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白浩南亲眼数出来的数据,一直到最后那枚安装在溪流边的定向雷被引爆后都能留下四具尸体,只有八个人逃了去,前面沿途还能看见挂在路边草枝浓稠的血迹!
    晚的大雨都没能冲刷掉。
    想来自己昨天后半夜驰骋在于嘉理身的时候,这里有不少人还挣扎在求生的边缘。
    面无表情的白浩南挟着那支6步枪在腋下,一言不发的站在溪流边,这时候他才发现这个动作真不是耍帅,正好让步枪重心翘着挑在腋下,非常省力,很符合他那鸡贼的秉性,默默的站在那看了。
    两名行动队员作为向导跟一个排长带队伍继续前行,按照血迹和路边痕迹查找,据说山顶那边的阵地也在打扫战场,靠近这个方向的哨位全都丢了性命,但对方也丢下两三具尸体,得重新构建阵地。
    这片满是尸体的伏击阵地留下的人数不算太多,主要是好几名参谋和翁莱少校,指挥士兵开始搬运尸体,不是要收殓,而是一具具排列摆顺,然后开始清理尸体身的所有物品,枪械、香烟、打火机、背包,任何物品都要拿出来放在尸体头部旁边拍照,顺便分析,这跟之前成百千全面攻击阵地被烧成板结的那些伤亡敌军不一样,这些能够在夜间穿越袭击的**武装,已经可以说是敌军的精锐,要搞清楚所有能发现的细节。
    李海舟看得出来是很喜欢做这种事情的,但看一眼白浩南的眼睛,知道自己这个时候不适合,单手擎着步枪枪口朝,杀气腾腾的带着自己几名行动队员站在山坡高处分散开,带着傲然的表情警戒左右。
    邱泽东也不掺和,但空着手一直在旁边看,每一具尸体搬出来拍照以后,他都让人拿水瓶洒在脸擦掉血迹,有些倒霉的被直接炸到脸,面目可怖,他也不放过的要求弄干净,干脆还自己手。
    白浩南开始以为他是在遵循自己让敌军尸体走好的态度,还多欣慰的,干脆不看那边,一直挟着步枪站边角发呆,很自然眼神放空,忽然有点明白陆老头为什么那样喜欢放空自己的眼神,原来这世真有这么多不愿意做,但又必须做的事情,不能一走了之,不愿被杀死成这样冰冷的尸体,那只能一边战斗,一边学会放空自己的思想,不去想这些复杂的东西,背后牵扯到什么,对准枪口背后的敌人好,想太多,脑子里面乱了。
    所以他慢慢的转身朝着山坡低面,拨开这边一人多高的粗壮杂草,出神的看着远处那些连绵不绝的山丘,现在炙热的阳光已经出来了,但更多还是晨间雾气没有散开,迷蒙又美丽,据说有些特定的植物一夜散发开这些雾气终日漂浮在山坳里面,雨淋日炙,湿热重蒸是所谓的瘴气,杀人于无形呢。
    白浩南那其实很喜欢转动的脑筋注意力分散到这边来了。
    按美军的布雷规范,这种8反步兵定向地雷布起来很灵活,既可以布在正面拦截,又能安在侧翼进行大面积打击,甚至还能保证覆盖其他步兵武器无法覆盖的死角,李海舟昨晚的做法堪称教科书一般完美,甚至还结合了前苏联这边的做法,把定向雷都固定在了树,这样借助对着坡下的覆盖打击,让这些没有戴钢盔习惯的**武装死亡率非常高,唯一的问题在于爆发距离稍微近了点,好几枚雷爆炸时候距离还不到十米,这对于主要杀伤在五十到一百米范围的定向雷来说,威力够大,覆盖漏洞较多,而被击的人死得格外惨烈。
    邱泽东悄无声息的来到白浩南身后汇报:“有三十多人都辨认不出来面部,但是其他能看清的有四名我认得,有两位是高薪聘请的军事教官,有两个应该是前任主席身边最强悍的保镖,据说还是退伍高手,曾经帮他暗杀过好几次庄天成手下的,这次他们伤亡惨重了,可以说从教官到作战能力最强的都在这支穿插偷袭队伍里面,本来较薄弱的军事技能被掐掉不少,对我们非常有利!”
