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露舍不得的神色,看了看手中的苹果,砸吧着嘴里残留的香甜的味道,“那好吧,一人一口!”
    牧宇森觉得好笑,却犹是微笑着点点头,咬了一小口钤。
    秦暖歪头看着牧宇森微笑的面孔,亦是咧开嘴角,“我们之前见过吗?洽”
    牧宇森心一揪,抬眼看着秦暖那云淡风轻的笑脸,“或许吧。”
    秦暖点点头,“可是你之前不认识我不是吗?”
    牧宇森摇头笑笑,看着秦暖将那最后一口苹果吃掉,“你不怕我是坏人吗?”
    秦暖向丢篮球一样将手中吃剩的苹果核丢进了门后的垃圾桶里,鼓着腮帮子说道:“我知道你不是坏人。”
    “为什么?”他漫步尽心地问道,顺手将杂志放在了一遍,只专注的看着她。
    “因为……”秦暖皱起眉心,“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当我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我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当我看见你的眼神的时候……”她突然转过头,注视着牧宇森的眼睛,“就像现在,当我看着你的眼睛,我觉得我能从你的眼睛里看见我的影子,好像……好像……我一直都住在你的心里一样,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牧宇森沉吟片刻,突然露齿一笑,“那你……就是我对一见钟情喽。”
    秦暖皱起眉心沉吟着,“什么是一见钟情?”
    “就是,第一眼看见就觉得亲切,会忍不住想要靠近,你对我不就是这种感觉吗?”
    秦暖讷讷地点点头,“好像是。”
    牧宇森灿然一笑,“我也很喜欢你!”
    “我知道!”出乎意料,秦暖居然是毫不避讳的这样说道。
    “为什么?”
    “感觉。”秦暖说道,“那一种知道但是说不出来的感觉。”
    牧宇森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看着她微笑的面孔,瘦弱的肩膀,他总是有一种将她深深埋进自己怀里的冲动,而理智却告诉他,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那我们就是两情相悦。”牧宇森喃喃道。
    “两情相悦?”秦暖扑哧一笑,“好深奥的词语。”
    “你会记住我吗?”他突然问道。
    她一怔,转瞬,点点头,最后又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也许我的情况是在慢慢变好,那我就能很好的记住你,但是,如果我的情况其实是在慢慢变坏,那么我想终有一天我想我会像忘掉那些文字一样,记住了又再忘记。”
    牧宇森慢慢地收敛了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抓住她的手,她诧异地看着牧宇森那只和她紧紧握在一起的手,手指微颤,而她却没有抗拒,“你的手好凉啊!”她说道。
    牧宇森想要松开秦暖的手,却又被她一把抓住,“别动,我来帮你暖暖。”
    熟悉的温度从手掌的每一寸肌肤缓缓渗进,砭入骨血。
    乔玉抱着一堆文件从不远处朝这边走过来,却被守在门口处的杰瑞拦住。
    “嘘!”杰瑞将食指放在唇边,朝乔玉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怎么了?”乔玉看着一脸神秘的杰瑞,她忍不住谈着脖子透过门上的玻璃看着病房内的轻轻。
    “谁在里面?”乔玉问道,却被杰瑞一子拽到一边,“别打扰他们。”
    “他们?那里面的人究竟是谁?”乔玉问道,转而想要进病房一探究竟。
    “夫人!”
    “夫人?”乔玉不解地看着杰瑞,“那个夫人,难不成美国第一夫人都慕名而来?”
    “开什么玩笑?”杰瑞说道,“当然是牧总的夫人。”
    “切,开什么玩笑。”乔玉不再理会神神叨叨地杰瑞,径自朝病房走去。
    乔玉站在门口又看了一眼杰瑞,杰瑞耸耸肩,不打算再阻止她。乔玉推门进去,“阿森,我带文件给你。”
    “好,放在那里吧,我一会再看。”牧宇森淡淡地说道。
    乔玉将文件放,转身坐进沙发里,抬头看见坐在牧宇森身边的秦暖,顿时瞪大了一双眼睛,而这个时候牧宇森却频频对她使眼色,她惊骇着吞了吞口水,“你好,我叫乔玉,是牧先生的业务经理。”
    多年前,秦暖刚进金湾酒店的时候,她曾在乔玉面前说过类似的话,“你好,我叫秦暖,以后我将是您的助理,请多多指教。”
    乔玉暗自叹了口气,突然觉得时间真的是把杀猪刀,而能将人与人之间的联系无情隔断的,就是让其中一个人失去所有对遗忘的记忆,那么其他人无论是欢喜还是有仇,她都不会再去参与,殊不知,她却是那过去的主角,参与着所有人的喜怒哀乐。而此时,她自己却是毫不知情。
    “你可以叫我暖暖!”秦暖眯眼笑着说道。
    “暖暖,好别致的名字。”乔玉说道,心里却又觉得奇怪,不知道秦暖究竟是认识还是不认识她。
    乔玉想要多问秦暖些问题,却又被牧宇森看穿了心思似的,他总是朝她使眼色。
    “那我去趟洗手间,你们慢慢聊。”乔玉随意扯了个借口,灰溜溜地出了房间,看见杰瑞正在长一样坐着翻看医院的医学杂志。
    乔玉坐过去,一脸的茫然,“谁能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晚上的时候,方惊鸿特地来看起秦暖,却发现秦暖并不在自己的病房当中,方惊鸿询问了正巧来查房的护士之后,方才得知,秦暖是在同楼层的某一间病室。
    牧宇森与秦暖正在解九连环,九连环是中国古代的一种能开发智商的游戏,牧宇森觉得这可能对于脑子不太好使的秦暖来说会有所帮助。
    方惊鸿站在病房外面听到里面传来的笑声,有片刻的犹疑,之后轻轻地敲了门。
    “请进!”
