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我们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他轻轻的喝了口茶,在我往办公桌那边的走的时候便低下头专心的看他电脑上的东西。
    于是,接下来的十分钟里,我整理开会需要的资料,而他则专心工作。
    看似平和的氛围,其实只有我们俩知道,这其中暗藏了多少旁人看不出来的紧绷。
    十分钟马上到了。
    李秘书敲门进来提醒我去开会。
    点点头,我将资料交给李秘书,便抬步往办公室门外走。
    经过严司翰的时候,我瞥了眼严司翰的电脑桌面。
    空空如也,什么程序都没有打开。
    这么半天,他都在装模作样。
    艰难的滚动了一下喉头,我用很低的声音道:“司翰,我们心里都有一根刺,这根刺,不仅扎你,也扎我。”
    你疼,我又何尝不疼。
    可我又不是圣人。
    我也想一夕之间就将宗政烈忘得一干二净,可这样没心没肺,薄情寡义的我,又怎配成为你的多年执念。
    所以这件事情,本就没有即可见效的办法。
    只能依靠时间这剂良药,慢慢的去将这根刺,连根拔起,然后再治愈那道拔刺留下的伤口。
    快步走出办公室,临出门之前,我听到严司翰狠狠的就将腿上的笔记本电脑合上,丢在了茶几上,发出了啪的一声响声。
    我用力的抿了抿嘴唇,脚步未停,走出办公室,关上了身后的门,彻底阻断了办公室内严司翰那略显颤抖的粗重呼吸声。
    人总是这样,得到了人,就会想要得到心。
    得不到,就会忘记曾经的初衷,开始计较,开始有脾气,开始不满足。
    甚至产生怨忿。
    人性使然,我不怪他。
    可我还是会忍不住的难过,委屈。
    开了一上午的会,会议结束,等我回到办公室的时候,严司翰和严修已经不在办公室了,只留下几个保温的食盒和一张便利贴。
    我将那张便利贴从食盒上扯下来,拿到眼前。
    便利贴上的字迹是严司翰的,他说他公司有事要处理,他晚上会来接我下班,饭是他用工作室的小厨房亲手为我做的,让我趁热吃。
    将便体贴粘在胳膊上,我将食盒一一打开。
    看着里面香气扑鼻的美味佳肴,我上午存的那丝委屈便瞬间化作了自责。
    抬手揉了揉眉心,我把金灿叫进来一起吃饭。
    金灿看到了我胳膊上的便利贴,一边吃,一边表情夸张的夸赞着严司翰的手艺,不停的撺掇我为上午盯着宗政烈办公室发呆的事儿跟严司翰道个歉。
    我味如嚼蜡的吃了几口,给金灿夹了几块肉,便转移话题问她纪风兰那边的事儿办的怎么样了。
    金灿听我提起这件事儿,瞬间来劲儿,很快便把上午那事儿给抛到九霄云外了。
    她啃了口鸡翅,说她前些日子把纪风兰给我的那个优盘里的东西挑了一些出来,做成一个特辑,将其匿名发给还在医院里治疗的郑家榆了。
    金灿说,那些东西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根本暴露不了纪风兰,但是却足以让郑家榆拿着那些东西去质问纪嫣然。
    一旦纪嫣然在郑家榆那里受了气,就自然会向纪风兰发脾气,宣泄不满。
    这个时候,只要纪风兰暗示纪嫣然这事儿跟我有关系,那么纪嫣然对我的恨意便会更浓。
    这些天,纪嫣然本来就因为烧伤而倍受纪振江和宗政烈的冷落,再加上蓝烁的事儿没办成,她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肯定对我的仇恨满满。
    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仇恨值满了,这个时候就需要一个导火线来使得这些仇恨值爆发。
    而郑家榆身为纪嫣然最后一根可以用来维系她和宗政烈关系的稻草,一旦产生裂痕,纪嫣然必然会慌。
    这个时候,再由纪风兰一煽风点火,她便很容易失了理智。
    人在失去理智的时候,最容易做一些极端的举动。
    而这个时候,就是攻破她的最佳时机。
    心思微动,我喝了口茶,冷笑:“纪嫣然的伤疤治不好,她在纪振江的眼里也就没什么太大的利用价值了。”
    “置之死地而后生,纪嫣然必须搏一搏,才能走出她如今所处的困境。”
    “子悠,以纪嫣然那个女人的狠毒心肠,这一次,她难保又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你最近可得小心一点。”
    金灿担忧的看了我一眼,“纪风兰最近已经着手去做了,我们得提前做好完全的准备。”
    “不用太刻意准备,太刻意了,反而弄巧成拙。”
    朝着金灿摇了摇头,我想了想,问道:“沈东君昨天回去之后,有没有什么动静?”
    “有,他先是去纪风兰所在的健身房办了张·健身卡,然后又请莫妃的一个酒肉朋友吃了一顿饭。”
    金灿眯了眯眼睛,一边说,一边从包里掏出一张饭店的金卡,放在了茶几上。
    用手指点了点那张金卡,金灿笑道:“这顿饭之后,那名女士的包包里,便多了这么一张金卡。”
    扫了眼那张金卡,我不禁勾唇:“沈东君很聪明,看来我这次选对人了。”
    这张金卡,是锦绣苑的金卡。
    锦绣苑在海城的地位,那就相当于是哈根达斯在冰激凌中的地位。
    别说是在锦绣苑拥有一张金卡了,就算是能在锦绣苑吃顿饭,那也不是有点小钱就可以消费得起的。
    对于跟在莫妃身边的那些蹭吃蹭喝,妄图借助莫妃来摸上上流社会边缘的酒肉朋友来说,能在锦绣苑拥有一张金卡,那简直就是致命的诱惑。
    沈东君不选择直接给钱,而是选择给她金卡,这一招,不得不说非常的妙。
    因为这张金卡,可不是有钱就能买得到的东西。
    能拥有这张金卡,就意味着她得到了锦绣苑的认可,是锦绣苑的贵宾,那可是无上的荣耀,足够满足她很久的虚荣心了。
    虚荣心就像毒·品,一沾上便会上瘾。
    而这种虚荣心爆棚的人,也往往是最容易被人利用掌控的所在。
    “子悠,你有没有觉得,这些年,你变了很多。”
    金灿盯着我唇角的那抹笑意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就幽幽的说道。
    “变得……有时候我都觉得你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