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被愤怒带走了理智。
    这是白浩南在球场上最习惯的一条准则。
    回想他在球场上那些不要脸的举动,其实都是在撩拨技战术能力高于他的对手愤怒并失去理智。
    如果自己也失去理智了,怎么能做到这个?
    所以白浩南是理智冷静的:“远了……打不到,你看准等着我拿狙击步枪!”说完转身弓着腰回到车上,从后厢拉出那支一米多长的svd和两个备用弹匣的同时,居然还能分秒必争的在粟米儿那剧烈起伏的高耸胸口摸了一把!
    真是不负浪子白日天的江湖美名!
    所以惊魂未定的小姑娘也跟着下车来,慌乱的拉着白浩南的t恤下摆爬上土坡山头。
    热带雨林地区的参天大树只要靠近居住区和公路的,大多已经被砍伐得差不多,所以这光秃秃的山坡上只有后来长起来的杂草,这倒是方便白浩南慢慢把细长的枪管给伸出去,然后细致调节那只很有些使用痕迹的瞄准镜,再次感谢**方的武器杂乱,又或者说是若温少将身边能找到各种枪械把玩,白浩南虽然经常练习的是美式狙击步枪,但对这种前苏联瞄准镜里面的刻度线也不陌生,琢磨了一两分钟,庄沉香都有点不耐烦:“好了没,人家都要走了!”
    白浩南把那俩备用弹匣拿起来放在步枪旁边嘀咕:“差不多了,我说你们这些当领导的就是瞧不起手艺人,当初那姓李的也是叽歪狙击手搞好没,着什么急啊……”
    庄沉香不知道是不是想起自己那躲过暗杀的一幕,焦躁的气息不见了,声音立刻温柔:“好好好,其实只要把他给打伤留下,这么远,其他枪手应该很难对我们产生威胁吧?”
    白浩南恍然大悟:“我靠,老板你早说啊……”话音刚落,他已经扣动扳机!
    不得不承认,白浩南始终还是有颗运动员求胜争锦标的心,其他枪械也就罢了,自从玩狙击步枪,那位教官最常挂在嘴边的就是精准度,什么1moa散布才叫精确,1moa什么意思?一百米距离得连续五到十发打在三厘米直径圆圈里!
    一百米说近不近,对于绝大多数人的视力来说,看个脑袋在普通步枪准星里,已经只是个点,还没准星大,能打中三指头宽的范围?
    白浩南现在通过瞄准镜里面的刻度线大概揣测对方距离有三百米左右,这种距离上几乎所有人裸眼看站着的人,就是个蚂蚁大的点,也只有用了狙击步枪才能讲究精准度,他还在想是打胸口还是大腿,而且是一枪命中呢。
    既然庄沉香陡然降低难度,白浩南长舒一口气,然后连续扣动扳机!
    没错这支枪是半自动的,也就是不需要手动拉枪栓,只要连续扣扳机,每次都能打一发子弹,虽然对于高精度狙击手来说绝对只用手动狙击步枪,认为只要有自动装填就会影响枪体震动,但白浩南就喜欢省事儿啊,当初在若温将军面前展示的那支巴雷特步枪也是半自动的,只不过那弹头,估计打中人就是直接两段!
    而这里,远远只能大概辨认人形的庄沉香和纯粹看热闹的粟米儿随着吓一跳的突然枪声,立刻看见那车身周围的武装分子,快速倒地!
    被连续打中倒地!
    第一枪似乎打在了那个穿着夹克的年轻男人脚下地面,不用拉枪栓的好处就在于第二发子弹立刻带着调整过的弹道准确命中男人腰腹部!
    人体最宽大,最容易被击中的区域!
    白浩南甚至还跟着对对方大腿上再补了一枪,才调转枪**杀其他人!
