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宗政烈。
    终于结婚了。
    我们从非法同居变成了合法夫妻。
    久违的结婚证,终于将我们彼此的一生,彻底的纠缠在了一起,拧成了一根永远不会散开的钢筋绳。
    从民政局出来,透过远处的繁华市景,我望着远处天空中的积压乌云,心头却是万里晴空。
    又是一个阴雨天。
    我第一次来海城,跟着宗政烈走进酒店的那天,也是这样的天气。
    大概老天感应到了我的思绪,那压顶的乌云间隐约便闪烁了起了闪电。
    紧跟着,轰隆隆的雷声便响彻在了天际。
    要下雨了。
    “走吧,回家。”
    宗政烈搂住我的肩膀,将我往他的臂弯里搂了搂,生怕我着凉。
    我收回悠长的视线,朝着宗政烈浅笑着摇头:“不想回家,我们去外滩吧,我想好好看看你的全城告白,一直看到夜幕降临。”
    “既然如此,不如看到日出。”
    宗政烈笑了笑,搂着我上了车。
    车发动起来,绕了很多不堵的远路才开到了外滩。
    车缓缓的停下,我一抬头,便看到了马路边不远处的w酒店。
    这么多年了,w酒店早已经翻新了很多次,规模也壮大了很多。
    只是那熟悉的招牌,熟悉的台阶,熟悉的记忆,却还是原来的味道。
    站在w酒店套房的落地窗前,便足以将整个海城的繁华市景尽收眼底,尤其是最高的那栋宗政烈用来告白的摩天大楼,格外的显眼。
    在一片繁华中,数艘巨轮缓缓的向前方移动着,穿行在这灯红酒绿的气息中,将属于海城、属于我们的峥嵘岁月,永远的带去了远方。
    拿着房卡来到我们曾经翻云覆雨过无数次的套房,看着里面早已经变了样的装潢和摆设,我站在玄关处,久久都没有移步。
    也许是因为年纪大了吧。
    现在的我,不再像年轻的时候那样看到什么都充满了好奇心,反而充满了感慨和缅怀。
    看到一些人和物,总是不自觉的陷入一种莫名的情绪中,久久无法抽离出来。
    良久,我长长呼出一口浊气,伸手拉住宗政烈的大手,重新扬起笑容,迈步朝着房间内走去。
    走到落地窗前的软塌上,我松开宗政烈的大手,将自己向后一扔,便躺在了柔软的如同棉花团似的软塌。
    伸手敲了敲宗政烈的大腿,我指挥道:“宗政先生,麻烦您去开瓶红酒,我们庆祝一下。”
    宗政烈失笑,正欲往酒柜的方向走,我便像是恍然想起了什么,伸手就拉住了他的衣角。
    示意他过来,我站起身,面向他,缓缓的便朝着他张开了双臂。
    宗政烈垂眸看着我,盯了大约三十秒,他终于反应过来,忍不住就敲了敲我的脑袋:“小东西,还挺记仇。”
    “那必须,好不容易翻身把歌唱了,岂有不压榨的道理。”
    我得意的挑着眉头,满脸的愉悦。
    宗政烈无奈,只得摇着头上前帮我解开外套,一板一眼的将我的外套脱下来,又规规矩矩的挂在了衣架上。
    看着他好像个小仆人似的行为,我终于畅快的笑出了声。
    想当年,我刚跟宗政烈达成交易,被他带进这间套房的时候,他就曾宛若一个帝王一般,张开手臂,倨傲的俯视着我,让我为他宽衣解带。
    奈何我实在是没有他高,无法享受一下那种睥睨众生的帝王感觉。
    只得勉为其难的让他解个外套了。
    “啧啧啧,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我重新躺回软塌里,侧身支着脑袋看着宗政烈将红酒倒进醒酒器。
    伸手从一旁的果盘里摘了一颗提子,我丢进嘴里,得意的宛若一只偷到鸡的狐狸。
    宗政烈不跟我一般见识,他将醒酒器和两个高脚杯拿过来。
    放在地毯上,他便闲散的靠着软塌坐在地毯上,拿起手机给前台打了个电话。
