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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一大伯!”
    清一的突然出现受到了兄妹四人的一致欢迎,乐巍过去接住他手中提的一个破烂袋子,乐峻拿板凳给他坐,就连情绪不怎么外露的方宴也到厨房给倒一杯茶端了过来。
    倒是乐轻悠,反而没事可做。
    见四个孩子这么欢迎自己,清一欣慰非常,“不枉我特意趁你们三个乡试时赶来,都好都好,对了,那袋子里有京城那间铺子这几个月的盈利,还有些路上给你们带的小玩意儿,看看去。”
    所谓的小玩意都是不倒翁、陶罐之类的,乐巍他们三个都没什么兴趣,看了看就全都交给乐轻悠收着。
    铺子开张三个多月,前一个多月呈上升趋势,之后两个月的收入就稳定在每月一千多两左右,因为玫瑰每年只开一季,每个月的玫瑰膏子等吃食都一定的量。
    不过即便如此,每个月盈利一千多两,在京城也是不低的水平了。
    破烂袋子里还有账本,乐轻悠没有立即看,将这些东西收到屋里,便开始做早饭,来时没让刘大娘一起跟着,这段时间做饭的事乐轻悠都打算亲力亲为。
    方宴拿了些青菜帮忙择洗。
    等清一洗好一个热水澡,外面院子里已经摆了一桌子菜,开门看见那一盘盘菜上萦绕的淡淡紫气,他立时咽口口水:“还是咱家轻轻好啊,给我做这么些好吃的。”
    乐轻悠没说有好些菜都是她特地给家里三个考生做的,笑道:“那清一大伯要多吃些。”
    “好吃”,清一来到饭桌边,先拿筷子夹了一块鲜嫩的红烧鱼肉,连连点头,“小丫头的厨艺越发见长”,挥着筷子对他们几人道:“都吃都吃,别光让我一个人吃。”
    方宴心想您可真不见外,先给轻轻夹一个藕夹,同时道:“清一大伯,你从京里来时是几月份,这次湖州乡试的主考官可定下来了?”
    “正要跟你们说这个”,清一说着话也不耽误吃,“湖州府的主考官是翰林院的开大人,副考官是他部下的陈大人,这两人都是一板一眼的性子,你们写文章时注意不要用什么华丽辞藻,再加上言之有物,再凭你们三人的学识水平,中个举是小菜一碟。”
    “我们记住了,让清一大伯费心了”,乐巍说道。
    清一摆摆手,又道:“我给你们掐指算了算,来春会试时是高处有危之相,最好收着点,别考太好。尤其是方宴,此次乡试,也收着点。”
    乐轻悠是打算会试前再提醒他们的,没想到清一大伯也算出不好来,当下忙点头,对哥哥们道:“大哥二哥三哥,清一大伯说的话你们要记住。”
    之前在扬州暂住时,小舅就已经提醒过他们,如今京城不仅有诸皇子争储之乱,今年夏天,皇帝又不知因为什么迷上了炼丹之术,尤其宠幸蘼贵妃和由蘼贵妃引荐的一个道士,鉴于这种种不安定因素,让他们不要太出彩,只要登上金榜便好。
    虽然名次一般的进士不好授官,但是一些偏远的没有人想去的县治还是很轻松能谋来的。
    这些话刚在心头闪现,乐巍就听到清一大伯吐出一句足以被判罪的话。
    “今上的龙气被蘼贵妃和那个不修正道的道人影响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本来还有十几年龙命,此时最多只能支撑三年”,清一倒是说得轻飘飘,“我建议你们暂敛锋芒,等明君登位,再进入权力中心。”
    乐峻忙四下看看,低声道:“清一大伯,这些话可不能随便说。”
    清一挥挥手,满不在乎。
    方宴如今已经知道清一的另一个身份,看他现在如此说,难不成在京时受到那新得宠的道人迫害了?