    方惊鸿推门进去,再看见眼前的情景的时候他有些诧异,此时秦暖正与牧宇森并肩坐在病床上,抵额微笑。
    “暖暖!”
    秦暖闻声抬头,看见方惊鸿正站在地上,“惊鸿,您看。”她像是一个小孩子一样炫耀手中的宝贝,“九连环。”
    方惊鸿点点头,目光扫过牧宇森,有瞬间的不解。
    “你好!”
    牧宇森点点头,依旧冷清淡漠,“坐!”
    方惊鸿亦不多说,只坐在病床对面的沙发上,而方惊鸿与牧宇森之间又是格外的默契,谁也不与谁介绍自己,他们的目光都是集中在秦暖身上。
    秦暖在牧宇森这里又带了将近一个多小时,才因为要输液的关系与方惊鸿回了病房。
    方惊鸿安顿好秦暖之后又折回了牧宇森的病房,彼时杰瑞正在于牧宇森吃饭。
    “要不要来点?”杰瑞十分客气的说道。
    方惊鸿摇摇头,神色平静,一双眼睛直盯着淡漠如水的牧宇森。
    “你就是牧宇森对不对?”
    牧宇森闻声抬头,“是!”
    “……”方惊鸿越发的不解,若说他是牧宇森,那么他对秦暖似乎有点太过漠不关心了,作为丈夫面对已经失忆的妻子,应该是现在这种不以为然的表现吗?
    “你知道秦暖她……”
    “知道!”牧宇森放碗筷平静的说道。
    方惊鸿皱眉,不悦的看着牧宇森。
    杰瑞吸了吸鼻子,察觉到此时房间当中诡异的氛围,遂放碗筷,说道:“我去方便一!”从来不变的神借口,从小学到初中,从初中到高中,再从高中到大学,没有一个老师能拒绝学生这样的要求——要去厕所。而杰瑞成功的给发挥到了在生活中,尤其是在领导面前,这一招亦是百试不爽,只要说是去方便,便没有人能阻挡他落跑的脚步。
    杰瑞出门,将房门细心的带上,此时房中只与牧宇森与方惊鸿,两个男人四目相对,一个神态自若,一个眉心紧蹙。
    “你究竟是怎么想的?”方惊鸿问道。
    牧宇森摇头,“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方惊鸿暗叹一口气,“秦暖,你打算把她怎么办?”
    牧宇森亦是叹了口气,“看来你已经知道我和秦暖的关系了。”
    “嗯。”方惊鸿应声,“当初那个韩子遇来我家的时候,我就已经开始调查秦暖了,至于你牧宇森,中国首屈一指的金融大亨,房地产大亨,酒店之王……诸多光环于一身的你却在不久前遭遇了前所未有的灾难,新婚之夜妻子落海失踪,酒店被人窃取了客户资料,得力助手被人打伤住院。”他嗤笑一声,“我很好奇,究竟真实的牧宇森会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牧宇森淡淡一笑,不甚在意,“我不就是这个样子吗?”
    方惊鸿摇摇头,“真的不在乎吗?”
    “酒店还是秦暖?”
    “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在乎又怎样,不在乎又怎样?”牧宇森语气微寒,“无法改变的事实,她已经不记得我了。”
    方惊鸿一时无语,半晌之后又说道,“她还记得去爱你对不对?”
    牧宇森抬眼不可思议地看着方惊鸿。
    “看得出,她喜欢你,也许这就是天定的金玉良缘,别人无法撼动,就算是灾难亦不能让你们分开,不过……”
    “不过什么?”
    “你知不知道在秦暖的脑中其实不光有脑伤。”
    “什么意思?”