    三四百米,已经超出ak步枪的正常精度范围,就算知道敌人在哪里,开枪也是漫天弹雨的碰运气,更何况突然听到遥远枪声的这些武装分子第一时间都愣住了,甚至连就地趴下的本能反应都没,直到他们视野中那个夹克男人惨叫倒地,才有几个立刻朝车体后面躲避。
    但白浩南不管这少数躲起来的,而是朝着所有能看见的枪手们,尽可能朝上半身,特别是那子弹袋以上的胸**击,这种三四百米的距离,对狙击步枪来说,对于一个受过点专业狙击培训的人来说,难度一般般。
    而且这么远的距离,枪口只要稍微移动一两厘米,就能把落点移动十几米,所以覆盖范围几十米,枪口都不怎么动,白浩南那强壮的身体压制大口径反器材步枪都能给教官和若温少将留下深刻印象,现在这支普通口径的狙击步枪简直有点轻飘,死死顶住的肩头只感觉枪托在有节奏的轻微弹动,一个弹匣就清空了,亲手放上的弹匣现在不用看,能摸起来快速更换。
    说来也巧,可能就是这个更换弹匣的过程,下面那些惊恐万分,本来伏击别人,现在也被人伏击的枪手们肯定感觉到了,也知道这个不知在哪里的狙击手肯定在换弹匣,躲在燃烧汽车残骸背后的那些枪手有跳出来想趁机跑,还招呼同伴一起跑。
    白浩南装上弹匣的时候,有种电子游戏里面突然面前出现一堆目标的感受。
    只需要把人撂倒在地,那就只需要大概瞄准扣动扳机,而且不用纠缠补枪,一枪一个……
    庄沉香和粟米儿就目瞪口呆的看着远处那些火柴棍一样的枪手接二连三倒地,哪怕奔跑逃窜的,也逃不过子弹的追击,至于那点移动目标的提前量,还用跟一个职业球员谈提前量的预测问题么?
    白浩南前二十年都在玩判断空中足球提前量的游戏。
    但更让她们没想到的是,第二个弹匣刚打完,下面的人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时候,白浩南突然转头毫无征兆的哇一声狂吐!
    两个女人有点愣住,刚才也在泛呕的粟米儿被传染了也立刻有些干呕,庄沉香赶紧分开两手在两边拍后背:“怎么,怎么……”还随手扯了点旁边的草叶子塞给白浩南:“嘴里嚼嚼,嚼一下可能感觉好些……”
    这对白浩南完全没用,他几乎把早上吃的东西全都吐出来,连胆汁都使劲往外面挤,嘴里一片发甜的苦涩!
    不得不把自己整个身体都蜷起来抵抗,勉强让自己的眼睛重新凑到瞄准镜前:“我看……看看还有人没……卧槽,卧槽……特么看见个头被打爆……”刚念到这里,呃一声再次控制不住强烈的呕吐**,又转过头吐得昏天黑地!
    庄沉香都放弃女儿了,伸手抱住白浩南的后背,从后面伸手扶住他的额头避免呕吐低头冲到气管里,又直接拿另一只手抹他的嘴,口中前所未有的轻柔:“谢谢你,真的谢谢你为了我杀人,这对很多普通人来说是很难接受的,不是所有人都喜欢杀人……谢谢你……”一边说又一边把脸都贴到白浩南的后背上。
    另一边的粟米儿转头过来看见,似乎没觉得多离谱,也伸手抱住母亲的腰,把脸蛋贴在她后背上,嘟着嘴腻声:“还要……谢谢我,是我选择坐在他车上的……”
    庄沉香笑了:“嗯……”
    白浩南感觉好点了,尽量强迫自己再回到步枪边,恐怕只有他自己才明白,当狙击镜可以把一个人体放大到上半身,又或者接近一个头都填充在狙击镜里面时候,原本主要是打胸口,还没多大画面刺激性,最多只是那军装、外衣突然绽开血花,身体凝固般的猝然倒地,只要当成是游戏还没多难受的时候,突然一个身影仿佛头部就是冲上来迎上了子弹,然后这可是7.62毫米的前苏联机枪弹,这么远的距离打过去,那铁定会在头颅里面翻滚,一节电池在脑袋里面翻滚,接着炸开另一边的颅骨,几乎把整个头都冲爆了的画面是什么样的,一个球形头颅的面部炸开瞬间摊开成平面是什么样?
    白浩南在这一刻见识到了!
    这恐怕会成为梦魇一样的东西,他几乎是本能的只想呕吐,使劲吐啊吐的把这种恶心恐惧的感觉全都吐出去!
