足前后一踏,身形如电射星飞,凌空抓向金丝猴的脖颈。
    那金丝猴大概是被关的太久了,远没有真正生活在树上的金丝猴那么灵活,一把被江良庆掐个正着。
    它还双爪去挠江良庆,那爪子倒是锋利,真被挠一下也够呛。
    但江良庆五指一用力,那金丝猴瞬间昏了过去。
    他随手将金丝猴交给铁虎:“先捆起来。”
    铁虎掏出绳索,很认真地把金丝猴捆了个结结实实。
    江良庆又捡起木棍,插入石板,然后双臂一振,那石板轰然飞起,倒翻砸在草地上。
    露出里面一个布置精巧的箭槽。
    这个箭槽有绳索和石板相连,可以随着石板的撬动而转向。
    无论从哪个方向掀开石板,迎接江良庆的都是一轮毒箭。
    只是现在箭槽已经空了。
    在箭槽下面,却是一个个石头铺的台阶,通向一个黑黢黢的洞口。
    江良庆拆除了箭槽,然后扔在一边,直接向台阶下面走去。
    萧山紧随其后,铁虎四个跟在最后。
    台阶下是一个横向通道,向里走了十几丈,便豁然开朗,竟然是一个宏大的石屋。
    萧山愕然发现,石屋的中间,竟然有一圈圆形的光线照了进来。
    再仰头看去,居然是一个圆形通气孔。
    萧山顿时明白了,这金丝猴是从通气孔掉进来的,然后再也出不去。
    同时也明白了,这个石屋是怎么来的。
    这个石屋就是贴着山壁修建的,建成之后,把山壁弄滑坡,盖住了石屋,只是预留了一个通气孔。
    等几个月之后,那滑坡上长满了植物,一切都了无痕迹。
    没有人会爬到上面去检查,除了金丝猴。
    再仔细看那光线落下的地方,微微露出一些植物的根茎。
    萧山笑道:“果然是栽在这里,只是那些藤蔓枝叶都被金丝猴吃了。”
    他没说要挖何首乌,江良庆却歉意地说:“对不起,萧总,傅爷爷费尽心力,想必是有大用的,我不能挖他的东西。”
    铁虎四个都叹气了,这何首乌不是你们兄妹先发现的吗?
    有什么回报不完的恩情,那一轮箭雨也抵消了。
    难道姓傅的就想不到,万一江良庆要给他重修坟墓怎么办?
    只是为了保护自己的万年何首乌,就布下这么阴毒的机关?
    萧山却若无其事地说:“没关系。这件事你决定就行。不过,你没觉得奇怪吗?”
    “哪地方奇怪?”江良庆不解。
    “费老的药方里,有一味药材是野生金丝猴的尾巴,这是为什么?”萧山问。
    江良庆解释说:“这没有什么奇怪的,金丝猴奔跑的过程中,习惯用尾巴拿东西,尤其是遇到一些灵芝灵草更会卷走,时间一长,那尾巴便沾满了药性,成为了一道灵药。我想费老要的,
    肯定不是这个金丝猴,这只是一个巧合。”
    萧山一拍手,笑道:“你说到关键了,金丝猴喜欢灵芝灵草,一切有灵气的植物,当它闻到万年何首乌的气味,一定会顺着通气孔下来,但这个通气孔只能下不能上,所以它就被困在这里。这
    像不像一个捕猎陷阱?”
    江良庆愕然,半晌才说:“你的意思,傅爷爷有和费老相同的药方?”
    “没错。”萧山断然道:“傅爷爷如此看重万年何首乌,必定有大用。所以,这金丝猴不是巧合,他的目的就是要抓一个金丝猴,让它自己掉进来。而金丝猴却不会挖地,不会吃他的何首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