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总算是见了晴,冬日的阳光洒在身上让人不觉得暖反是有些奇怪地沁凉,化雪日比下雪时更冷。
    安乐乐醒来时便已是辰时,长候夫人不在,她也没那心思去给林长候请安。
    绿儿与杏仁早早地去将早膳取来了,安乐乐洗漱完毕便准备用膳,却倏地想起林嘉裕说要与她一同用膳的,她忙让红儿让去请林嘉裕过来。
    “姐姐。”林嘉裕迈着小短腿直直地扑进安乐乐怀里,眼眶红肿得厉害,小奶音很是委屈。
    “怎么了?”将林嘉裕抱在怀中,她低头柔声问。
    林嘉裕瘪瘪嘴,委屈地道:“爹爹跟红梨姐姐睡在一处去了,奶娘告诉我,红梨姐姐以后也是爹爹的姨娘了,姐姐,为什么爹爹都有了娘亲了还有那么多别的姨娘?咱们家都快没住的地方了!”
    “原来嘉裕是在生爹爹的气呀。”安乐乐笑着摸了摸他的头,问道:“那嘉裕以后要跟爹爹一样吗?”
    “当然不要!”林嘉裕嘟起嘴,小脸上带着几分嫌弃:“爹爹这样一点都不好!”
    林嘉裕将小身子挤进安乐乐怀里,小小的人儿用着叹息的声音道:“嘉裕看书上说,一夫一妻才是夫妻,一夫多女的话就是……哎呀,嘉裕想不起来了,反正就是不好!”
    林嘉裕在安乐乐怀里撒着娇,小脸有些不开心。
    “想不起来那就不想了。嘉裕你看,爹爹有那么多姨娘那已经是不变的事实了对不对?”
    林嘉裕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心底虽然还是不服气,但却乖乖地听安乐乐继续说话。
    “嘉裕真懂事。”安乐乐抱着他继续道:“嘉裕你现在还小,等你长大了要记得不要像爹爹一样就是了,爹爹是开心了,可是姨娘们都不开心呀,因为她们付出了整颗心,而爹爹却是把一颗心分成了好多好多份。”
    林嘉裕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道:“反正有娘亲跟姐姐在,到时候会提醒嘉裕的,嘉裕一定不会像爹爹那样的!嘉裕是个好孩子!长大后也要做个好人!才不要像爹爹!爹爹不好!”
    林嘉裕小声嘀咕了几句,安乐乐听清楚了,但她却装作没有听见,也不去看林嘉裕偷瞄她的小眼神。
    “是是是,嘉裕最乖了。”安乐乐怜爱的摸了摸林嘉裕的头,打从心底里欢喜他。
    陪着林嘉裕吃了饭,便让奶娘将林嘉裕带去先生那读书了,林长候不管事,这些都是林默茹母亲长候夫人交代的,就连西席,也是长候夫人拜托娘家的大哥帮忙寻的。
    安乐乐本也想到处走走逛逛,欣赏欣赏雪景,可红儿跟绿儿却是将她按在了椅子上,让她绣嫁衣!
    “好红儿,好绿儿,你们就饶了我吧,你们瞧我这十根纤纤玉指,是用来做这些的吗?”安乐乐一听到绣这个字,只觉得全身都不对劲儿!
    娘哩!绣花咧!她能缝个衣服就已经算是了得了。
    “姑娘,夫人说了,你只需要绣肚兜上的花样就行了,旁的,她都会吩咐人去做。”红儿自从抛开与大海那点杂事后,脸上的笑容愈发的多了起来,整个人恢复成了安乐乐记忆中的那般模样,生动且活泼。
    安乐乐一听,这才松了口气,原主果真是她娘亲生的。
    安乐乐一妥协,红儿便进了里屋去取了要绣的物品出来,安乐乐能摸出这料子不错,但也没摸出个所以然来,便捻起了根绣花针。
    架势倒是摆得很足,可安乐乐就是个绣花枕头不中用啊!她勉强绣了两针后便将试绣的锦帕一丢,左右动了下脖子,抱怨道:“这哪儿是人干的活啊!”
    安乐乐才绣了三针不到,手上就戳了个小洞,十指连心,疼得她直冒泪花,语带埋怨。
    红儿、绿儿看了都很心疼,俩丫头低声商量了下,便凑到安乐乐耳边小声道:“姑娘……”
    杏仁离得较远,就听到些只字片语,但却从红儿、绿儿的动作,她却是知道了两人想做什么,只可惜她手笨,绣得比姑娘还要差,不若她也是想帮忙的。
    ……
    小筑轩里,林依人正在与连姨娘用着早膳,长候夫人对这些庶女、姨娘还算不错,从未在吃食上亏欠过她们。
    这会子两母女正笑意盈然地吃着燕窝粥,奶娘抱着林嘉淮站在一边陪着两人用膳。
    “娘亲,昨儿父亲可有过来寻你?”林依人轻轻将嘴里的燕窝粥咽下,柔声询问。
    “谨言!”连姨娘低低地呵斥了林依人一声,带着哭腔道:“婢妾身份低微,哪里担得上姑娘一声娘亲……夫人最重规矩了……十三姑娘切不可再如此了……”
    看着连姨娘微红的眼眶,林依人鼻尖微酸,刚想反驳,连姨娘便朝她摇了摇头,摆了摆手让奶娘抱着林嘉淮先下去。
    奶娘抱着林嘉淮走了,连姨娘的眼泪才徐徐落下,泣不成声地道:“都是婢妾不好……若是婢妾当初选择嫁给一个平凡人,而不是委身于长候府,姑娘如今便能唤婢妾一声娘亲了……都怪婢妾太执着了……以为侯爷会看在与婢妾青梅竹马的份上,对姑娘上心些,可他却是个混人,府内大小事都被夫人抓在手里,婢妾……”
    “娘亲,娘亲,依人就要唤您为娘亲,在依人心底,娘亲你才是依人的母亲!”林依人眼里含泪,倔强无比地朝着连姨娘喊,一声又一声,喊得连姨娘心都软了。
    她起身将林依人搂进怀里,轻声呢喃:“都是婢妾太执着,害了姑娘与嘉淮少爷……”
    林依人紧紧抿着唇,她心底又何尝是不怨的?怨连姨娘没能给她个好的身份,怨她只是个姨娘!
    可她这知道,这不能怪连姨娘,要怪,只能怪夫人跟林默茹俩母女,是她们!夺走了原本该是属于她跟连姨娘的一切!
    “姨娘,这不是你的错。”林依人从连姨娘怀里抬起头,掏出手帕轻轻将连姨娘脸上的泪水拭去。
    “不……”连姨娘泪水涟涟,咬着唇,一脸凄苦,身子轻轻颤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