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婷!”
    王溪婷在厨房里听到牧白叫她的名字,遂随意抹了把脸上的泪水,当做之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钤。
    “什么事?洽”
    “我要回去了。”
    “……”王溪婷走出厨房,“去哪?”
    “回家!”
    她盯着他的眸子定定地问,“那我呢?”
    “你……暂且就在你家吧。”
    这个回答未免有些可笑。王溪婷兀自嗤笑,“牧白,我是你的妻子!”她望着她幽暗的眸子一字一顿的说道。
    “溪婷你知道我的想法,我不想日日夜夜与一个可能是杀人犯的凶手同眠共枕。”他盯着她的眼睛,字字如针、如箭、如矛,刺得她遍体鳞伤,血肉模糊。
    王溪婷忍住泪水,深吸一口气说道,“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的话,为什么你和他们一样就是不相信我的话?”
    “我只相信证据!”
    “为什么同样是嘴上说的,你就偏偏相信江贝贝而不相信我,我才是你的妻子,我是你的妻子。”王溪婷越说越激动,眼泪再次忍不住夺眶而出。
    “早点休息吧!”牧白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与王溪婷深究,遂直接蹦到一话题。
    王溪婷站在原地泣不成声。
    牧白微叹了一口气,“保重!”说完便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牧白!”当牧白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听到王溪婷的怒吼,他身体一僵,却不忍心回头。
    “我恨你!”她在后面边哭边说道,他甚至还听到她跌坐在地上的声音。
    牧白长出一口气,抬脚出了客厅。
    车厢里,牧白坐在驾驶座上,眉头紧锁,久久都没有发动引擎。
    楼上某个房间的窗子前静静地站着一个黑影。
    牧白拿出西装口袋里的手机,给邢伦拨了个电话。
    “邢伦,准备一份贺礼在明天上午给茉莉送去,她刚才与我打电话说宝宝安全降生。”
    “还有,多派些人手,尽早查出秦暖失踪的真相。”
    ……
    韩家,客厅。
    落夕站在客厅门前昏黄的灯光,身上只裹着薄薄的防晒衣,夜风袭来,整个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子健,是我,什么时候回家?”落夕拿着电话留言。
    落夕放电话,仰头看着黑色的天空上镶嵌着搅黄焦黄的月亮,兀自叹了口气,叶露深重,岂不知她已经在这样的晚上向现在这样等待韩子健回来已经无数次了。
    不远处响起了汽车轮胎与地面摩擦时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明晃晃的灯光只打到落夕的身上,让她一时间睁不开眼睛,倏忽间,车灯光暗灭去,从车上走来一个身子玉立的男人。
    “子健!”落夕跑过去,抱住了韩子健的胳膊,鼻息间尽是浓烈的酒气。
    “你又去和那些人喝酒了?”她皱着眉说道。
    韩子健歪着头,冷笑着看着落夕,“怎么,你嫌弃了?”
    “不是,只是你每次把自己弄得醉醺醺的还要开车回家,我会很担心你。”落夕一边费力地缠着韩子建一边说道。
    “是吗?”韩子健似是在哂笑,“你担心我?担心我什么,担心我什么时候死吗?”
    落夕叹了口气,“别说傻话了,我是担心你总是这样折腾自己的身体,久而久之你的身体会吃不消,而且酒驾根本就是违法的,况且也很不安全不是吗?”
    进了客厅之后,韩子健将落夕的胳膊甩开,他胡乱地将领带扯开,丢在地上,然后兀自向沙发走去。
    落夕在韩子健身后连忙将他丢掉的领带和西服外套拾起来,并拿到玄关处的衣架上挂好。
    “我去给你拿醒酒茶!”落夕刚想跑开去厨房,就听到韩子健摔打杂志的声音。
    “怎么?”
    他指着茶几上的杂志,“你就那么关系他?”
    杂志打开的那一页正是金湾酒店即将破产的深度报道。
    “子健,你说什么呢?”
    “我说什么你很清楚!”韩子健突然爆喝一声,嚯然间从沙发上站起来,眼睛猩红,他死死地盯着落夕早已被他吓得苍白的面孔一字一顿地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整天心里是在想些什么,我也知道你不爱我。”
    落夕咬着自己泛白的唇瓣,不可思议地看着韩子健,受伤地说道:“求求你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好不好。”
    韩子健嗤笑一声,又重新跌坐回沙发上,“我胡思乱想?”他指着自己的鼻子,似乎是感到极其的好笑,“我胡思乱想?”
    “子健,你喝醉了,我去给你拿解酒茶!”说着落夕便转过身去,悄然间摸了一眼眼角的泪水,之后便进了厨房。
    落夕回到客厅的时候,韩子健半撑在沙发上依旧在痴痴地念叨:“我胡思乱想,我喝醉了,我胡思乱想,我喝醉了……呵呵呵……我胡思乱想……”
    落夕吸了吸鼻子,说道:“子健,喝茶!”