    “她的脑子里还长着一个肿瘤。”
    方惊鸿语气淡淡的,却激起人心中万丈的波涛,席天幕地,几欲将人心摧毁。
    “……”牧宇森半晌无语,他在此刻极力保持镇定,却忍不住双肩颤抖。
    “这几天我一直在想如何才能好好的保护秦暖,我本想过不语任何人知会带着她去美国做手术,可是,就在刚才我看见她与你在一起姐九连环的时候我才知道,其实她需要的只是你。”
    “我会带她去美国,我会让她活来,不管付出什么代价。”牧宇森说道,“还有,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方惊鸿摇头,“但是你要做好心里准备,即便是手术成功,她也可能会第二次彻底忘记你,而且永远都没有再想起来的可能。”
    牧宇森想也不想地说道,“只要她能活着就好。”
    方惊鸿点点头,微微一笑,“话该说的我已经说了,希望你能说道做到,不要让我失望。”
    方惊鸿说完便出了牧宇森的病房,回到秦暖的病房当中,此时秦暖正睁着眼睛看着那一滴滴从水晶瓶当中一滴滴落的液体,看着它们一点点湮没进自己的血液当中,无声无息,恍若生命,总是在毫无预兆中降临或者是失去。
    方惊鸿坐在秦暖的床侧,看着她平淡安详的小脸,“痛吗?”
    她摇摇头,“早就没有感觉了。”
    方惊鸿微笑着抚摸秦暖的头发,良久,两人之间都没有任何的交流,她只看着那一滴滴的透明液体,而他只看着她那双倒映着输液瓶子的眼睛。即便是如此,他也希望时光能够静止,最起码在这一刻,她是记着他的。
    莫名的觉得心上,他自认为自己不是一个感性的人,却在遇到秦暖之后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会为她着想,甚至开始觉得自己的一颦一笑都是受她牵引,就像现在,她不语,他亦是不想说话,而她不笑,他亦是面色凄然。
    “你认识牧宇森对不对?”秦暖突然问道。
    方惊鸿微怔,“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好奇。”
    “我和他以前并不认识。”
    “哦。”秦暖淡淡地应了一句,“是吗,那还真是可惜。”
    方惊鸿轻轻一笑,“以后,你会有很多时间去自己了解他,不必急于这一时。”
    “你与我说句实话,我是不是伤的很严重?”
    方惊鸿一怔,瞳孔里是微微地惊愕,“为什么这么说,哪里不舒服吗?”
    “嗯!”
    “哪里?”
    “为什么我记住的东西会重新忘记?”
    方惊鸿轻轻一笑,“傻瓜,我以为是因为什么呢,原来就是因为这个啊,因为你的闹上还没有好,记忆力不复从前很正常,我们每个人要真正记住一样东西是需要反复的记,反复的刺激,那样才会记得牢靠。”
    秦暖点头,“原来是这样。”
    “好了,你的身体是需要慢慢调养的,这个过程是需要几年的时间而不是几天的时间。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吃药,打针还有就是休息。”
    方惊鸿说完,秦暖便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方惊鸿微微笑着用手温柔地摩挲着秦暖的头发,“好好睡一觉,等你睡着了我再回去。”
    秦暖没有应声,只是睫毛颤了几。
    方惊鸿轻叹了口气,“睡吧。”
    杰瑞回到病房当中,看见牧宇森正靠在床头黯然伤神,杰瑞心觉得有些奇怪,忍不住问道:“牧总,发生什么事了?”
    牧宇森叹了口气,摇摇头,“没什么。”
    杰瑞不太相信的看着牧宇森那张苍白的悲戚的面孔,觉得此事必定还是与秦暖有关,刚想出去问一问医生,却在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又被牧宇森叫住。
    “杰瑞!”
    “啊?”杰瑞回头,看着牧宇森道。
    “去帮我查查美国做开颅手上比较好的医院!”
    杰瑞听罢惊骇地看着牧宇森,“牧总?”
    “去吧,不用多问。”牧宇森说道,然后将脸正在埋在双膝之间,无声无息,只有双肩在颤抖。
    杰瑞暗叹一口气,出来病房,且在门口于看到了从秦暖病房中出来的方惊鸿。
    出乎意料的,竟是方惊鸿先开的口。
    “杰瑞,我想让你转达一,关于合作案,最好能在这三天内拿出个切实的方案来。”
    “方总,这未免太仓促了。”杰瑞皱眉。
    方惊鸿摇头,“我相信牧宇森。”说完他便不容杰瑞置喙,大步流星地朝电梯走去,杰瑞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连忙追上方惊鸿。
    “方总!”
    “还有什么事吗?”
    “夫人她……感谢你最近一段时间对她的早故,不过我有件事情想要问你。”
    “但说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