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在宗政烈手中的手闪电般的往外抽。
    我心中刺痛,手心冒汗,只觉得心虚而又心慌。
    可不等我的手抽出来,宗政烈便收紧了手指,宛若桎梏般将我的手紧紧的攥住。
    宗政烈神情坚定,握着我手的力道更坚定。
    他抬手摘下脸上的墨镜,深邃而又锐利的视线越过车顶便直刺刺的朝着严司翰看了过去。
    宗政烈理直气壮,没有丝毫的心虚。
    良久,直到严司翰收回视线,带着严修朝着我们这边走来,宗政烈才终于淡然的对我说道:“记住,你一直都是我的女人,而不是我从严司翰手里抢来的女人。”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却足以在空旷而又安静的停车场里回荡,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听个清楚。
    多日不见,严司翰相较我离开时憔悴了不少,虽然他今天刻意的打扮过自己,可还是难掩他脸上的疲惫与苍白。
    这些日子,严司翰一定过得很不好受。
    从他今天来接我的行为来看,我离开的这些天里,他一定有派人保护我。
    明明知道我跟宗政烈和好了,明明知道我跟宗政烈在一起了,可他依旧没有联系过我,也没有打扰过我。
    默默的遵守着我在信中所嘱咐他的不要找我,也不要来打扰我,让我好好的冷静一段时间的话,甚至还一直替我打掩护。
    严司翰,对我的好,真的无可挑剔,甚至令人止不住的心疼。
    面对这样的一个他,我真的很不忍心伤害他,也不忍心让他看到我和宗政烈在一起的一幕。
    可我不得不这么做。
    长痛不如短痛,与其让他在我这棵树上吊死,倒不如早些砍掉这棵树,让他另寻良木而栖。
    随着严司翰的走近,我心中的波动越来越大,隐隐的疼痛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手不自觉的收紧,我紧紧回握着宗政烈的大手,双腿麻木的站在原地,始终没有勇气向严司翰那边迈近一步。
    嗒嗒嗒。
    皮鞋踏地的声音不断传来,时间在这一刻突然就变得格外缓慢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严司翰终于站定在了我的面前。
    严司翰的个子很高,我需要仰视他才能够看得清楚他的表情。
    白色的灯光下,严司翰微微垂下头,一双桃花眼中明明闪烁着晶莹的泪光,可他的唇角却在跟我对视的那一瞬间高高的扬了起来,维持着他作为男人的骄傲与尊严。
    他缓缓启唇,开口的声调却沙哑的厉害,瞬间将他内心的情绪暴露无遗。
    他说:“小可爱,你回来了。”
    简简单单的七个字,却瞬间令我痛苦万分,红了眼眶。
    尤其是“小可爱”三个字,就好像一把钥匙一样,一下子就打开了记忆的枷锁,让我瞬间回想起了无数无数的关于严司翰的回忆。
    六年了,严司翰对我的好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渗入了我的生命和生活,我已经习惯了无时无刻都有一个坚硬的肩膀可靠,有一个总是会想法设法逗我开心的港湾可躲避风雨……
    六年的时光,在一瞬间,全数砸在了我的脑海里,掀起了狂风巨浪。
    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般不断的往下滚,我哭着朝着他点点头,回来的路上组织的满腔话语,在张嘴间,便化作了一声哽咽的对不起。
    除了对不起这三个字,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向严司翰表达我的歉意。
    周围的空气蓦地就陷入了凝固当中,严司翰唇角的笑容依旧保持着,可他却没有说话。
    我眼神闪烁,突然就不敢再看那双含满了伤悲的桃花眼,闪躲着低下了头。
    “没关系。”
    严司翰的声音显得很有气无力,大概担心我没有听清楚,他便加重了语气道:“小可爱,没关系。”
    没关系……
    严司翰说,没关系。
    就是这么轻飘飘的几个字,就是这么云淡风轻的一句回答,却胜过一切的指责,令我突然就觉得自己特别的无耻,也特别的卑鄙。
    真的,我宁愿严司翰打骂我,侮辱我,也不愿意他给我这样一个答案。
    严司翰没有再跟我说话了,他微微调转脚尖,便客气而又礼貌的对宗政烈说道:“烈爷,已经瞒很久了,她该跟我回医院了。”
    “好。”
    宗政烈回答的很干脆,语气平和,竟刻意的敛去了以往的刻薄。
    “这些天她一直在医院养伤,所以这些行李就拜托你了。”严司翰愈发客气。
    “好。”宗政烈将我的行李全部交给徐凯,微微俯身,伸手擦干净我的眼泪,轻柔的嘱咐我道:“到了医院,给我短信。”
    说完,宗政烈便拉着我的手,亲自将我送到了严司翰的车门口,帮我打开了后车座的车门。
    帮我系好安全带,宗政烈又耐心而又认真的帮我整理了一下仪表,这才微微一笑,摸了摸我的头,关上了车门。
    车窗外,他和严司翰笔挺的对站着,两人身高相当,凝视着彼此的视线没有任何的攻击力,甚至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在涌动。
    那种眼神……
    似乎是惺惺相惜。
    他们俩人,似乎不需要说太多的话,就很清楚,也很理解对方的意思。
    那是一种强者之间的交流方式,无须多言,却什么都懂。
    大约过了两分钟,严司翰才朝着宗政烈点点头,上了车。
    宗政烈调转身子,双手插兜,表情淡漠而又平和的目送着我们的车离开。
    车渐渐的开出了停车场,我透过后视镜看着渐渐消失的宗政烈,缓缓的低下了头。
    心中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我眼眶湿湿的,不敢去看坐在我身侧的严司翰。
    一路上,严修的车都开的匀速而又平稳。
    车厢内播放着舒缓的古典乐,严司翰安静的看着平板电脑,似乎正在工作,指尖时不时敲打几下,低垂着眉眼,始终都未曾说一句话。
    这次回来,我总觉得,严司翰变了。
    他不再似以前那般爱说爱笑,潇洒不拘,反而变得沉稳安静了许多。
    就像是突然大彻大悟了一样,平白就少了几分曾经的那股子灵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