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叹气声他自个没听到,倒是听到了罗峰明显的笑声,一抬眸,就见罗峰嘴角还挂着浅浅地笑,便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奇的大趣事,一骨瘤撑在小几上,在椅子上站起,手舞足蹈起来,兴奋地大声道:“你笑了!你竟然笑了!”
    罗峰眼底嘴角的笑随着林嘉裕的话缓缓归于平静,表情都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平静无波。
    林嘉裕跺跺脚,有些不依撒娇道:“将军,你怎么就笑了这么一下?是不是觉着嘉裕取笑你了?嘉裕没有的!嘉裕只是觉得将军笑起来比不笑的时候觉得好亲近多了!”
    罗峰没说话,安乐乐只听林嘉裕带着几分讨好与罗峰说道,带着几分商量的语气:“不若这样吧,将军又像方才那般,自个偷着笑就是,我当做什么都没发现,什么都不知道!你看,我捂上眼睛了,我什么都看不到了!”
    罗峰向来都在军中,未曾与林嘉裕这般大小的孩童交谈过,一时被他的话语给弄得万分无语,只好麻木的道:“罗某此刻笑不出来。”又怕林嘉裕不相信似的,无声道:“是真笑不出来。”
    “可你方才就笑了呀!”林嘉裕睁着黑黝黝的大眼睛,无辜又真挚地望着罗峰,一拍小肉手,欢快地提议道:“将军方才是听着什么了笑出了声,不若咱们将方才的一幕重演一遍?”
    “……”罗峰无波的面容忍不住抽了下,心里却也是在想他方才为何笑了。好似是因为听见有人笑了,他才笑的……那影响了他情绪的人是林大姑娘……
    “将军?”林嘉裕一手撑在小几上,一手扬着要屋罗峰面前挥挥,却又倏地将手收了回来,小声嘀咕道:“真去想了。”
    安乐乐在外面听着觉着好笑,从小视频里看到林嘉裕站在椅子上,手舞足蹈着闲不下来,就唯恐他不小心踩滑了脚摔了下来,便伸手轻轻将书房门推开。
    见着罗峰抬眼看来时,眼底飞速掠过一丝好笑,嘴角却微微扬起,完成一个恰好到处的弧度,带着几分甜美清声道:“将军可是在与嘉裕讲战场上的趣事?”
    战场上的趣事?战场上能有什么趣事,不过是手执刀剑,你杀来,我杀去。杏仁腹诽着,亦步跟在安乐乐身旁,快速地朝罗峰和林嘉裕矮了矮身。
    “姐姐!”林嘉裕欢快地喊着安乐乐,见安乐乐走进来,起势就要朝椅子下跳。
    “不准跳!”安乐乐见状惊呼一声,娇斥道。
    顾不得罗峰在一旁,小跑着过去张开手就要去接住林嘉裕。就如同先前在雪地里,长候夫人知道,安乐乐的冲势会将她撞倒在地,还张开双手站在原地要截住她那般。
    林嘉裕刚起了个势,还没来得及跳,娇斥顿时便将他吓得怔在了椅子上,还维持着方才要跳下椅子的动作,神色有些慌张,急道:“嘉裕不跳,姐姐别生气。”
    可他的平衡力不大好,收势刚站好,椅子轻轻摇晃起来,眼看着就要摔了。旁边罗峰迅速站起身子,就跟先前救了安乐乐似的,长臂一伸一把就将林嘉裕抱在了怀里。
    那椅子摇摇晃晃了一会儿,便又稳了下来,好端端地摆在了那儿。若不是罗峰怀里还抱着林嘉裕,安乐乐几乎要以为这是她的错觉了。
    林嘉裕看起来胖乎乎的,但对罗峰来说,却是软软小小的一个。他不动声色地掂了掂林嘉裕,暗道,真轻。
    罗峰如是想着,便将林嘉裕放在了地上,一抬眸就对上了安乐乐还未褪去惊慌的眼,禁不住就开口说了句:“无碍,男子汉从小摔个跤不碍事的。”
    “多谢将军。”安乐乐停下脚步,将眼底的担忧尽数敛起,弯唇微笑着先朝罗峰道了谢。
    “举手之劳。”罗峰淡淡地一颔首,却也没回座位上坐下,而是站在了一旁。
    安乐乐没管他坐不坐,轻移莲步就朝林嘉裕走去,疾步走至他身边,刚要开口教训他,就见林嘉裕离她远了些。一怔,随后脸色就变了变。
    林嘉裕觑见她神色不对,拔腿就朝罗峰跑去。
    哒哒哒的几声脚步声响起,安乐乐一激灵,抬眼看去,林嘉裕已躲在了罗峰身后,就露出个小脑袋在外,聪明又机灵地看着她软软道:“姐姐,嘉裕知道错了。”
    安乐乐哭笑不得地看着林嘉裕去寻求罗峰的庇护,被他折腾得没了脾气,便朝他招了招手,轻声唤了声:“嘉裕。”无奈地摇头失笑:“你过来,姐姐不怪你。”
    “真的?”林嘉裕狐疑地看了她一眼,黑黝黝地眼珠咕咕地转个不停。
    安乐乐心底顿时五味杂陈,脸上笑容淡了些,再次朝着林嘉裕招招手,唤道:“快过来。”
    林嘉裕看了安乐乐一眼,伸出小胖手扯了扯罗峰的大髦,见罗峰低着头看他,便小声道:“将军,待会儿姐姐若是训斥嘉裕的话。将军可要帮帮嘉裕,将军可是嘉裕未来的姐夫,可不能看嘉裕被姐姐训斥,嘉裕以后可是也要当大将军的人,若是幼时被姐姐训斥的事情传了出去,嘉裕以后如何让手下的兵服从?”
    林嘉裕刻意将声音放得很轻,唯恐安乐乐会听见,又因此动了怒,边说还边悄悄觑着安乐乐面上的神色。
    “……嘉裕。”安乐乐沉下了眉眼,林嘉裕还未等到罗峰点头,便先迈着小短腿投入了安乐乐怀里,仰着头,奶声奶气地道:“姐姐不生嘉裕的气可好?嘉裕给姐姐背诗。”
    安乐乐默然片刻,将林嘉裕的衣衫整了整,眨眨眼,将眼底的冷意眨去,低头垂眸看向面前这张肉呼呼的小脸,笑道:“可是也理解了这诗的意思?”
    林嘉裕老老实实地摇摇头,脆声道:“嘉裕才学会怎么背呢,上面好多字都不认识,还是先生让嘉裕注解了,嘉裕才识得那些个字。”
    罗峰就站在一边,看着安乐乐神色温和地与林嘉裕说着话,一时竟是有些恍惚起来。
    曾几何时,他也曾见过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