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急救室的门开了,一群身穿白色长跑的的人从里面走出来,与外面的人形成鲜明的对比,甚至有那么一刻秦暖只觉得黑与白并没有看见的这么分明,甚至说黑与白还可以随意颠倒。
    “医生我爸怎么样了?钤”
    “医生我大哥怎么样了?洽”
    “医生我大伯怎么样了?”
    “……”
    相比之,医生倒是显得极其的沉着冷静,淡淡地说道:“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说完之后那些穿着白大褂的人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一时间场面越发的混乱,哭声,骂声,叹气声,议论声混成一片。牧宇森和秦暖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不哭不闹不叹气,更像是置身事外的看客,只是显得颇为冷清。
    秦暖经不得丧事,牧宇森和秦暖便提前离开了医院。两个人在电梯里一时无话,而电梯却在降到六楼的时候,进来一个拎着桶子的医生,桶子上面还蒙着一块黑布。浓重的福尔马林的气味,秦暖顿时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不自觉地往牧宇森的身边站了站。
    医生一直背对着秦暖和牧宇森,但是秦暖觉得那人是一直在偷笑,只因为他的肩膀在不断地微微颤抖。秦暖拽了拽牧宇森的衣服,牧宇森没有说话,也没有看秦暖,只是将她直接揽进了自己的怀里。
    十秒的时间似乎变得冗长,秦暖只觉得自己出了一层又一层的冷汗,电梯门方才打开到了一楼。站在他们前面的医生先了电梯,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回过头,并且是一声不响的,直到他走到电梯外面,偏头时他的目光快速的扫过还在电梯里面的秦暖和牧宇森,而秦暖见了险些叫出来,只因那眼神森然冰冷略带玩味,那怎么可能是一个救死扶伤的医生所能带的眼神。
    牧宇森携着浑身轻颤不已的秦暖出了电梯,直到出了医院大厅的门口,秦暖才觉得浑身暖了些。
    秦暖坐进车里,松了口气,缓和了一心神对牧宇森说道:“牧宇森,你看见刚才电梯里那医生的眼神了吗?”
    “没注意!“牧宇森淡淡地说着,将车子发动。
    秦暖无力地靠在座椅里,说道:“我看他对我笑,太可怕了!”
    “别整天疑神疑鬼的,你们女人天生爱幻想,整天想些有的没的!”牧宇森不客气的说道,连带着批评了广大女同胞。
    秦暖冷哼一声,说道:“女生爱幻想说明女生喜欢浪漫,而你们男人呢,整天就是爱现实,活着多没意思!”
    牧宇森冷冷一笑,说道:“男人要是不现实一些,场就得跟江国盛一个样!”
    “好端端提他做什么,我这心情刚好点!”秦暖嗔怪道。
    “好好好,不说就不说,但是你还是得明白一个道理,人还是现实点好。”牧宇森实在是立场坚定,态度鲜明,秦暖无话可说,只得作罢。
    ……
    没有爸妈子在家的日子,对于秦然来说那就是幸福的日子,而对于秦暖来说,只秦然一个人在家的日子绝对是个黑暗的日子。
    秦暖和牧宇森回到家中之后发现客厅里乱的比当年日本鬼子进村烧杀抢掠之后的还惊心动魄。于是秦暖黑着脸对牧宇森说道:“牧宇森瞧你儿子做的好事,子不教,父之过,你自己看着办吧。”
    牧宇森只微微一笑,说道:“怎么办,凉拌,现在让你都不知道在哪里呢,你让我怎么办?”