    差前台送来了一瓶鲜榨的红葡萄汁和丰盛的午餐,宗政烈将葡萄汁倒在高脚杯里,递给了我。
    见他滥竽充数,我不满的嘟了嘟嘴,终是将就的跟他碰了碰杯,喝了一口。
    雨在此时哗啦啦的下了起来。
    暴雨斜飞,击打在落地窗的玻璃上,形成了一条条的水柱。
    天色骤然黑沉下来,不远处的告白字眼忽然就变得显眼起来。
    在一片氤氲的水汽中,那行字熠熠生辉,透出一丝别样的唯美感。
    我和宗政烈坐在窗前吃着午餐,品着各自的饮品,盘膝而坐,相互依偎,幸福的如同不谙人间事的神仙眷侣。
    对饮成欢,时间如水般平静的流淌。
    夜幕终于降临,雨也渐渐的停了。
    我看着远处骤然清晰到极致的各处告白字眼,情绪再次激动起来。
    拿出手机,我拉着宗政烈背对着落地窗坐好,笑眼弯弯的便以告白场景为背景布,跟宗政烈拍了很多自拍照。
    正拍的起劲,便见宗政烈不知从何处变出个望远镜来,递给了我。
    疑惑的接过,我看向宗政烈,便见他朝着楼下的车流指了指。
    我往楼下看了一眼,便将望远镜放在了眼前。
    焦距已经被宗政烈调好了,我放在眼前一瞧,一眼便看到了楼下的无数出租车的led字幕显示条上面滑动着整齐的告白字眼。
    视线迅速的在车流中过了一遍,注意到但凡能够显示字迹的地方都在显示着宗政烈的告白语时,我终于绷不住情绪,由笑转哭。
    可我的哭意明明已经到了临界点,我却怎么也落不下泪来。
    有人说,当人欢喜到一定程度的时候,眼泪已经无法再诠释那种情绪了。
    唯有满心的宛若火山爆发般的激荡情绪充斥叫嚣在胸膛间,久久无法得到发泄。
    收起望远镜,我低着头对坐在宗政烈的对面,良久良久,才终于伸出手,扑进了宗政烈的怀里。
    千言万语,唯有化作心贴心的久伴余生。
    那一夜,尽管我们都很困。
    可我们却没有任何的睡意。
    我们就那样裹着一张厚厚的毯子,搂坐在落地窗前,静静看了一夜的满城繁华。
    第二天早晨,直到天边的地平线渐渐的露出了晨曦的光芒,太阳一点一点的升起,全城的告白盛景落下帷幕,浓浓的困意才终于席卷了我们。
    倚在宗政烈的怀里,我用头拱了拱他的身子,找了个舒适的位置,便欲沉沉的睡去。
    宗政烈强撑着困意,用毯子将我裹起来,抱着我便往卧室里走去。
    躺进柔软的被子里,我伸手将宗政烈拽紧被子里,一抬腿便搭在了他的伸手,将他紧紧的缠在了怀里。
    宗政烈无奈,只得陪着我睡觉。
    就在我进入了梦乡,开始与周公见面的时候,我放在客厅的手机猛然间就响了起来。
    我一惊,唰的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所有的困意随之消散了个干净,我以百米冲刺的速度便蹿下床,朝着客厅冲去。
    是严宏昌的电话。
    我特地给他设置了特殊的手机铃声,并且调成了最大音量。
    严宏昌曾说过,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
    这才不过过去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他的电话就忽然打来了。
    以极致的速度搜出手机,我举在面前,在手触碰到屏幕的前一刻,我的动作反而僵住了。
    所有的急切与慌张统统化作了紧张和害怕。
    我看着上面跳跃着的那个来电显示,竟然失去了接听的勇气。
    严司翰……
    这么久了。
    你可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