    事实与方宴所猜想的并没有多少差别,清一虽然能卜卦断命,到底却也是个普通人,那道人看上国师一职,跟蘼贵妃两人就经常在皇帝跟前进谗言,说他身为国师上不能帮皇帝炼制长生不老的丹药,下不能求雨避旱使大周风调雨顺,实乃尸位素餐。
    清一一向言行无所拘束,说了一句“长生不老纯熟妄言”,当即就惹怒了正热衷于丹道的皇帝,除了他国师的封号贬为平人。
    不过京城里的权贵多知他有真本事,即便被皇帝贬了,暗地里来拉拢的人也不少。
    清一能观气,自然看得出来自从皇帝亲近起蘼贵妃又捧起那个道士,大周的龙气便都渐渐地往低调沉敛的三皇子身上转移,他若跟有些人想弄个从龙之功实是轻而易举之事。
    但这些政治圈里的事他早就厌烦了,即便暗里来拉拢他的人有三皇子的部下,他还是谁都没应,处理好一些观中事宜,就悄遁出京来。
    在开始去各地游走积功德之前,他想来看一看孩子们,并提点他们一些事。
    乐轻悠好奇道:“清一大伯,那个蘼贵妃和道士是妖怪吗?”
    正边吃东西边回想京城里那些糟心事的清一差点把嘴里的东西都喷出来,咳咳好几声,摆着手对乐轻悠道:“没事儿少看些话本子,这世上哪有那种东西。”
    “那您说皇帝的龙气受他们影响消散了很多”,乐轻悠说道,“怎么会没有妖怪呢。”
    清一解释道:“天下之人都有属于他们个人的气,也就是气运,跟妖怪啊神仙啊完全没有关系”,说着把手上的筷子往桌子上一拍,“我给你留下的那本道家典籍是不是一点都没看?”
    乐轻悠:“太枯燥了,我看不下去。”
    “你说你这么好的根底,怎么就对道家半点不感兴趣”,凭这一身完全不属于龙气的大气运,日常多打坐、多做好事积功德,即便不能长生,活个二三百年绝对没问题啊。
    清一惋惜不已,只日常从小丫头这儿蹭走的紫气,对他的修道之途已是大为有利,谁想到小丫头对这些竟是丝毫不在意。
    “我没有学习五行八卦的聪明劲儿”,乐轻悠笑着说道,“清一大伯,快吃菜吧。”
    道士的生活有多无聊啊,甚至有一种道士还不能成家不能吃荤,她属于饮食男女一列,还有好多东西放不下呢。
    吃过早饭,清一回房休息,乐巍他们正帮着妹妹洗碗收拾厨房,有个小厮捧着请柬上门来,原来是住在他们隔壁的赶考书生在西大街的茶楼设了个酒会,知道他们家有三个今年参考的举子,便让下人来请人。
    “你们去吧,这些我自己收拾就好”,乐轻悠拿过方宴手中的盘子,“快去衣服。”
    考前学子之间相互结交认识,算是一种常态,很少人会在考前这几天埋到书堆里闭门造成,毕竟学的怎么样,不是几天之功。
    乐巍他们是不打算参见什么考前文会的,不过见妹妹这么想让他们出去看看,就走一趟也没什么。
    出门时乐峻叫武艺跟去跑腿,把夜与、武恒留在家里给妹妹打下手。
    乐轻悠这一天的确安排了很多事情,洗好碗,就开始和面,同时让夜与切卤肉,武恒去洗白菜、小麦。
    到中午三个哥哥回来时,她已经做出一大罐麦茶、一竹筐能一口吃下去的肉馅小火烧,白菜腌成了酸甜味的,担心考场中容易吃坏肚子,并没有加辣椒,只作一个开胃小菜罢了。
    金丝蜜枣以及用来煮粥的碧粳米、紫米都是来时带的家里的。
    之后乐轻悠又做了三份可吃四五天的短小龙须挂面,这个耐放,焙干之前切得短短的,也好放。
    就这样忙忙碌碌十几天,从吃食到在考场中可能用到的熏蚊香,乐轻悠都给打点得齐齐备备的。
    八月十六是考生入场的日子,这天寅初,乐轻悠即已起来,她得送哥哥们入考场。
    那些吃的用的穿的,都在昨天的时候分成三份打包好放到了车里。
    方宴穿着一件淡灰色夹衣,外面披了个白色斗篷,一出门看到乐轻悠正站在车边对着单子查看有没有什么东西忘了给他们带,心里又暖又软,同时又舍不得她小小年纪就为他们这样操心。
    便是放到那些长辈俱在、仆从众多的人家,有三个考生,在临考这段时间,也要忙到焦头烂额吧。
    想到此处,方宴上前几步,把身上的斗篷解下来给乐轻悠披上,“早晨寒气重,出来怎么也不披个斗篷?”
