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晼晚不知道这般浑浑噩噩地多久,直到一个响亮的耳光甩在她的脸上,她才猛然惊醒,不知所措地看着面前之人。
    “陆晼晚,你发什么昏,你想一直这样下去吗!?”诗诗双手叉着腰,一脸凶悍地瞪着陆晼晚骂道。
    陆晼晚茫茫不知所以,怔愣地看着诗诗,说不出话来。诗诗身后站着一脸焦急担忧的阿东,亦是连忙开口道:“绾绾,你总算醒过来了,都两天两夜了,你就一直这样坐在墙角,怎么叫都没反应,我们真怕你,怕你……”
    “我有……这样吗?”陆晼晚艰难地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竟是沙哑的可怕。诗诗的眼眶已经红了,又是忍不住伸手在陆晼晚身上拍了两下,边骂道:“你这丫头,是想吓死我们吗,干嘛这样作践自己,有什么事是过不去的啊,你真想弄死你自己吗!”
    陆晼晚不知道竟是过了这么久,她恍然只觉得不过就是短短一瞬,但身体的阵阵虚脱感和喉咙如火烧般的干涩感,昭示着她真是这样不吃不喝地渡过了两天两夜。
    陆晼晚挣扎着想要起身来,却发现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还好诗诗在一旁扶着她,才小心翼翼地将她挪到了一旁的床上。
    诗诗倒了杯温水,先用干净的湿帕子将陆晼晚干裂的嘴唇润湿了一些,这才慢慢给她喂下了一杯水。温热的开水慢慢流过喉咙,陆晼晚才觉得喉咙里火烧火燎的感觉减轻了许多,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眼神微微清明了一些。
    “要不要再给你倒一杯?”诗诗看着陆晼晚苍白的脸色,心疼地问道。
    陆晼晚点了点头,自己两天两夜没吃没喝了,身体正处于脱水状态。必须先补充好了水分,再慢慢调理身体。诗诗立马又去倒了满满一杯温水,递到陆晼晚唇边喂她喝,见她一口气都喝了下去,这才是放下了心来,轻轻叹了口气,将杯子放在一旁,开口道:“你先睡一会儿,我去厨房给你熬点粥,总要先吃点东西。才能有力气啊。”
    陆晼晚此时清明过来,才发现自己竟是耽误了这么久的事儿,连忙出声唤住诗诗。喘息着问道:“等等,那个……淑阳公主已经到了郾城了吗?”
    诗诗微微皱了皱眉头,似乎在气恼陆晼晚都成这样了,心中还记挂着公主,便气呼呼地回道:“你还嫌自己现在不够惨啊。这都去掉半条命了,怎么还想着她,人家是公主,有的是人伺候,好着呢,你就别再瞎操心了。好好给我养身子!”
    陆晼晚见诗诗发火,这才乖觉地不言语了,诗诗见陆晼晚不问了。这才松了口气,与阿东吩咐了一句,便去厨房煮粥了。
    待诗诗离开之后,阿东才在床边坐下,欲言又止地看着陆晼晚。面上满是担忧与怜惜。
    陆晼晚怔怔地发了一会儿呆,才看向阿东。开口问道:“是谁第一个发现我这个样子的?”
    阿东低叹一声,才回道:“你早上没有出诊,那些等着看病的士兵们以为你生病了,担心你会出事,就进来瞧了,看到你一动不动地坐在墙角,两眼无视,以为你被脏东西迷着了,便立马去找了徐大夫来,徐大夫过来后又是掐你的人中又是给你扎针的,你都没有反应,这下众人都急坏了,却也不敢随意挪动你,大家想了许多办法,都没能将你弄醒,后来诗诗姑娘听说了也立马过来了,在这儿守了你一天一夜,你才总算是醒过来了。”
    陆晼晚对这些真是一点记忆都没有了,没想到竟然会这么严重,忍不住又是自责,又是懊恼,不过她现在也顾不上这些了,继续问道:“那副将大人……有没过来看过?”
    阿东摇了摇头,继续道:“副将大人自从那日去接了淑阳公主,就一直没回来过。”
    陆晼晚心中惊异,这都两天了,竟是还没有回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让简钰逗留了这么久。陆晼晚低头思忖了一会儿,才又问道:“那泽国的使臣,到了没有?”
