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大重正伏案看文件。
    敲门声响起,辛建急匆匆的走了进来:“老板,我们收到萧山的警告,说我们的地铁系统存在严重安全隐患,如果有人纵火,会酿成惨剧,让我们立刻关闭地铁。”
    金大重先是怔了一下,狐疑地问:“萧山为什么要这么做?动机是什么?”
    “我想他是出于善意的。”辛建把朴金喜调查萧山的经过说了一遍。
    金大重更加狐疑了:“你认为萧山未卜先知?”
    “没错。想想歌轮的事情,想想死去的金恩俊,他确实未卜先知。”辛建虽然觉得未卜先知这个说法有些荒谬,但这个说法用在萧山身上,就一点不荒谬了。
    金大重的指头敲击着桌子,陷入深深的思索,半晌才开口道:
    “你相信他是善意的?”
    辛建点头:“从萧山的性格来分析,这个人是强势到不需要撒谎的人,他也没必要撒谎。”
    “荒谬!既然是善意的,为何让我们关闭所有地铁,而不直接告诉我们纵火的是谁?”金大重质问。
    辛建被质问的有些头皮发麻,金大重的积威太重了,但他还是硬着头皮说:
    “我想萧山是不想暴露自己这种能力,毕竟只说地铁存在安全隐患,谁都能理解,可如果说出谁会纵火,那他怎么解释自己的预测?”
    金大重一皱眉,再次质问:
    “关闭全部地铁,你应该知道后果是什么!每天几百万人乘坐地铁上下班,你想让整个国家陷入瘫痪吗?为了避免一起纵火事件,少死几个人,就造成这么大的混乱?”
    辛建不说话了,暗自腹诽,萧山会为几个人发出警告?
    金大重拿起电话,说了一声:“朴智元,过来一趟。”
    没过一分钟,朴顾问匆匆走了进来,先看了一眼辛建,然后转向金大重:“老板,有什么吩咐?”
    金大重没说话,只是一指辛建。
    辛建苦笑,把事情说了一遍。
    朴智元吓一跳,连忙说:“老板,这事千万不能听萧山的。”
    辛建一呆,简直想踢死朴智元,他不用想都知道这个顾问要说什么。
    朴智元继续说:“您还有八天就离职了,我们千万不能制造混乱,这会给您完美的一生留下污点!即便是要治理地铁隐患,也留给别人去干吧。”
    金大重皱眉,他倒不是没用担当的人,只是这取舍太难。
    用巨大的混乱,来挽回火灾的避免,这怎么算都不合适啊。
    而且朴智元说的也对,自己如果开始治理地铁隐患,八天不可能完成。萧山又没说哪天火灾,很可能等火灾发生的时候,自己已经回家养老了。
    “提醒地铁司机注意防火,先这样吧。”金大重挥了挥手,示意都退下。
    ……
    萧山这轮收购东惊电子的磋商,毫无意外地失败,双方都拒不让步,最后富田和东哲离去。
    江良庆走过来说:“萧总,麦斯克专程来电祝贺解除禁运。”
    萧山笑道:“这家伙真是工作狂,米国可正是深夜。”
    江良庆深有同感,这麦斯克给他的感觉,和萧山有点像。可两人显然不是一种人,萧山根本不懂技术,马斯克却是技术狂,没有他不懂的技术。
    偏偏两人有一种共同的东西,看起来都是那么的肆无忌惮,敢想敢干,却都能让人信任,让人折服。
    “另外,张国容来过电话,说梅姐手术成功,用的锥形环切,保留了生育功能。他同时祝贺我们解除禁运。”
    “噢,那我回个电话。”
    萧山拨通了张国容,笑道:“哥哥辛苦了,梅姐怎么样?”
    “她现在状态很好,你放心吧。你的大事办完了,是不是该回去了?”张国容问。
    “不,还没完,我准备收购东惊电子,还得一段时间。”萧山随口道。
    张国容听得呆住,半晌才透过一口气来,苦笑道:
    “看来我们两个纯属多事,你这不但禁运解除了,连东惊电子这种巨无霸都能收购,这显然和我们两个的声援没有丝毫关系,全靠你的能力啊。”
    他可不认为自己和梅姑的影响力大到让岛国把东惊电子都卖了。
    “不,哥哥和梅姐的声援也很重要,至少给我增加了不少气势。对了,我新签约了一个小美女,叫原纱央丽。什么时候哥哥拍新片,给她安排一个角色,锻炼锻炼啊。”
    张国容立刻笑道:“绝对没问题,我保证把她锻炼成影后。”
    “哈哈哈,那我先替她谢谢哥哥。”
    ……
    金大汉,五十多岁。
    他患有严重的抑郁症,正神情呆滞地看着电视。
    里面正演一个女生跳轨自杀,金大汉仿佛受了刺激,猛地站起身来,带翻了桌上的盒饭都没有察觉,他黯哑的声音嘶吼着:
    “我也要跳轨自杀!”
