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她与母亲已经将话扯到这儿来了,林依人言语间对长候夫人与她也颇有怨气。若是她再当做没发生这些事情,那上辈子的悲剧岂不是要重演?
    安乐乐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善人,也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君子,她只是个女子,只看得到眼前的女子。
    没有人能让她放弃眼前能打击她不喜欢的人和仇人的机会!
    “父亲难不成觉着茹儿将白姨娘和十三十四妹妹支开,就真的只是因为相信十三妹妹?父亲,茹儿是您的女儿,咱们长候府可没有笨人。难道父亲以为咱们将这些话压下来了,便没有人知道事实是如何?”安乐乐面带微笑地看着林长候缓缓说道。
    她的口吻颇淡,眸光清明,笑容甜美。
    看不出有任何异常,可林长候却是有些棘手,默然盯着安乐乐看了好一会儿才道:“那茹儿想如何处理此事?纵使你十三妹妹有诸多不对,你这做长姐的就不能心放宽些,原谅她?再则,你十三妹妹说的话也不全无道理。若是你一开始便愿意嫁去将军府,便不会发生这般多的事情了!”
    安乐乐失望地看着林长候,缓缓摇头,声音无比疲惫道:“父亲,茹儿原本以为父亲是看清了时势的,如今看来,父亲却如同眼睛被捂住了,什么都看不清。”
    “父亲方才这话的意思,茹儿可能理解成,十三妹妹让人毁坏茹儿的清誉不重要,可茹儿反抓着这件事情不放,就是茹儿的错了,是吗?”
    这世间有这般三观不正的人吗?林依人打她是她的不对,可她若是反手了,就是她的错了。
    呵呵,林长候果然还是偏心偏得没边了,好在她不是真的林默茹,不然得有多伤心?
    长候夫人本就因为林长候的话沉了脸色,如今听到安乐乐将林长候话里分析的意思后,就冷冷地笑了两声,直言道:“本来妾身还打算顺着侯爷的意,让这事就这么作罢,如今侯爷这话却是伤了妾身与茹儿的心了!既是如此,妾身也不必顾忌侯爷的名声,顾忌长候府的名声了!”
    长候夫人说完便喊了声‘嬷嬷’吩咐道:“你差人去镇国公府传个话,让茹儿大舅舅来一趟!”
    林长候只觉着这会儿面子里子都没了,他怒视长候夫人一会儿,丢下一句‘不可理喻’便要拂袖而走。
    安乐乐却慢悠悠地叫了他一声‘父亲’,见林长候并未停下脚步时轻笑着道:“父亲此时走与不走,母亲都会唤大舅舅前来,亲自将新梅那丫头与十三妹妹送去大理寺……”
    “你个小孩子懂什么!你母亲那是气话!你十三妹妹也是她的女儿,她怎会如此!”林长候就像是突然被扯去了电源似的停下脚步,转过头来说了这么一句,还朝长候夫人投去‘我就知道是如此’眼神。
    安乐乐拿起帕子捂着嘴笑,也不去理会林长候的话,歪着头看向罗峰,欢快道:“将军可想清楚该怎么说了?”
    罗峰闻言抬起头,方才林长候教训连姨娘的时候他一直都垂着头,若不是此事与他有关,他不能走,他早就告辞离开长候府了。
    “该说的,府上十三姑娘已经说了。”罗峰本是打算直接交代他是与林依人在外相识的,可他的几句话就让依人的姨娘挨了打。虽说依人后面的那些话不中听,但连姨娘却是无辜的,他罗峰不愿牵连一个妇孺来受罪!
    且他的未婚妻林大姑娘说的是——
    “将军可想清楚该怎么说了。”
    而不是——
    “将军继续说。”
    这话多几个字,少几个的意思就很是不同,他无心欺骗于她,可又不得不如此为之。
    “呵呵。”安乐乐轻轻笑了两声,脸上还是挂着笑,可那笑却愈发地冷了下来,连她的眉眼间都是冷意,周身环绕着气势庞大,让人不知该如何开口。
    林依人心底一喜,连姨娘松了口气,林长候脸上也有了笑,带着几分纵容几分责怪地道:“茹儿你看你,误会你十三妹妹了吧,还不给你十三妹妹陪个不是!免得你们姐妹就此生分了。”
    林长候呵呵地笑着。
    安乐乐瞧了他一眼,并未说话,厅内一时安静了下来。
    长候夫人头痛地摆摆手,直接对着林长候、连姨娘和林依人道:“你们都走。”
    林长候脸上的笑意微僵,冷哼一声,拂袖而走。
    连姨娘则是巴不得赶紧走,这会儿也不用林依人搀着扶着了,起身便拉上林依人的手往外走,活像厅内的安乐乐与长候夫人两母女是恶鬼。
    厅内就剩下安乐乐身边和长候夫人身边的丫鬟以及罗峰。
    “茹儿。”长候夫人唤了坐在下座的安乐乐一声,又看了看坐在安乐乐手边小几旁坐着的罗峰一眼,眉头紧紧皱着,略带几分不痛快地问道:“罗将军当真只是与十三丫头在府内见过面?”
    未等罗峰回答,安乐乐便嗤笑出声,没什么情绪地道:“母亲,您如今就算是问出来了又有何用?罗将军与十三妹妹心有灵犀不点就通,只是几句话便明白了彼此的想法,同时改了话风。这般明显的情况,还用得着说吗?”
    长候夫人道:“待你舅舅过来,将新梅那丫鬟送去大理寺,看她认不认!”
    安乐乐轻轻摇头,从位置上起身走至长候夫人身边,站在那儿居高临下地看着罗峰道:“罗将军,既是事情已如了你和十三妹妹的意,那便请将军回吧。下次将军若是想看府内看十三妹妹,大可直接走前门,不必翻墙而入。茹儿也不是每次都会有这么好的心情帮将军掩盖的!”
    安乐乐说完,便扶着长候夫人进了内室,没在理会坐在地下的罗峰。
    瞧着安乐乐的背影往内室里走,罗峰眼前又浮现了那抹毫不犹豫转身地背影,他几乎是没带考虑的,直接从椅子上起身,快速走到安乐乐身边,直接抓住了她的手臂。
    他抓得太紧,箍得安乐乐的手臂生疼,她停下脚步,侧过头,满是讥诮地问道:“将军这般又是为何?”
    迎着安乐乐讥诮的眼神,罗峰有些莫名的心虚,却不肯把手松开,反是箍得更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