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这个盆平时都是她自己在用,但刚才她已经将脚放进去过了,而且赵欢乐也泼了些洗脚水进来,她嫌脏。
    安乐乐本来也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但她背脊疼得厉害,就直着就已经够疼了,弯腰去端洗脚水还不得把她疼晕过去啊?
    所以,用洗脚水泼回去这个念头只在安乐乐脑海里闪了闪,就被她丢到一边儿去了。
    赵欢乐强忍着委屈将安乐乐的盆给端了起来,刚走到帘子那儿,正要露出狰狞的脸色来,就听见身后安乐乐用着轻飘飘地语气慢声道:“你可别想耍什么花样。”
    赵欢乐差点没端住手里的盆,脸上一片惊骇,赵欢喜她……她怎么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些什么?
    难道那附到她身上的东西,是能看透人的心思的吗?
    她之前打算拿洗脚盆砸安乐乐,她知道了,现在她打算等打了热水,往里面吐口水,她也猜出来了。
    她已经不是人了吧?
    “听到了吗?赵欢乐。”
    赵欢乐不敢转过身,低低地说了声:“听到了。”
    奶曾经说过,有一种鬼,你是不能看她的眼睛的,否则就会被她给吃掉。她刚才看了欢喜儿的眼睛了吗?赵欢乐怕得浑身直哆嗦,几乎是逃也似的去了灶屋打热水。
    等到了灶屋后她又才想起来安乐乐说的要她先把盆洗一遍。已经渐渐地要入冬了,冷风吹得人脸疼,赵欢乐身上的衣裳给洗脚盆里的水给浸湿了,这会儿夜风吹来,凉得她牙齿直打颤。
    可她却不敢偷懒,不去洗木盆。
    安乐乐后脑勺都像是长了眼睛一样,又能知道她的心思,她不敢偷奸耍滑。
    赵欢乐出去打水了,安乐乐就爬上了坑,她睡的是炕梢,哪怕煮了几次饭,她这里也还是凉凉的。
    这有伤跟没伤,真的是千差万别。
    平时安乐乐爬炕的速度可快了,可现在却是慢吞吞的,生怕一个力气没用对,就扯着了哪条筋。
    安乐乐用的被褥虽说破旧,但却干净得很,她像往常一样,将被褥打开,鼻子嗅了嗅,没嗅到什么异味,心里轻松起来。
    先前赵欢乐说炕上乱糟糟的,要她回来收拾,她也没进来看看。所以不知道具体情况是如何,就有些担心赵欢乐跟赵得连是不是用她的被褥乱来了。
    现在没闻到什么味儿,安乐乐就很安心。至于赵欢乐之前是出于何意说了那句话,安乐乐完全没放在心上。
    她动作缓慢地将被褥铺好,又将自己的小枕头拿起拍了拍,待一切弄好后,又等了一小会儿,赵欢乐低着头端了热水进来。
    “水打来了。”
    安乐乐看了赵欢乐一眼,见她垂着头没看自己,也没多想,就道:“放地上吧。我会很快就洗完了。待会儿你倒了洗脚水后再把盆洗一遍。”
    赵欢乐将木盆放下,听到这话,磨了磨牙,觉得这是安乐乐在借机折磨她,但她却不敢反抗,只能低低地‘哦’了声。
    安乐乐这才看出她的不对劲儿,皱了皱眉,但也没说什么。下炕盯着木盆里的水看了看,没看出什么毛病来,就将手帕洗了,又烫了脚,这才又慢吞吞地爬上炕,趴在了被褥上。
    她背疼,不敢平躺着睡觉。
    赵欢乐默不作声地去把水倒了,又在外面磨蹭了会儿才进来。
    安乐乐没理她的,闭上眼睛休息,她累了一天了,早就昏昏欲睡了。
    安乐乐闭上眼没多大会儿就沉沉地睡了过去,迷迷糊糊间听到了有人喊她的声音,她不想理会,就没答应,紧接着安乐乐只觉得有什么东西砸在了她后脑勺上。
    “啊——”
    安乐乐吃痛叫出声,‘刷’地一下睁开眼,就看到了赵欢乐畏惧又憎恨的眼神。安乐乐脑袋里嗡嗡嗡的响得厉害,她张了张嘴,想说句什么,最后却是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靠!阴沟里翻船了!她就说她要搬去竹篱笆房睡的!
    赵欢乐冷汗淋淋地望着已经昏过去的安乐乐,脸色白的惊人,她身形不稳地靠在炕边,惶恐地低声嘟囔:“欢喜儿,你不能怪我,不能怪我……是有鬼附到你身上了,我、我这是为了救你,我这是为了救你……我没恶意的,我就是想救你……”
    ‘嗙——’
    赵欢乐手里的棍子掉下了地,赵欢乐弯腰去捡,可手却颤抖得厉害,捡了几次都没能将棍子捡起来。
    她呆呆地望着地上的棍子,又看了看趴在炕上没有动静的安乐乐,忽地蹲下来,紧紧的抱住了自己。
    这边的动静这么大,吵着了正在哄留根儿睡觉的黄氏,她扯着嗓子吼了声:“鬼叫啥?大晚上的还让不让人睡了,就不能消停会儿?”
    赵欢乐捂住嘴,不敢搭腔,可又怕黄氏过来看,她将地上的棍子捡起来往自己被褥里一塞,稳了稳神,扬声回了句:“娘,没啥事儿,手滑没拿稳盆摔了。”
    黄氏窝着一肚子火,听到赵欢乐这么说,就骂骂咧咧起来:“个死妮子,吃饭时劲儿挺大的,倒洗脚水劲儿就小了?盆摔坏了可不会给弄新的!”
    也不知道她是在骂赵欢乐呢,还是在骂安乐乐,又或者是在骂她们两人。
    大半盏茶的功夫已经过去。
    赵德宝去找彭里正让赵天赐跟彭里正说了赵得连欺负了赵欢乐,又差点欺负了赵玲珑这事。彭里正一听,当即就变了脸色,说要跟着赵德宝和赵天赐去一趟赵家族长家。
    出去的时候是赵德宝跟赵天赐两人,回来的时候,却是多了彭里正和赵家的族长。
    一路上彭里正和赵族长也没闲着,反复地问事情的经过。
    赵天赐跟赵德宝两人的说法没有任何的出入,彭里正跟赵族长本来就已经信了这事,多问几遍是想从两人嘴里试探下赵老爷子是不是真的下了决定要送赵得连去衙门。
    毕竟这衙门可不是像平时走村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