    “哈哈哈……”楼上传来一阵怪异的笑声,之后便看着赤条条的秦然追着一只湿漉漉的落水狗跑出来,还一边跑一边笑,看起来倒是亢奋的过了头。
    秦暖和牧宇森面面相觑,皆是一副无奈的表情。秦暖翻了个白眼直接上楼去,然后将在走廊里疯跑的秦然逮住,一把拎了起来,气冲冲地闪进了房间里。牧宇森看着那副母很严子也不怎么肖的画面,摇摇头,也抬脚上了二楼,在路过某房间的时候,听到里面秦暖在“谆谆教诲”,牧宇森又是摇摇头,推门进了洗手间。
    再也受不住秦暖轰炸的秦然推开门,疯哭着跑出来,一边哭嘴里面还一边叫着“爹地”,而他身后还跟着一只小不点的启智,也发出呜呜的叫声,好似也很委屈一般。无奈秦然找了一圈不知道牧宇森去了哪里,竟没有找到他的人,于是又疯哭着跑回来,仰头对秦暖说道:“你老公在哪里?我估计是他不要你了,现在肯定是去外面找新老婆了!”
    “……”
    傍晚的阳光洒温柔的光辉,明媚而又不至于炙热。一身白衣的秦暖静静地坐在咖啡靠窗子的位置,三千青丝如瀑,有几缕顺滑的头发滑落到胸前,铺在白色的木质方桌上。远远看上去,这女子仿若天外来客,只因那一身淡雅出尘的气质。
    在秦暖对面坐着的是一个晶莹粉润的小男孩,此人是秦然,一身格子衬衫牛仔裤,倒装点出了他别样的气质。而秦然旁边必不可少的那便是启智那条柴狗。
    牧宇森因为有事又回了公司,而秦暖便带着秦然出来吃饭,在咖啡厅里随便点了咖啡、牛奶和蛋糕,想着先随便吃一点,心想着再不济就带着秦然这孩子去吃路边摊,只因为她出门的时候忘记了多带一些钱,而且还忘记了带钥匙!
    正当两人一狗吃得欢畅的时候,咖啡厅里一阵***乱。
    “你别等了,他不会再来了!”
    秦暖听到有人这样说道。
    “怎么是你,他呢?”
    循声看去正是两个模样出众的女人,不知是在因什么而起着争吵。
    一个淡紫雪纺连衣裙的女人环抱着双臂站在她面前,倨傲的犹如王室的公主,邪魅的一笑,坐在一个粉衣女人对面,“他不会和你走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粉衣女人不可置信的咬着嘴唇,她摇头,一脸的不可置信,眼睛里却是盈盈泪光,我见犹怜,她说道:“不,不会的,他不会不来的,他说过永远都不会骗我的!”她底眼皮,长长的睫毛上沾着大颗的泪珠,滚烫,最终落进深灰色的咖啡里,激起不大不小的花来。
    周围的顾客一时间都是摒气凝神,就连向来冷清的秦暖都在一眨不眨的看着。
    “你别天真了,你以为现实是童话吗,他不可能和你在一起的。”女孩抿了一口咖啡讥诮地说道,眼睛里闪烁着胜利的笑意。
    粉衣女人摇头,说道:“不可能他和我说过他爱的人是我不是你……”白皙的脸上泪痕刺目惊心,她却毫无动容,仿佛一个破碎的水晶娃娃,掩盖了的精美与灵气。
    “你就在这还好醒醒脑子吧!”说着紫衣女人就将一杯咖啡悉数泼在了粉衣女人的脸上。
    周围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看着那泼了咖啡的女人一脸愤愤然地扬长而去,大家唏嘘不已,议论纷纷。却只见那粉衣女人依然静默无声,眼神空洞仿若失了魂,顷刻间却又嚎啕大哭,哭到天昏地暗。
    “别哭了,还是先擦擦吧,怪难看的。”秦暖走到粉衣女人的旁边,递给她一块手帕说道。
    女人抬头,审视了半天,说道:“秦暖?”
    秦暖不置可否,冷清的看着眼前早已经哭花了妆的女人,说道:“你这又是何必呢,为一个男人不值得!”
