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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天考试时间一晃而过,从府学出来后,乐巍就对光海说:“去舅舅家收拾了东西,咱们便回家。”
    根本没有这么长时间不在家过,乐峻不仅想妹妹也担心妹妹,紧跟着大哥上了马车。
    赵家,冯氏正在院子里扶着儿子慢慢走路,在她转身时,一个人影闪进了方宴暂住的那间客房。
    冯氏没有察觉,对面屋子里正在打扫的一个婆子却看到了,她拿着抹布出来,指指对面,低声道:“夫人,小姐进去三表少爷的房间了。”
    “什么!”冯氏立即站直身体,抱起儿子就往对面那间厢房走去,猛地推开,喝道:“大姑娘,你在这儿做什么?”
    正站在床边的赵佳儿慌忙地转回身,色厉内荏道:“我自己家,我想在哪儿就在哪儿,你喊什么喊?”
    “现在这是小宴住的地方,你一个大姑娘跑进来,也不嫌羞!”冯氏一步跨过门槛,碍于手里抱着儿子,声音不甚大也不甚严厉。
    但这却叫赵佳儿抬不起头来,她冷哼一声,“若不是你这个恶心的女人占据了我娘的位置,我用得着……”
    用得着什么她没有接着说下去,快步地跑出了门去。
    冯氏一开始听到这些不讲道理的话还会生气,现在却更多的是不耐烦,她将屋里四下看了看,没发现什么不妥,便转身出来。
    门还没来得及关好,大门外传来一阵阵马蹄声,紧跟着马蹄声停下,三个少年相继走了进来。
    冯氏把儿子交给一个婆子,笑着道:“考完了,舅母早让人烧好了洗澡水,都洗洗去,吃过晚饭我和你们舅舅再带你们去转转这里的夜市。”
    “不必了舅母”,乐峻说道,“我们出来三四天了,很不放心轻轻一个人在家,我们准备连夜回去。”
    “这怎么行?”冯氏立即劝道,“好歹也得等到明天早晨走,晚上多不安全啊。”
    “有光伯和杜伯,不会有事的”,乐巍笑着道,“舅母不用担心,日后看榜时,我们带轻轻一起来看你和舅舅。”
    眼看着留不住,冯氏也不再多说,一面吩咐人快点做些饭菜一面让人去喊丈夫回来。
    赵佳儿躲在屋门后,看着那个人回屋,既紧张又舍不得。
    怎么才来就要走?他看到自己留的东西,还会不会走?
    方宴回到屋里,眼眸便冷了冷,他伸手扶正床头那只装衣服鞋袜的藤箱,然后面无表情地打开箱盖。
    藤箱里装着他的两件换洗的里衣和外衣,衣服本是按照轻轻的折叠习惯折叠着的,这时却有些乱了,拿起上面的那件外衣,果然在下面的里衣上放着两个不属于他的东西。
    一个黑色红边的荷包以及一条淡粉色的丝帕。
    眉心拧得更紧,方宴压下心底的厌恶感,用拇指和食指把那两件东西捏起来,扔到地上。
    嘭的一声盖上藤箱,他握着藤箱的提手,转身就走。
    褶褶皱皱躺在地上的丝帕添了一个灰扑扑的脚印,上面的一行小字被脚印映衬的无比可笑:心悦君兮,知不知?佳儿。
    乐峻出来时,方宴已经出去坐在马车上了,冯氏正在和乐巍说着什么,乐巍笑道:“不是舅母招待不周,小宴最疼轻轻,这是等不及要回去了。我们就不等舅舅了,舅母别生我们的气才好”,说着看向乐峻:“走吧。”
    冯氏心想一定是刚才赵佳儿做了什么,不然阿宴那孩子不会把厌恶都表现在脸上,当下她也只笑着送乐巍和乐峻出了门。
    看着马车走远,她才突然回头,快步走到方宴住的那间房,看到地上扔着的荷包和帕子,她先是愣了愣,随即眼带怒火。
    “好个不知羞耻的大姑娘”,冯氏看着那帕子上的鞋印笑了笑,转身到门口,喊了声赵佳儿身边的丫鬟叶子,“叫你家小姐过来瞧瞧她这自作主张的下场。”
    真不是嫌这姑娘不知羞耻,长大了喜欢少年郎了很正常,更何况还是那个她一个妇人看见都觉得俊美得不敢直视的方宴。
    可是就这样偷偷地给人家塞荷包,不觉得脸太大脸皮太厚吗?
