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晓十三姑娘就算是有孕,定不会是罗将军的,毕竟罗将军不能人事的消息,都传了一年了。就连皇宫里里那位都曾让太医来给罗将军瞧过,都说是无能为力,药石无医。
    这个时候,不管十三姑娘怎么说这孩子是罗将军的,谁信?谁又敢去信?
    是嫌活得不耐烦了吗?皇上那边都给罗将军诊治过了,说是除非华佗在世。
    那十三姑娘这腹中的孩儿是谁的?
    屋子里的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落到林依人的小腹上,饶是她小腹一抽抽的疼,她且弯着腰,那些目光都似要穿透她似的往她小腹上瞧,瞧瞧里面到底是不是揣着个孩子。
    张大夫为难极了,一面是林依人的苦苦哀求,一面是大姑娘的再三询问,旁边还有侯爷和夫人在一边瞧着,府里的各个姨娘都是瞪大了眼睛等着看这件事情的结果。
    他本就急得出了身冷汗,这会儿门外一股寒风吹进来,他顿时坐立难安。
    兰姨娘面色如常地站在长候夫人身边不远处,好似屋子内的事情都与她无关似的。
    倒是强撑则不适过来的红梨眼底闪过幸灾乐祸,她向来都是个记仇的,先前林依人罚她贵,她可是还记得清清楚楚。若不是大姑娘发话,让她起来,她这条命怕是早就没了!
    红梨落在林依人身上的目光带着恨意,转而落到安乐乐身上时,却是温和无比,且不带一丝假意敷衍。
    白姨娘眸底含着笑意,捏着绣帕站在长候夫人身侧,瞧了眼不比十三姑娘脸色好些的连姨娘,心底一阵偷笑。
    让她早些年害她,这下活该了!一切的罪责都报到十三姑娘身上去了!她也不觉得林依人有何值得怜悯的,毕竟在她心里,林依人也不是个什么好货色。
    林若雅、林若馨俩双胞胎对视一眼,林若雅近乎无声地道:“白日在同福客栈看到的定是十三姐姐了。”
    林若馨捏紧了她的手,低声警告道:“不许说,白日你我什么都没瞧见!”
    想起白日从尚书府回来,绿儿替大姐姐送红薯过来时说的那些话,林若馨隐隐地明白安乐乐的意思,不想让她们两姐妹掺和进来。
    大姐姐是长是嫡,十三姐姐奈她无可奈何,但她与若雅,是庶,又是妹,若是十三姐姐来寻她们麻烦,只要不是闹得太过,姨娘都不好插手的。
    林若馨想着心底便充满了感激,低着头在林若雅耳边轻声道:“以后看着十三姐姐就绕着走,千万别跟她对上眼知道吗?”
    她的嘱咐林若雅不知道何意,但她向来听白姨娘和林若馨的话,闻言便乖巧地点了下头,敛声道:“姐,你放心,我知晓的。”
    林若馨满意地捏了捏她的手,目光落向前方。
    安乐乐站在张大夫与林依人中间,面色焦急地瞧瞧这个,又瞧瞧那个,捏着帕子道:“张大夫,你倒是说话啊!别闷着不做声!”
    心底却是要乐翻了,她瞧见连姨娘面无人色,规规矩矩地垂着头坐在林长候下首时,眼角就止不住的笑意,快要从眼底溢出来了。
    “这……”张大夫瞧了瞧安乐乐,又瞧了瞧脸色已经黑了的林长候,最终将目光落在坐在门边的长候夫人身上,一低头,含糊地道:“老朽方才诊出夫人的脉象如滚珠圆滑,似是滑脉。”
    言罢,他心神稳了些,脸上露出抹笑意,站起身朝林长候揖揖手,笑着道:“恭喜侯爷,夫人这是喜脉啊!”
    夫人有喜了?夫人又有喜了?
    除了白姨娘、兰姨娘、红姨娘外,其余几个胆子稍大些,想留下来看戏没走的姨娘面色各异,这么多年来,她们或多或少就生了个丫头片子,还是因为大姑娘的原因嫁去了将军府,没活过新婚头夜便被将军府的煞气给煞死了。
    她们母子做了这么多孽,可偏生夫人的肚子还能争气,还有孕了!先前不是也有太医来给夫人看过,说再难有孕的吗?
    不是都说太医院的太医医术高超吗?夫人这是哪里来的滑脉?哪里来的有喜!
    站在屋子外的姨娘们嫉妒恨的直磨牙,先前是集体将眼睛落在林依人小腹上,这会儿却直直地落在长候夫人肚子上,甚至是比先前那目光还要炙热得许多。
    长候夫人有孕,可比林依人有孕对她们的打击要大得多。
    “当真?”林长候脸上是毫不掩饰地欣喜之色,他先前就怀疑张大夫被夫人截断的话是与此事有关,没成想还真被他给猜中了!
    林长候面上的黑色一扫而过,如同雨后天晴,露出了灿烂的笑脸,他跟个才做父亲的男子一般,一阵风跑到长候夫人身边,不顾长候夫人对他的不假于色,拉起她的手就笑道:“夫人,你听到了吗?你有孕了!”
    “侯爷!”长候夫人使劲儿将手从他掌心里抽出来,冷静地道:“妾身早就知晓此事,只是此时还是先让张大夫说说十三丫头到底怎么了。”
    随着长候夫人的话落下,连姨娘还未落下的心顿时又跳到了嗓子眼,她只得起身柔柔弱弱地朝长候夫人道喜:“婢妾恭喜夫人。”
    她企图将这事给混淆过去,可谁又肯放过她?白姨娘沉寂了好一会儿,见连姨娘开口了,她才捏着帕子笑道:“连妹妹这恭喜可能尚早,十三姑娘这边,婢妾瞧着,恐也是值得恭喜的事儿呢。”
    白姨娘巧言地说着话,她没直接言明林依人也是有孕了,但从她的话里却不难猜出这点,毕竟这屋子里外的人都不是傻子,谁不明白她那句‘恐也是值得恭喜的事儿呢’是什么意思。
    “白姐姐说的话,妹妹有些听不懂。”连姨娘也轻轻地笑,只是她那笑却是勉强扯出来的,看起来略僵硬。
    白姨娘又是咯咯咯地娇笑两声,拿着帕子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水,轻声道:“连妹妹听不懂不碍事,张大夫听明白就好,张大夫您说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