    正所谓乱拳打死老师傅,在这种爆炸面前,什么经验和花招都是废话,
    白浩南像个神棍一样不动声色:“汇报给少校吧,他来决定。”
    结果翁莱投桃报李,干脆叫了邱泽东去查看其无法辨认身份的尸体,因为这具穿着防弹背心的躯干部位没有任何流血状况,可剥下这件颇为高级的软质防弹衣,里面除了遍身青紫色冲击内伤,是贴身t恤的防水袋里揣了张手绘地图,运动的时候只要撩起软质防弹衣能抽出来查看,很可能是下雨时候藏起来的,熟悉地形的邱泽东反复看了好几遍,却过去把那半个头盖骨都没有的尸体全身下仔细的全部脱光了查看,得出来一个更惊人的发现:“这个刺青……是前主席的四儿子,他是专门负责前邦军所有武装力量特种作战的,他肯定才是这支偷袭队伍的总指挥!”
    已经连续伏击干掉干儿子和二儿子的白浩南都被这大喊的声音扭过头去,翁莱少校喜不自禁的要确认,邱泽东很肯定:“以前我跟着庄天成的时候,不止一次陪庄家的人和前主席的这些高层到夜总会,这个咬着匕首的虎头刺青,绝对是他!”
    所有政府军参谋和少校一起都有点轰动,连同李海舟都被吸引下来探头探脑,毕竟这几个闹独立的邦里,被政府军列为通缉重犯的不过十数人,这位多次筹划了对政府军袭击的前任主席儿子榜有名,这下真的是断掉对方的有力臂膀了!
    白浩南在伏击庄天成那二儿子的时候体会到这点,这些**武装说到底是军阀家族产业,听庄沉香也说过只要给了外姓人兵权很容易做大分家,所以联姻和只交给血系亲属是最常见的做法,毕竟在这个几百人武装能打出片天地的法外之地,稍微聪明隐忍的人都在争取出人头地的机会,坐在火山口的大佬们必须把每支武装队伍交给最放心的人,说到这里,庄沉香和白浩南之间还真是够相互信任的。
    所以敢死队、突击队、特殊行动队之类往往都是大佬的年轻儿女亲自带队,在这片地区是最常见的,白浩南没有跟着所有人兴奋,却若有所思的从邱泽东手里接过那张防水袋装着的手绘地图来看,邱泽东也能沉下心,立刻站在他旁边讲解:“大概是画的这条路,但主要是入口,你看这里打了好几个点和画叉,应该是他们昨天夜里发起山坡阵地偷袭的地方,清楚我们的火力点位置,带开吸引力,只要找到这边便道……可能还是怕晚过来找不到,因为肯定都好几年没有走过这条道,不知道废弃草木什么样,万一找不到了,但只要找到道,能顺着走,毕竟还是有这么宽。”
    白浩南的关注点却不一样:“之前呢,图画的这根前进线之前是什么,你说的这个偷袭点之前还有这么长弯弯曲曲的……”
    邱泽东反复辨认下,还找翁莱少校的参谋翻出携带的军用地图来对照,最后连少校都加入,确认那应该是前主席躲藏的小镇!
    不过这并不是个秘密,这个小镇其实还在原来这个邦的范围内,但和庄沉香的小镇几乎是相对的两个角,那个极为边角偏僻的小镇也靠在国境线,但和首府隔着一段犄角般的地形,这个突入两地间的尖角属于国,直接打很容易越过国境线,所以当前主席躲到那个角落去重新经营起小镇来,首府也心照不宣的放手了,政府军多次想全歼突击,都被庄天成以江湖关系拒绝了,没有他的协助政府军当然很难打那么复杂的地形,何况那个边角跟其他邦接壤,一旦政府军攻打过去,很容易陷入多方包围。
    邱泽东去过那个地方:“这是绕过首府外面的连接公路,可能沿着河岸边漂下来,没有通知其他佯攻牵扯的队伍,悄悄穿插进来偷袭的,这说明他们非常重视这次偷袭。”
    白浩南思路清:“那为什么我们不能马反过去沿着这条路偷袭他的老巢?”
    在场多半都在这片战场滚爬了十来年的参谋军人们都惊呆了:“你疯了?大队进去肯定会被发现绞杀,小队更会被追杀逃命,还只能造成有限的杀伤!”