    落夕将解酒茶放在茶几上,韩子健瞄了一眼那白色的茶盏,又看了一眼对面坐着的温婉如水的女人。
    他拿起茶盏送到嘴边,动作顿住,他抬眼看着落夕,兀自一笑,然后又瞬间变了脸色,狠狠地将手中的茶盏掷在地上。
    伴随着尖锐的破碎声,仿若在他们二人之间被生生划裂开一道巨大的天堑,那你填补,经冬复立夏,按里面被填满了荆棘树丛,再也无法逾越。
    落夕瞬间眼中吧嗒吧嗒的落出眼泪来,韩子健痴痴地歪着脑袋看着泣不成声的落夕,“你哭什么?”
    “……”
    “我问你哭什么?”他眨了眼皮,眼神涣散地看着落夕。
    “子健……我是落夕啊,我是落夕啊……”莫名其妙的,她竟哭着不断重复着“我是落夕”这句话。
    一番大哭之后,落夕起身去收拾那一滩狼藉。
    “子健,明天是你的生日,你喜欢吃什么菜?”她蹲身的时候轻声说道。
    韩子健涣散的眼神重新聚焦,他盯着认真处理碎片的落夕,越发的恍惚,却说道:“我想吃……你亲手做的番茄炒蛋。”
    落夕微微一怔,那是她唯一拿手也唯一会做的一道菜,她只在他面前做过一次,而他却始终记得。
    “好!”落夕抿唇一笑,“还要什么?”
    “你……”
    “……”落夕一怔,手上的动作少有偏差便碰到了瓷片的锐利之处,瞬间冒出一颗刺目鲜红的血珠。
    落夕不甚在意伤口,却被韩子建一把捉住了那只受伤的手。
    “子健?”她抬头不可思议地看着韩子健。
    “起来!”他淡淡地说道,手紧紧地握着她的手。
    “子健……没……”
    韩子健不想再听落夕继续啰嗦,遂一把将落夕拽进了自己的怀里,落夕趴在韩子健的怀里惊魂未定,娇喘连连。
    韩子健兀自莞尔,“这样就乖多了。”说着便闭眼吻上了落夕泛白的唇瓣。
    熟悉的温热从再次传来,“唔……子健……”
    “比说话,好好让我感受你的存在!”
    ……
    是夜,牧宇森因为金湾酒店危机又忙到很晚才回家。
    他进了家门之后便直接上楼去了秦然的房间,发现秦然已经安稳入睡,便又悄声将房门带上,之后便进了浴室。
    牧宇森站在花洒面,直接拧开了凉水,任由冰凉的水珠顺着他精壮的肌理留,嘈杂的水声湮灭了一声接一声的叹息。
    洗过澡之后,牧宇森径自开门准备回房间,却在打开门的那一刻,看见秦然正站在门外,眼神幽幽的,直直地望向他。“啊!”牧宇森被鬼魅一样的秦然吓了一跳,“你不是已经睡了吗?”
    “爹地,然然饿了想吃夜宵。”秦然眼巴巴地望着他说道。
    “额……这个时佣人们也都已经睡了,要不我带你出去吃吧。”牧宇森揉着头发说道。
    秦然黑着眼睛讷讷地摇头,“不要,我想吃水煮面加俩鸡蛋。”
    牧宇森看着秦然渴望的小眼神,犹疑片刻说道,“好吧,不过,有的吃就不错了,不要抱太大希望。”
    “嗯!”秦然点头,之后便抡着小腿跑了楼去。
    牧宇森跟在秦然身后也了楼,并径直进了厨房。
    牧宇森打开冰箱,在里面搜寻了一遍,“水煮面,水煮面……”牧宇森念念叨叨,“家里没有面条啊。”
    “宝贝,家里没有面条怎么办?”牧宇森将头探出厨房说道。
    “怎么会,今天晚饭之后我看见李婶将一大包面条收进收纳箱里。”秦然说道。
    “收纳箱,收纳箱……”然后又将头探出厨房,“宝贝,哪个是收纳箱?”
    秦然无力扶额,他真想学水冰月做个爱的手势,然后对那“老头子”说句:“我要代表月亮消灭你。”
    秦然从沙发上来,一溜烟的跑到厨房里,指着橱柜里的一个粉色的塑料箱子,“这个就是收纳箱,之前你和妈咪一起去超市买回来的啊,真是的……”
    “臭小子,你是在用什么眼神看着你爸爸啊?”牧宇森扬起拳头说道,“更何况这本来就是你妈……”牧宇森在提到秦暖的时候突然变了神色,莫名抿唇一笑,“你想她吗?”
    秦然巴巴地看着牧宇森,然后默默地点了点头,突然抱着牧宇森的大腿,将肉肉嘟嘟的小脸,埋在他的裤子里,说道:“爹地,你说妈咪还会回来吗?”