    赵佳儿被冯氏讽刺的恼怒至极,一脸气冲冲地过来,当看到地上的荷包和丝帕时,脸却一下白了,眼睛里闪了闪,就有泪水流了下来。
    冯氏嘲讽地看她一眼,“我说小宴走时怎么一脸冷冰冰的,原来是看见这些碍眼的东西了。”
    “你给我闭嘴”,赵佳儿转身,伸出双手朝冯氏狠狠推了一把,“别以为你生了儿子就可以这样对我冷嘲热讽的,我明天就去告诉奶奶,让你在我家过不下去,我五叔也不会允许我家有个毒妇的。”
    自从赵安国任官去后,赵老太太在赵家乃至十里八乡,成了一个众人都捧着的老夫人,但越是被捧,老太太反而越加讲道理轻易不干涉儿女事起来。
    如今是成日里在家,安安乐乐地做她的老夫人。
    冯氏还真不怕,抱着手臂道:“你不说我还要说呢,你这么大谱儿的姑娘,我可是养不起。”
    外面大门吱呀响起,是赵老四提着一只酱鸭一只糟鹅回来了,但他还没刚进门,就被满脸泪痕的女儿和微带怒容的妻子给围住了。
    “爹,你要给我做主啊”,赵佳儿拿着手帕轻沾脸上泪水。
    赵老四一看女儿这跟她娘如出一辙的架势,就脑瓜子疼,举手压了压:“有话回屋里说。”
    说着看了冯氏一眼,却只接收到一个嘲讽的笑容。
    等听完事情经过,赵老四的脸色也不那么好看起来,他先问妻子:“孩子们就那么走了?你也没给带些糕点路上吃?”
    冯氏说道:“阿巍和阿峻都不要,阿宴更是冷着脸一句话都没多说。”
    看你这女儿多会得罪人,我还想我儿子以后有这三个出息的表哥帮助呢。
    赵老四看出妻子的未尽之语,有些头疼地看向女儿:“你便是有什么想送给阿宴,也当着面送啊,偷偷跑到他屋里,这不是擎等着让人烦呢吗?”
    眼看着女儿又有哭的趋势,赵老四赶忙接着道:“你也别哭,爹的话还没说完呢,你能看上阿宴,眼光是很不错的。不过啊佳儿,你还是趁早收了心,那孩子,你配不上。老老实实的,等着爹给你找几家合适的,再慢慢相看。”
    “我不”,赵佳儿哽咽道,“我这辈子就认定了他,还有,他只是个被表哥收留的小乞丐,我怎么配不上他了?”
    冯氏嘲讽笑道:“别说一个你配不上,就是一百个你捏在一起也配不上人家。还嫌人家是小乞丐呢,你又是个什么。”
    后两句声音略低,但足以赵佳儿和赵老四听得清清楚楚。
    赵佳儿顿时跳起来大声与冯氏争辩,赵老四看看妻子,头疼地掐了掐额头。
    半晌午时,一辆马车驶入梨花村,经过的村人都笑着跟光海打招呼:“光老哥,回来了啊,阿巍他们考得如何?”
    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乐巍他们三个考秀才去了,只要这次能考过,他们便都是秀才公了。
    光海谦虚地笑道:“成绩不出来,咱们都不知道。不多说,先走了。”
    说着,马车就哒哒跑远了。
    乐轻悠这些天都是在家里的四合院住的,等到小厮春阳跑过来说少爷们回来了,去了山庄,她忙放下手上正在忙着的事,往山庄而去。
    乐轻悠到时,乐巍、乐峻正坐在桌边吃饭,方宴却端着一碗粥,坐在靠近大门口的一张太师椅上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
    看见她过来,方宴眼中闪过璀璨的神采,将粥碗递给一旁的丫鬟,就两步过来把她抱了起来。
    乐轻悠无语地拍了拍方宴的手臂,“不是早就说好不能抱我了吗?”
    方宴抱着她来到桌边,单手拉开椅子,让她靠着他的双腿和他一起坐下,才笑着道:“知道知道,我们家轻轻长大了,不能像小时候一样说抱就抱,但这次情况特殊,就让我抱一会儿吧。”
    嗅着由小少年肩窝散发出来的似有若无的香气,方宴一晚上都没缓过来的那种恶心感终于淡去。
    “是啊,你就让他抱抱吧”,乐峻笑着对妹妹道,“也不知是考砸了还是心情不好,你三哥一路上都没说话。”
    乐巍也笑了笑,拿起一个牛奶酥递到乐轻悠手上,“再吃点儿,当陪我们一起吃。”
    乐轻悠把一双筷子塞到方宴手里,说他:“别光喝粥,多吃点菜”,然后又问三个少年:“你们是连夜回来的?”