    说完,就冲出了家门,连门都不知道锁。
    当他走进大邱市地铁,凝望着铁轨的时候,仿佛整个世界沉寂了,痛苦消失了,他即将解脱。
    这一刻,他终于找到了宁静祥和的感觉。
    即将死去,真好。
    隐隐的轰鸣从隧道中传来。
    地铁列车终于来了。
    金大汉死盯着列车,仿佛迎接死神的收留,眼睛越睁越大。
    列车越来越近,一百米,五十米,三十米……
    他做好了跳的准备,双腿微蹲,身体前倾,然后纵身一跃!
    可他还在原地。
    精神高度专注的他,竟然没有察觉,两个巡警就在他身边,一胖一瘦,一左一右,看了他半天。
    他能从两个巡警眼皮底下跳下去,那才叫怪事,蹲下去再没站起来。
    金大汉挣扎着嘶吼:“放开我!你们干什么!”
    两个巡警郁闷的不行,你特么以为我们愿意按着你?但两人还是得死死地按着他。
    直到列车开走了,金大汉终于恢复了平静,已经死不成了。
    两个巡警这才扶起他,瘦巡警问:
    “大叔,你家住哪啊?”
    金大汉痴痴呆呆的说:“你们有枪,杀了我吧。”
    两个巡警面面相觑,胖巡警叹道:
    “这特么要不是精神病,我们国家再没有精神病了。”
    瘦巡警也叹了口气,却一脸冤屈地对金大汉说:“大叔,巡警哪有枪啊,你回家给我们找把枪好不好?”
    两人轮番问了几十遍之后,金大汉终于说了一个地址。
    两个巡警立刻把金大汉送回了家,然后找到他儿子的电话,说了金大汉要自杀的事情,让他儿子回来看着老人。
    然后两个巡警就走了。
    金大汉却生气了,咕哝着:“你们不让我死,我让你们都死。”
    他慢慢地寻找起来,很快找到了一瓶松节油。
    这是一种外用药,活血通络,消肿止痛,效果不错。
    他看看这瓶子,巴掌大小,感觉有些少,烧不死几个人。
    他又找了一番,发现了一个绿色塑料罐,打开一看里面是煤油。
    这种东西拿火点都不容易着,但如果浇在可燃物上,就是火炬一样。
    他重新找来两个装牛奶的纸箱子,然后在里面塞满了旧衣服,正准备浇煤油的时候,门开了。
    他儿子气喘吁吁的冲过来,一把将他抱住:“爸,你在干什么?”
    金大汉呆滞地说:“没事了。我已经好了,你回去上班吧。”
    儿子哪会放心,就在家看着父亲。一直到晚上,父亲沉沉的睡去,他才疲惫的躺下。
    一夜平静的过去,父亲再没有发作。
    第二天早上,儿子确定金大汉已经恢复了,便匆匆上班去了。
    金大汉重新找出那两个纸箱子,把旧衣服又装回去,然后慢慢地往上浇煤油,将衣服都浸透。
    最后,又把极易燃烧的松节油,也浇了上去。
    盖好了纸箱,他就像抱着两箱子牛奶一样,出发了。
    此时上班高峰已经过去。
    他走进地铁站的时候,并没有受到任何注意,恰巧1079号地铁进站,他很顺利的上了车。
    金大汉抱着箱子,找了空座坐下,观察了一下周围。
    他感觉有些惋惜,没有巡警。大部分都是老人和孩子。他们或翻看手中的书报,或闭目养神。除了车轮的声音,车厢里显得非常安静。
    这些人做梦也不会想到,一场巨大的灾难正要降临到他们的头上。
    金大汉把箱子放在地上,两个箱子都打开,顿时,这刺鼻的异味,吸引了旁边几个年轻人的目光。
    金大汉旁若无人,就像在举行一个仪式,充满了宁静祥和。
    当他拿出打火机,就要点燃的时候,那几个看了半天的年轻人,反应再慢也明白了,猛地大声呵斥着冲上来,推开了金大汉,隔离开纸箱。
    可他们万没想到,金大汉突然将发烫的火机一扔,准确的扔在了箱子里,然后掉头就跑。
    松节油的燃点很低,遇热就能爆炸。
    蓬!
    地狱之门忽然开启!
    松节油引燃了煤油,煤油引燃了衣服,这个过程看起来不分先后,好似火舌凭空乍现,伴随着浓烟滚滚,吞吐摇曳狂卷,整个车厢瞬间一片惊叫。老人跌倒,小孩哭叫,年轻人纷纷向两边的车厢逃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