    “你知道这条线意味着什么,看起来只有几十公里直线距离,其实弯弯曲曲,足有一百多公里,没有公路没有交通工具,按照图他们来肯定是顺水漂下来,一直到首府外围才岸进入山区,回去必须到首府那边顺着公路用车辆返回,这一段包括水面都是他们控制区,他们可以走不意味着我们也能去。”
    翁莱少校现在对白浩南都很另眼相看了:“我知道你的意思,出其不意,特别是在现在这个时候,他们也想不到我们会立刻反过去偷袭,但你别忘了我们去偷袭什么?名义那是个居民点,杀伤平民的话会被大做章,而且前主席说到底还是个人物,他又不拿枪作战,除非能一击必的抓住他走,不然搞暗杀之类也会被做章,让其他邦断了投降的念头,所以我现在很赞成你的说法,推平这片首府,尽量绞杀他们有生战斗力量,北部地区人口这么多,打一个少一个,特区发展好了又吸引更多老百姓过来,这才是最双管齐下的办法,你的功劳不小。”
    白浩南慢慢摇头:“功劳是庄小姐的……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能做的,是要尽量杀伤,尽量在战斗打死武装分子,削弱他们能改变状况?”
    翁莱少校点头:“放下枪他们是平民,我们总不能过去随便滥杀无辜吧,但只要他们拿起枪来跟政府军打,那是违法的,没有任何舆论压力,所以你之前说用这片废墟吸引他们来打,等到我们全部推平能看到效果了,我们可以把战线前提,压迫他们动手。”
    白浩南拿着那张手绘地图,再伸手要过军用地图对照着看,那种专注的模样让翁莱少校都凑近些:“你……有什么看法?”
    再反复多看几眼,把那张简单的手绘地图丢给邱泽东,白浩南把手指在军用地图:“首府过去几公里是国境线,这条国境线是隔河划定的,对不对,一直沿着到几十公里外别的邦都是河岸边境,对不对?”
    邱泽东连连点头:“非常难办,这些城镇靠在边境的用处是打起来可以逃难到国境线那边,稍有不慎枪弹都可能落到那边,这也是扯皮的事情,有时候双方都会故意打过去……”
    翁莱少校不满的看了眼邱泽东,却没解释:“这是我们最难办的。”
    没想到白浩南笑了:“特么这么简单的事情哪有这么复杂,这不是边路突袭嘛,这条国境线虽然弯弯曲曲的,等于是球场的边线,不能出界……”
    少校和邱泽东目瞪口呆的看白浩南拿着地图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有了这思路,那很简单了,路打不通,我们打边路,肯定不能出界,那把纠缠范围稍微往边界里面拉一点,次那位特种兵先生教过我们,有了主要思路,再反过来解决问题行了,假如我们突然加快推平首府的行动,让他们知道我们不是只推平山坡前这点废墟阵地,而是要全面推平,又或者干脆占领这座城市,他们会怎么干?”
    少校想象下:“肯定会来争夺反击,这是我刚才说的全部推平的意图展现出来,他们一定会来反击,因为没了这个据点,我们再往前推,很容易威胁到旁边的邦,还有压迫前主席那个边角的空间,起码他们又少了个赚钱的点。”
    白浩南点头在地图随意划拉下:“为什么政府军几个邦一直都打不下来,因为对方摆了铁桶阵,做缩头乌龟,这边攻势强缩回去,人数少狠狠的咬一口,不给正面作战的机会,对吧?”
    邱泽东简直是个捧哏的:“对!这是游击战的精髓!”
    白浩南定下调子:“从现在开,我们沿着边境河岸向前推进,把整个防线都往前推,这在边路战术里面叫做套边,表面压着边界线推进,实际旁边掩护的把范围退后一些,扩展开好几公里,逼得他们只能过来接战,重点在于战场是由我们决定位置,使劲往远离边境线的方向顶,还不用担心边界线的另一侧,其他地方负责接应这条推进的防线,不断前进,能把他们的生力军全都吸引过来作战,不来我们沿着国境线全部拿下包抄,然后再慢慢吃掉间部分,整个邦清理干净了,以前你们从来都是直接冲路吧?”
    翁莱少校拿着地图说不出话来,貌似很有道理啊!
    可你这什么战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