    阿东愣了愣,似是没想到陆晼晚会问这个,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不过应该也快到了吧,泽*队的驻扎地离着这里本就不远,他们若是派人出来,到达郾城也不过就是半天的路程,公主殿下是前日傍晚到达的,算算时间,应该也差不多了。”
    陆晼晚点了点头,没有再问什么了,阿东这时候却是忍不住说话了,“绾绾,你……到底是怎么了,能跟我说说吗,只要我能帮忙的,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的……”
    陆晼晚微微笑了笑,淡淡地开口道:“你不用担心我,我已经没事了,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这一次也是因为太多事情积压在了一起,压力太大,才会这样的,想开了,便没事了……”
    阿东还想再说什么,陆晥晚却是有些疲倦地说道:“阿东,我有些累了,想先睡一下,等到诗诗姐回来了你再叫我好吗?”陆晥晚都这般说了,阿东自然点头应是,站起身来,退出了帐篷。
    陆晥晚仰面躺在床上,闭上眼,虽然两天两夜都没有入睡,但她却依然一点睡意都没有,心中想着泽国与李毓芬的事情,或许她真的应该听简钰的话,不要再管李毓芬的事了,只是自己的心总是说服不了自己,或许她是太像前世的自己,被最信任的人出卖,又要面对那样不堪的结局。
    诗诗熬好粥回来,喂陆晥晚喝下,她这才觉得一阵困意,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了一会儿,却是在入夜的时候,被一阵嘈杂的声音吵醒。
    这时诗诗与阿东都已经回去休息了,陆晥晚的身体已经恢复了许多,便披了衣服从床上下来,走到帐篷外,正巧看到几个士兵拿着火把从她门前走过,便连忙抓着其中一人,比划着问他,营地里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他们忽然都这么紧张。
    “公主殿下下榻的驿馆被人伏击了,我们正要赶去支援呢,听说那里有许多受伤的士兵,哑大夫你也可以过去帮忙。”那士兵急急回道,说完就跑开了。
    陆晥晚担心简钰出了什么事,便一刻也没有耽误,回帐篷换了衣服,便拿着药箱,跟着那一群士兵往郾城去了。
    陆晥晚跟在士兵中间,倒也不那么显眼,很快进城之后,便冲着驿馆的方向跑去,她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不过才走了这么一段路,便有些气喘吁吁的了,但她咬牙坚持着,总算是跟着大部队到达了驿馆。
    那驿四周都把守着许多士兵,陆晥晚认得他们,是王坦之手下的亲兵,她跟在士兵们后面,接受着盘查,查到她的时候,那检查的人明显露出了疑惑的神色。幸好立马有士兵立即与她解围,“这是我们军营里的大夫,听说有士兵受伤了,特地过来的,想帮帮忙。”
    那检查的人又看了看陆晥晚,这才放了她进去。陆晥晚被一个士兵领进驿馆,来到了安置伤员的地方,那些受伤的士兵们大多受的都是箭伤和刀伤,好在刀箭上头没有涂什么致命的毒药,他们才能活下来。伤员的数量不少,里面已经有好几个大夫在忙活了,陆晥晚自是不敢耽搁,放下医箱就帮伤员处理起伤口来。
    这种皮外伤最是容易处理,陆晥晚手法又很娴熟,基本是一炷香的功夫就能处理好一个士兵,并让那士兵的痛楚减小到最低,到后来,许多士兵都嚷嚷着要她来处理伤口。
    陆晥晚这样做了一个时辰之后,总算把剩下的伤员都处理完了,只是这样高强度的劳动,让她的身体有些吃不消了,她抬手擦了擦额头上沁出的汗水,抑制住微微有些颤抖的双手,坐在一旁休息。
    陆晥晚心里很着急,她不知道简钰怎么样了,那个公主有没有被刺客伤到,只是她现在的身份,不好在驿馆里面到处乱走,王坦之手下的那些亲兵们此刻可是已经草木皆兵了,可不能让他们误以为她是刺客,就地斩杀了。
    陆晥晚正思忖着怎样才能见到简钰,突然便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走了进来。
    “怎么样,伤员都处理好了吗?”王坦之依然是那样一幅冷冰冰的模样,对着屋里的另两个大夫问道。
    那大夫立马躬身回道:“多亏了有那个军营里来的大夫帮忙,士兵们的伤已经基本都处理好了,若不是她帮忙,就靠我们两个,恐怕要弄到天亮了。”
    王坦之这才将视线移向陆晥晚,审视地瞧了她一会儿,才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的问道:“你是军营里的大夫?”
    陆晥晚连忙站起身来,弓着背点了点头。许是见陆晥晚模样普通,王坦之并没有多关注,只是又看了看她处理过的那些士兵,便又对着她说道:“伤口处理地不错,既然是军营里的大夫,一定是认识简副将的吧,你且跟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