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爷说笑了,奴婢并没有捡着银子,奴婢无状冲了进来,是有要紧的事要跟二爷禀告。”珠儿说着,再不看沈倾城,反是将自己手中的药方往前递:“二爷,您瞧瞧这个。”
    珠儿专门将这薄薄的一张纸送来,且还是在知道他与张老和沈倾城讨论安乐乐病情的情况下,陆地心里有些猜测,却又不敢真的确定,他没有第一时间去接那薄薄的一张纸,而是肃着眉眼沉声问珠儿:“这是何物?”
    珠儿没料到二爷会这般冷静,甚至是没有接她手里的药方,她有些急了,将那薄薄的一张纸又往前送了些:“二爷,这是药方!”
    药方?
    陆地眉头微微拧起,安乐乐那病来的甚是蹊跷,这几日,来诊断的大夫不在少数,却都是束手无策,只说她是累极睡着了,可殊不知,她已是睡了几日,张老来后,他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几针下去,安乐乐便醒了过来,但到底是没查出病因,没有彻底治疗,乐乐也不记得这几日发生的事情。
    可偏偏在此刻,珠儿送来了药方。
    这真是药方吗?
    陆地迟疑着。
    “二爷?”珠儿的手一直伸着,陆地不接,她一时有些无措,不知道是该把手收回来,还是该一直伸着。
    “当真是药方?”
    就在珠儿以为陆地不肯相信这是药方,在想着要怎么跟陆地说,这是安乐乐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的药方时,耳边传来了陆地的声音,那声音离她特别的近,就好像是在她耳边说的一样,她还没弄清楚情况,便下意识地回道:“奴婢是识得几个字的,来前曾看过这方子,上面记录的一些症状与夫人先前的症状有些相似。”
    “给我。”
    先前还是觉得陆地的声音就在自己耳边,这会儿却是真真切切地感觉到陆地的声音就在耳边了,珠儿被吓了一跳,直愣愣地看着站在她身旁的陆地,半响都没有反应,就更别说把药方递给陆地了。
    陆地惯常受人瞩目,对于珠儿的目光倒是没什么反应,只见她有些呆呆傻傻的,心里便想着要不要给安乐乐换一个机灵些的丫鬟来伺候,只他这般想着,手上却是先将那所谓的药方拿了过来。
    珠儿手一空,这才回过神来,一时惊觉自己做了些什么,连忙垂下头。
    她如今是婢女,可再不是当初那个平常百姓了,不能在二爷外面放肆的。
    那薄薄的一张纸,并不完全算得上是药方,要较真说起来的话,应当算是手札,上面记录着有关此病情的症状,以及该用些什么药材之类的。
    陆地虽也略懂些医术,但到底是比不上张老在医术上的造诣,加之沈倾城对医术其实也没什么兴趣,更爱制药,便直接将那手札递给了张老,向来清冷自持的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欣喜之意:“张老,你看看这手札。”
    张老跟陆地算得上是忘年交,却从未在他脸上看到过这般外露的神色,面带笑容将那手札接过来后,正要打趣他几句,却被眼前这手札上的内容给惊住了,他失语半响,突然连蹦出几个好字:“好好好,这方子极好!快!誊写一份后,让人去药房抓药来!”
    张老紧紧地拽着那薄薄的一张纸,眼里有些红,是亢-奋的。
    沈倾城原本还淡定地坐在那儿,却被两人的失态弄得有些懵了,忙出声问道:“这是什么方子?给我看看。”
    珠儿翕翕嘴,正要回话,就听到张老的声音了。
    “诺。”张老将手札递给沈倾城,笑得满脸都是褶子:“这方子真真是极好的!”
    真有这么神?
    沈倾城带着些怀疑的态度将那手札接了过来,只一眼,一眼后,他虽没张老那么激动,心里却也颇为不平静,他将手札递给陆地:“若生,这上面的方子可用。”
    陆地点点头,转身便吩咐了门口的小厮去叫海子来。
    那小厮见着陆地出来,还没听清楚陆地说了些什么,便先被吓出了一身冷汗,还以为是珠儿告了他一状,等陆地吩咐完,他先是一愣,旋即心里便放松了些,但也还是看都不敢看陆地一眼,胡乱地点了头后就跑去寻海子了。
    厅堂里,张老还处于激动之中,不停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嘴里还絮絮叨叨地说着些什么:“先前我也是想到这儿来的,但碍于男女有别,总是没想到深处去,这一方子倒是让我弄明白了许多东西……小丫头,这方子你是从何处寻来的?”
    张老的声音猛地一高。
    屋子里就只有珠儿一个婢女在,听到张老的问话,珠儿下意识地挺着鼓鼓的胸脯,道了句:“奴婢叫珠儿。”说完又惊觉张老并不是问她叫什么,在张老未动怒之前连忙解释道:“这方子并不是奴婢找到的,是夫人……是夫人在一本书里找到的……”珠儿说着就想起了安乐乐不识字的事情,但下意识的,她就将这事给瞒住了:“夫人觉得这方子可能会有用……便让奴婢拿来让二爷瞧瞧……”
    “这方子果真是有用的吗?”珠儿眼巴巴地望着张老,心里忍不住升起一抹期待,如果这方子有用的话,那夫人的病就有得治了!
    听到珠儿说是从一本书里找到的,张老伸手一把拽住珠儿的衣袖,连声急问:“什么书?那书在哪里?你快带我去瞧一瞧!”
    这小丫鬟不懂,一本手札的可贵之处,竟是就这么将它撕了下来,想到此,张老只觉得肉疼。
    珠儿被张老这疯狂的举动吓得后退了好几步,她下意识地想甩开张老的手,可脑中却浮现了方才她冲进来时,这人与陆地和沈倾城都是坐在桌边的……
    珠儿六神无主地看向沈倾城。
    沈倾城神色未明地坐在一旁,并未察觉到珠儿求助的视线。
    “你别看他,先说书在哪儿!”张老见珠儿没回他的话,手上用力拽了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