    牧宇森瞬间眼底氤氲一片,说道:“当然,我们一家人那么相亲相爱,她当然会舍不得我们,很快她就回来的。
    秦然想起头,看着牧宇森的眼睛,说道:“真的吗?”
    “当然。”
    “李婶她们也是这么说的,所以你们都没有撒谎对不对?”
    “当然!”
    秦然粲然一笑,“那我可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等到妈咪回家的时候才有力气和经历陪她玩,给她将我在幼儿园里新学到的故事。”
    牧宇森露齿笑着,撑出一个看似十分开心的笑脸,“你说的对,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这样妈咪回来的时候才不会生气,才不会拿扫帚打屁股。”
    秦然所指的水煮面不过是方便面加俩鸡蛋,说实话他实在是太体谅牧宇森,明知道他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的老爸根本就不擅长做菜,甚至,厨房根本就是他滑铁卢,所以,秦然特意点了一道连傻子都会做的夜宵。
    牧宇森将夜宵端到饭桌上,开心的说道:“宝贝,快拿碗来,尝尝味道究竟怎么样。”
    秦然像小火箭似的快速的离开,又极其迅速的回来,举着两双碗筷,像是觉着绝世珍宝。
    牧宇森盛了两碗,“给,吃吧!”
    秦然瞄了一眼碗中的方便面和鸡蛋,虽然貌似煮的有点过久,但是最起码鸡蛋是鸡蛋,面条是面条,看起来还是十分有食欲的。
    “嗯……”牧宇森吃了一口,自顾自的赞叹不已,“不做不知道,原来我还有做菜的天分啊。”看来他是忘了当初作出了一桌堪比火药一般难以咽的食物的事情。
    秦然吸溜一口面条,吧嗒着感受其中的味道,然后对牧宇森竖起了大拇指,“味道好极了。”
    “那是你妈做的好,还是我做得好?”牧宇森期待地问道。
    “当然是……”秦然看着牧宇森。
    “咳咳……”牧宇森煞有介事地咳嗽一声,意思是说小子,你得知道得了便宜要卖乖。
    “当然是……妈咪做的最好吃了……哈哈……”说着秦然还十分开心地笑起来。
    牧宇森看着秦然开心的模样,亦是一笑,“好吧,我认输,我想啊,等你妈回来,必须得让她做出一桌满汉全席出来,以弥补这段时间我们俩胃的损失。”
    “对!”
    一时间,父子俩开始讨论秦暖的厨艺,什么菜她最拿手,什么菜她做出来简直狗都不会吃,如此尔尔,父子俩聊了很久,让人听起来,他们口中提到的那个人并不是生死不明,而只是出了一趟远门,在进行一场远行,不日将回家。
    ……
    夏威夷。
    外面雷电交加,秦暖躺在床上睡得极其不安稳,她紧闭着双眼,口中却是呓语不断,“牧宇森,牧宇森……”
    八月的骄阳,蔷薇花如火如荼地开着。浓烈的花香绵延数里。
    江贝贝悠闲地坐在花藤面,一边喝茶一边看报,套用钱莫迪的话来说,她已经将自己的生活节奏调慢了将近半个世纪,而套用江贝贝的话来说,“人生得意须尽欢,我爱看报纸要你管?”
    本因为职业病,钱莫迪与江贝贝是如出一辙的对报纸、杂志十分反感,除非在工作时间,否则两个人绝对不会再碰除了书籍之外的任何纸质媒体。
    然而,就在秦暖失踪之后,那夫妻俩尤其是江贝贝,就像是着了魔似的,利用工作之便大两的、大范围的搜集各国的报纸、杂志,除此之外,她连正常人都不会看的新闻联播都不放过,就为了能够从中找到关于秦暖的蛛丝马迹。
    钱莫迪牵着米娅进了花园,突然听到江贝贝一怔震天吼。
    父女俩面面相觑,钱莫迪说道:“别理她,肯定是看到报纸上那个帅哥犯了花痴病了。”
    米娅摇摇头,“难说,因为爹地你,她早就对帅哥绝缘了,估计是看到某个新出的珠宝或者是鞋子之类的,神经亢奋过了头了。”
    “我猜也可能是喝茶的时候发现茶里面多了个苍蝇。”
    “或许是,低头的时候将鼻屎掉进了茶水里。”
    “……”
    父女俩自顾自地臆想猜测,越说越恶心,而这时候江贝贝突然从花丛中冲出来,挥舞着手中的报纸开心的说道:“钱莫迪,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谢我是做了编辑的。”
    钱莫迪与米娅面面相觑,皆是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你看你看你看……”江贝贝激动地指着报纸上的某张图片。
    钱莫迪挑眉,瞄到图片里胡子拉碴的男人,悻悻地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重口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