    “有呢”,乐轻悠快对完了,头也不抬道:“我穿上小夹袄了,还带了件半身斗篷在车里。”
    说话之间,乐巍、乐峻也各自收拾好从房里出来了,他们看到此情此景,皆是心底暖暖的,又充满了怜爱。
    “东西都齐了吗?”乐峻走到妹妹旁边,看了眼那张被她写的长长的单子,满脸笑意问道。
    “齐了”,乐轻悠对完,将单子折好收到腰间的小荷包里,侧身对三个少年道:“上车吧,我送你们去考场。”
    乐巍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先将她抱上去,才跟着一步上车。
    “小宴?”乐峻疑惑地看看脸色不太好看的方宴,“快上车啊。”
    方宴沉着脸上了车,虽然知道大哥对轻轻只是兄长的疼爱,但看着轻轻被别人抱起,他还是满心不舒服。
    坐到车上后,方宴不着痕迹地把乐轻悠往他身边拉了拉。
    乐峻一坐上来,外面武恒武艺两人便一人一边地坐在车厢外赶着车驶出大门,家里则由夜与看着。
    路上,乐轻悠再次提醒哥哥们:“你们的考篮里我放了两个白色小瓷瓶,荷花样里盛的是风寒药丸,竹子样里盛的是治拉肚子的药,你们若有不舒服时,就吃一颗。不过若是比较严重,你们就出考场,千万不要硬撑。”
    当然乐轻悠一点儿都不希望哥哥们在考场中出现什么不舒服的状况,不过该提前说的她都得说,什么情况都得考虑到。
    “另外,那些五香牛肉块和卤肉都不宜放过两天,我准备的也不多,你们第一天先吃这些。”
    其实放在她让老鲁特制的那种坛子里的牛肉块和卤肉是能长期放的,不过考生进场不让带那种密封的东西,乐轻悠只好把这些从肉汁中捞出来用油纸包裹,方便考场的那些差役检查。
    妹妹唠唠叨叨,三个哥哥边听边点头,很快地车外就传来武艺的声音:“少爷,贡院到了。”
    此时时间还早,好些住得比较远的考生都没到来,贡院外只排了十几个学子。
    方宴掀开窗帘往外看了眼,回身揽住乐轻悠的肩膀拍了拍,“你别下去了,待会儿我们进去后,就让武恒武艺赶车回家去。”
    乐轻悠点头,三个少年各提了考篮下车而去,乐峻又掀着车帘嘱咐妹妹两句,乐巍正在外面说武恒武艺:“这九天我们不在,你们三个都警醒些。”
    乐轻悠坐在车里听着,心中一阵阵感慨,终于,他们都要长大了,再过一年,三个少年各自授了官,她便也能“隐居”了。
    三道脚步声远去,乐轻悠掀开窗帘,看到排到队尾的三个少年回头给她摆手,忙把窗帘放好。
    因为前面的人不多,不到一会儿,便检查到乐巍他们三人。
    差役先是对着他们的画像看了,然后让他们将考篮、打包得整整齐齐的被子放到地上,就那么在贡院门口的石板地上拆开检查起来。
    比之前朝,本朝的这种乡试防作弊检查宽松了很多,只要打开东西看看,确定没有夹带便行,前朝中期时,考生携带的馒头糕点吃食,都要被掰开捏碎以确定里面没有夹藏东西,如此一来,考生带的东西多半不能入口了。
    四个差役一起检查,面无表情且不说一语,很快就检查完,又让乐巍他们脱了外衣,检查过他们衣服的内外面,这才点头让进去。
    等他们三个收拾好东西进了贡院,后面没有还没有学子过来,其中一个娃娃脸就低声道:“刚才那三个学子家里给准备的东西真是齐全,竟然还有两瓶药呢。更关键的是,他们带的那些吃食,也太香了吧,那些肉还有小火烧,即便是冷的,我闻着也差点流出口水来。”
    其他三人都是颇有同感的点点头,一个大胡子道:“我检查这么多年,也没见过这么好吃的考场吃食。”
    正说着,又一波考生过来,四人忙敛色站直,面无表情地道:“放下考篮、铺被。”
    这边,乐轻悠在车里看了会儿,在武恒又一次提醒回去时,应道:“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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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又食言了—_—||,最近比较忙,大概再过一个星期能恢复九千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