    女人微怔,说道:“若是被江家人知道我这个样子肯定笑掉了大牙了,顺便还得剥了我的一层皮。”
    “童莫,我不管你和江家之间到底有什么过节,这个时候你离开江家未免也太不仁道了,你知不知道,江国盛已经去世了?”秦暖冷冷地睥睨着童莫说道。
    童莫登时脸色惨白如纸,不可思议地看着秦暖,“你没骗我吧?”
    秦暖摇摇头,说道:“我想这件事,应该也和你脱不了干系吧?”说着秦暖就伸手紧紧地拽住了童莫的胳膊,继而说道:“女人,千不该万不该,你就不应该再出现在这晴天白日面。”
    “你放开我,你以为你是谁?”童莫狠狠地甩开秦暖的手。
    秦暖只微微地摇头,说道:“我不是谁,但是我见不得因为你江家上上鸡犬不宁,更见不得因为你而江贝贝受到丝毫的伤害!”
    “呵呵,你以为你是圣人啊?”童莫瞪眼说道,殊不知因为她刚才哭花了妆,此时犹如一个妖精般,面目狰狞,可憎更可恶。
    “童莫!”正在秦暖和童莫争吵其间,突然有人插进声来。
    周围的客人早就被这一幕幕戏剧性的变化给十足地吸引了,就连自己面前的咖啡已经凉了都不知道。
    童莫循声看去,脸色更加苍白,腿一软便重重地跌在了座位里。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江伟川和江贝贝以及几个警察。“童小姐,你涉嫌盗窃和诈骗还是和我们警方走一趟吧!”带头说话的是一个国字脸的警察,肩上警监警衔标有三枚四角星花。此人不苟言笑,说话间已经从腰间摘了早已经预备好的手铐。
    “啪!”的一声,连带周围人的抽气声,短短时间内,童莫已经在众人面前变换了多重角色,从之前的怨妇变成了后来的泼妇,直到现在的**荡妇,旁边的众人当然是不解这粉衣女人做了如何不堪的事情,但是在场的江家人包括秦暖在内的人都知道,童莫不仅私通自己的继子,还在外面养了男人。
    “秦暖,我和你无冤无仇,你怎么……”童莫脸色苍白的看着秦暖说道。
    秦暖冷清如水,说道:“对不起,我只做我认为该做的事情!”
    “走吧!”童莫在众人侧目的眼神中被警方带走了,似乎心有不甘,她频频回头看站在原地的秦暖、江贝贝和江伟川,那幽怨凄厉的眼神,仿若来自地狱的厉鬼,锁着人的喉咙,让人觉得压抑几欲窒息。
    “暖暖,你看见了吗,那童莫的眼神。”江贝贝拽着秦暖的衣服说道,脸色有些难看,“难道我们还做错了吗,是她害死我大伯的。”
    “贝贝,别多想了!”秦暖扶着江贝贝坐,江伟川也叹了口气跟着坐。
    “其实这次还多亏了秦小姐,不然这女人还以为自己能逍遥法外呢。”江伟川咬牙切齿的说道。
    “也许,这就是命中注定的吧。”秦暖喃喃地说道,瞥眼看见秦然在那边已经吃饱喝足,此时正在座位上和启智玩的愉快。
    江贝贝坐在座位里,缓和了一阵,叹了口气说道:“表哥,不然你先回去料理家中的事情吧,我想现在这多做一会。”
    江伟川也是微微叹了口气,看起来心情都不是很好,他淡淡一笑,染就多少苦涩,伸手抚摸着江贝贝的头,动作很是亲昵,却又不逾矩,他说道:“也难为你了,家中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这几天都还有的忙呢,你多做一会儿吧,我先回去了。”
    “好!”江贝贝说道。
    江伟川随即起身,便匆匆忙忙地出了咖啡厅,江贝贝是一直盯着江伟川出了门的,当她回过头来,独自面对秦暖的时候,瞬间泪水就又滑了出来,就像是三月里解冻的冰一样,瞬间决堤,带着滔天的汹涌。
    “贝贝,别哭了,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吧!”秦暖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她从没有见过江贝贝一天之内哭过这么久,又哭的这么歇斯底里和绝望。
