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很早就醒了。
    下意识看了眼床侧,看着偌大的抱枕,心里不禁一阵失落。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渗透进了我的生活。
    出去晨跑了几圈,我的心情终于好转了一些。
    吃过早饭,古慕霖给我发微信,说他现在在我们的母校,问我有没有兴趣过来转转。
    正巧我弟出门上学,我想了想,就回了一个好。
    我弟跟我念同一所大学,都是北城地质大学。
    同校不同系。
    跟着我弟进了学校,我走在林荫小道上,看着熟悉的景色楼群,不由就回想起了曾经的恋爱时光。
    短短几年,学校的景色依旧,我的人生却一波三折,物是人非。
    本以为会触景生情,谁知再想起王远明,竟只剩下了厌恶,心里再也起不了丝毫波澜。
    时间,真是治疗创伤的良药。
    正值上课时间,校园里很安静。
    我依着古慕霖给我发的定位走到人工湖边,远远的就瞧见了他。
    他正坐在长椅上看书,阳光打在他的黑发上,泛起淡淡的金光,他今天没有穿西装,而是穿着一身运动服,看起来像个青春洋溢的大学生。
    记忆回旋,我不禁回想起了曾经跟他在这里互相考单词的往事。
    那时候我的英语很烂,面临挂科危险,古慕霖就是我临时抱的佛脚。
    而这条长椅,就是当时他帮我补习的老地方。
    那时候他就是现在这副打扮,一身运动服,捧着一本书,每天早晨准时在这里等我。
    虽然最终我也只是堪堪及格,但不可否认,那段时光,真的很充实美好。
    心中发暖,我回想起宗政烈昨天让我上心的事儿,不由嗤之以鼻。
    古慕霖是除了我家人之外,给了我最多温暖的人。
    谁利用我,他都不可能利用我。
    扬起唇角,我偷偷上前拍了古慕霖肩膀一巴掌,看着他吓得身体一抖的样子,忍不住咯咯地笑。
    古慕霖合上书,挠了挠后脑勺,也跟着我笑。
    阳光正好,湖面上波光粼粼一片,那一刻,我恍然回到了大学时期,心中一时感慨万千,突然就很感恩拥有古慕霖这样一个好朋友。
    逛了逛校园,又去看望了老师,转眼就到了中午。
    找了家以前经常去吃的小吃店,古慕霖递给我一双一次性筷子:“前天的事儿,对不起,贸然给你发视频,给你添麻烦了吧?”
    古慕霖说,那天晚上街上有路演,很热闹,他开视频是想给我看看,没想到正好撞上了宗政烈回家。
    看着古慕霖抱歉的脸色,我回想起宗政烈小题大做的猜忌,愈发觉得他疑心太重。
    笑了笑,我朝着古慕霖摆了摆手,说没事。
    古慕霖笑了笑,说他有个好消息告诉我。
    我疑惑看他,就听他道:“之前跟你说的圈内沙龙取消了,改成了拍卖会,这次的拍卖品都是些难得一见的古董首饰,拍卖会后还有晚宴,听说参加这次拍卖会的都是些圈内的大人物,怎么样,要不要跟我去长长见识?”
    我一听就很激动,从学珠宝设计开始,我就很憧憬那种大型珠宝拍卖会,可是却一直没有机会参加。
    拍卖会不仅是用来拍卖的,更是一个增长知识,开拓眼界的好地方,有很多珍贵的藏品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面世,其他时候,上网查都不一定能够查得到图片。
    现在有这种机会,我当然不会放过。
    下午兴匆匆的陪着古慕霖挑好衣服,我又花两千块给自己买了件晚礼服。
    这是我第一次买晚礼服,虽然很肉疼,却有种高大上的虚荣感。
    晚上回家我激动的换上,在我妈和我弟面前转了好几圈,不停的问他们好不好看。
    我弟脸有点红,问我怎么买了一件露背的裙子,这天儿穿这种衣服不冷吗。
    神情微怔,我下意识摸了摸后背,笑容不由发僵。
    我跟宗政烈发生过很多次关系,每一次,他都会夸赞我的后背很美。
    所以每一次,他都格外的钟爱从后面进入的姿势。
    潜移默化的,我买礼服的时候就挑选了一件露背装。
    买礼服的时候我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现在被我弟这么一提,我才恍若察觉。
    抿了抿唇,我突然就失去了展示的兴趣。
    回了房间,我定定的站在落地镜前,看着镜子里长裙摇曳的自己,苦涩的笑了一声。
    拍卖会的时间定于第二天的下午五点钟。
    古慕霖来接我,我裹着大衣上了车。
    一路上,古慕霖都欲言又止的,不停的瞄我。
    等红灯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问他怎么了。
    古慕霖抿了下唇,说他昨晚听他朋友说,这次的拍卖会,宗政烈也会参加。
    我皱眉,心道宗政烈不是出差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还没来得及想完,就听古慕霖迟疑道:“听说他带着……他太太一起参加。”
    心思一顿,好一会儿,我才哦了一声。
    古慕霖伸手握了握的手,柔声道:“听说再过几天就是他太太的生日了,他太太以前是学历史的,很喜欢这种古董首饰……”
    “别说了!”我忍不住拔高了声音,意识到自己的反常,我赶紧道:“他去不去,带谁去,关我什么事,我是陪你去的,不是吗?”
    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我低着头,眼眶发涩。
    宗政烈跟我说他出差了,结果是去陪老婆了。
    其实他完全不必欺瞒我的,我不过是个玩物罢了,即便是知道他去干什么,也没资格说什么。
    现在从别人的嘴里知道了,反倒格外的难过。
    他一定很爱他的老婆吧,特地放下工作,陪着她去拍卖会上亲自挑选她喜欢的生日礼物。
    如此尽心尽力,是我永远都享受不到的待遇。
    侧头看着车窗外的街景,我突然就不想去了。
    指甲掐着手心,我想了想,又觉得不甘心。
    凭什么我要因为他们放弃这次长见识的机会,他们都不在乎我的存在,我又何必在乎他们的存在。
    我倒要看看,宗政烈的太太长个什么模样,他见了我,又会作何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