    但还得凑在瞄准镜面前看着,一边抖索着手换上最后个狙击弹匣,一边透过瞄准镜扫视整个场面,还有人在动,在爬,在翻滚……就是没谁站着。
    不得不说对方选择这个伏击点是有道理的,平缓的山坡在这里正好呈弧形,不过几十米的高度落差却正好马蹄状的俯瞰公路在这里拐弯,一点可以遮挡的隐蔽都没有,车队也正好在这里不得不减速,只要一击而中,然后一通噼里啪啦射击,直接冲下去就收获战果了。
    唯一远点的可能就是这马蹄的一端稍高稍远,估计那辆皮卡之前躲在这边就是充当警戒哨,发现车队过来立刻通知整个伏击阵地进入准备的,结果不知道是他们自己看见有辆车逃脱,还是那边伏击队伍通知的,狠狠的冲上路面想拦截,没想到反而让这边打了个反击。
    如果没有这个拦截,没准儿白浩南直接把车开回小镇了。
    现在一览无遗,马蹄形的山坡弧形处,可能就是之前火箭弹发射阵地,还能回头看见些简单的树枝、草丛堆砌的遮掩伪装,后面乱七八糟丢了些篷布背包之类明显起码昨天夜里就在这里蹲守了,坡上一个人都没有,现在全都乱七八糟躺在下面,这时候的白浩南做不到再去补枪射杀伤员了,只能无声的看着整个场面,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庄沉香稳定,就那么斜趴在白浩南身上探头看了起码十分钟,下巴搁在狙击手的头顶还指挥他观察几个角落:“转过去有个山沟,他们的车肯定藏在那里,等等,看还有没有人留在车上,顺便也让这些人的血多流一阵,让他们生不如死……”
    白浩南不忍:“这……”
    庄沉香声音平稳的开始上课:“米儿,你看看,这就是现实,因为有利可图,这个小镇可能找到个会赚钱的门路,其他人想抢我不给,那就会选择杀了我,所以生在这世上,那就只能抢,属于自己的要护住,不属于自己的只能抢!”
    粟米儿不做声,可能远距离这么看过去,还不如之前射杀翻覆皮卡车那么直观血腥。
    白浩南也不做声,他在尽量强迫自己沿着瞄准镜把每个人都看一遍,因为也很明显,自己要留在这里,那就要面对这种生活,刺激而血腥的杀戮,也许自己以后一辈子都接触不到,趁着现在能活着看,那就多看几眼,当做对自己的锤炼吧,反正这时候再提起那个国内的什么赌球庄家,白浩南已经能一笑置之了,那算个球啊。
    看起来还是很不舒服,那就念经,慢慢念经……
    半小时以后,数清了十七个人,有近一半已经一动不动,再加上皮卡车上被庄沉香枪杀的五六个人,白浩南今天有点开杀戒的味道,虽然大多数都不是他直接杀死的。
    他刚想起身下去,庄沉香却先起身:“我去,我得去问问那个姓廖的,到底是谁许可或者暗示他可以来把我干掉的,这可是连锅端的节奏,连米儿都要杀,我必须要搞清楚,你是狙击手,你在高处反而能更好的帮我保证安全,现在你知道任何人要是乱动,就一定会开枪保护我,对吧?”
    白浩南想想点头:“对!”
    庄沉香笑笑在他脸侧亲一下,几乎贴在白浩南背上滑下去,那凹凸有致的弹性感受,居然让白浩南都想在地上挖个小坑了,回头看见庄沉香提着步枪上了破军车,慢慢倒退滑下去,阿达倒是跳下来也趴在白浩南侧面,还做个前爪交叠的动作笑眯眯,因为粟米儿重新爬上来填补她妈刚才的动作了,感觉弹性更强:“我要跟你一样学会这些东西,保护妈妈!”
    白浩南反手到后面拍两下表示认同:“其实这时候你更应该抓支步枪坐在我侧后方帮我看住身后,我得专心看着下面。”
    小姑娘抱着沉甸甸的步枪坐在山坡上,动作更像是春游时候的东张西望,还偷偷的抓住了白浩南的裤腿,仿佛这样心里就会安定不少。
    无数个光天化日,这俩狗男女呆在山坡上都是在上课玩乐,现在却各自紧张万分的各瞅一个方向。
    因为下面能看见那部怪模怪样的假悍马军车迟疑着靠近那些车辆残骸了,没有车窗玻璃,倒是正好适合庄沉香把步枪伸出去,每经过一具身体都会近距离的扣动下扳机!
    卿本佳人,奈何扛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