    “暖暖,我只是害怕,我怕有一天所有人都这么着离我而去了,连声招呼都不打,一点前兆都没有。我今天早上是欢欢喜喜的去了我大伯那儿的,结果我一进客厅就看见满地的狼藉,我就知道出事了……呜呜呜……可是没想到这后果是这么严重!”江贝贝一边哭着一边说,说道秦暖都觉得自己的心脏被扯的生疼,却又不好哭出来,只酸着鼻子,不住地劝慰江贝贝。
    秦暖和江贝贝从咖啡厅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多,秦暖给牧宇森打过电话,让他今天班后早点回家,,说她没有开门的钥匙,两个人在电话里又相互呛了一通,秦暖方才气愤的将电话挂断。
    “暖暖,我就先回去了!”江贝贝将车开过来的时候隔着车窗对秦暖说道。
    “好,路上小心!”秦暖说道,旁边站着秦然以及启智。
    江贝贝看着眼前的两人一狗,突然嘴角一勾,笑了出来,她说道:“亲爱的,带你俩儿子回去的时候小心点,别丢一个!”
    这个时间她还有心情打趣,秦暖无奈地翻了个白眼,说道:“赶紧去吧,我是不能去了,我受不住……”
    “没事,哭了一场之后我倒是想开了许多,我先走啦!”说着江贝贝就再次发动引擎,消失在昏暗的光线里。
    秦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亲儿子还有那个瘦不拉几的狗儿子,挑挑眉说道:“走吧,我们再逛一逛!”
    “妈咪,我们不回家吗?”秦然问道。
    “不回去!”秦暖淡淡地说道:“你妈我把钥匙锁家里,我们再从外面逛一会,然后等牧宇森来接我们。”
    秦然学着秦暖的样子挑挑眉,思忖片刻说道:“那我们去游乐园吧!”
    “不行,你妈我现在浑身上就剩二十块钱了,呀……”秦暖说着又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突然惊叫了一声,然后说道:“早知道我就和江贝贝先那点钱了,怎么就这么笨!”
    “那怎么办?”秦然抱着秦暖的大腿呜咽着说道。
    “还能怎么办?凉拌!”秦暖说着,一把将秦然拎起来抱在自己的怀里,说道:“看这个样子,多像咱俩在德国街头的样子!”
    “对,各种贫穷,各种饥饿,各种凄凉……”秦然抱着秦暖的脖子喃喃地说道,两眼空洞,大有一种往事不堪回首的神情。
    “唉……”秦暖也十分配合地谈了口气,而后又说道:“咱们当初真有你说的那么惨吗?”
    “差不多吧!”
    “……”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在大街上越走越远,银月高高挂于东方,往事不堪回首,身后跟着个小柴狗……
    牧宇森找到秦暖和秦然的时候,那两个人正坐在一家服装店门外的石阶上吃冰激凌,完全不顾及过往人群异样的目光,两人一狗玩的不亦乐乎。
    石阶上女子一身月华白的衣服,淡雅出尘,手中拿着冰激凌,巧笑嫣然,牧宇森站在车旁一直看着,有片刻的失神,在他眼中仿佛外界的繁华都不及眼前的那女子安分,世界兀自繁华,而他的眼中却只有她!
    “爹地!”秦然率先看到站在车旁的牧宇森,遂轮着两条短腿就跑了过去,抱住他的大腿笑的十分的开心。
    不远处的秦暖看了一眼被秦然激动之一把扔了的半截冰激凌,翻了个白眼,心里暗道:到底是有了爹,就忘了娘,着实是个小白眼狼。秦暖起身悻悻的走到牧宇森身边,看着他说了句:“江家那边的事情都处理的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