    “嗯,不过夜路挺有趣儿,并不辛苦”,乐巍说道。
    乐轻悠没问他们考得怎么样,陪着他们吃过早饭,便催着他们去补觉,“你们去睡觉,我去做火腿煨黄芽菜,等你们睡醒了,正好吃。”
    乐巍和乐峻都没异议,方宴却道:“多陪我一会儿。”
    乐轻悠只好跟着方宴去了他的房间。
    乐巍并没有立即去睡,叫来山庄管事付民问问他们不在这几天山庄的情况,知道没发生什么事,才去浴室里放一桶水,泡个澡准备睡觉。
    盥洗室有两个水管,一个直接连着不远处的山泉,一个连着桃花院里的茶水间,都是当初修建山庄时,他们和轻轻商量着让人连起来的。
    而浴桶底部有放水孔,只是通过竹管流到院子里的排水沟,因此山庄桃花院中的洗浴条件,比家里的要方便得多。
    乐峻就没那么操心,只问了问日常给他收拾屋子的丫鬟,他们不在时可有人不听轻轻的话,就洗澡睡觉去了。
    这边,乐轻悠给方宴铺好了床铺,就坐在床边的书桌旁抽出本话本一边看一边等他洗完澡出来。
    方宴洗完了澡,打开冷水龙头,往浴桶里放着水,同时拿起一旁衣架上的里衣慢条斯理地穿着,不过他的速度并不慢,不一会儿便把洁白里衣上的系带一一系好。
    出来看见坐在桌边那少女的背影,他眼中便不自觉泛出柔和笑意。
    目光接触到被下人放到卧室入口格子上的藤箱时,那泛着柔和笑意的目中却渐渐爬上冰碴子,他大步走过去,拿了洗脸架上的白棉布垫住藤箱手环,就提着到盥洗室扔进已经接了半桶水的浴桶中。
    “三哥,你怎么了?”乐轻悠被他这一系列的行为弄得疑惑不已,忙跟过来,看着在水中起起伏伏的藤箱,心里更加疑惑。
    因为这个藤箱是她画出样子来,让清一大伯带回来的那个有一手好藤编手艺的刘况大哥编的,藤箱很方便携带,自从她送给三个哥哥后,他们都很宝贝。
    怎么今儿个方宴拿这个藤箱撒起火来?
    难道是真考砸了?
    方宴歉意地摸了摸小丫头软乎乎的脸蛋儿,“吓到了?我没事。只是这藤箱被一双脏爪子碰过了,得好好清洗一下。”
    乐轻悠心里的疑惑因为他的话更浓重几分,看着他问道:“你跟什么人吵架了?”
    “没有”,方宴牵着她的手,将水龙头关上,带着她返回卧室,在床边坐下来,才接着道:“那个赵佳儿,碰过我的箱子,还有轻轻给我做的里衣。”
    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怒气几分委屈。
    乐轻悠先是愣了愣,随即却忍不住笑起来,“就因为这个?我也没发现你有洁癖啊。”
    “洁癖”,方宴皱眉,伸出手指挠了挠小丫头的手心,“轻轻这是在嘲笑我?”
    “怎么会?”乐轻悠连忙反驳,问道:“赵佳儿怎么会碰你的箱子,她为什么要碰你的箱子啊?”
    只想着诉说心里的不平了,被小丫头这一问,方宴心口不由紧了紧,不知为什么,他很不想她知道那女人放了一个荷包和丝帕在他衣裳里。
    “睡觉”,方宴抬手揽住乐轻悠的肩膀,踢掉叫上的鞋子便抱着她躺了下来。
    乐轻悠忍不住笑了笑,问道:“不会是给你送了什么定情信物?”
    方宴无奈地睁开已经闭上的眼睛,碰了碰她的额头,低声道:“小鬼机灵!”
    乐轻悠见自己猜对了,便还想已经到了议亲年纪的少年对赵佳儿什么感觉,或者说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只是开口,唇瓣就被他伸出两根骨节分明、优雅无比的手指个捏住了。
    “陪我睡一会儿”,方宴说道,眼中笑意点点,“等我睡着了轻轻再出去。”
    乐轻悠那句“我不想睡”便没机会说出来,只能瞪他一眼,然后闭上眼睛。
    方宴笑得唇角也勾了起来,看着她脸上依旧略显稚嫩的五官,他突然觉得心口的鼓动一下强于一下,很想凑过去,吻一吻那刚才在他手指上留下柔软触觉的花瓣一样娇嫩的双唇。
    越来越浓郁的淡香让他几乎呼吸不过来,方宴才猛地收回神思,发现自己与那张他熟悉到提笔便能临摹出来的绝美容颜只有一指之隔时,他一下子屏住呼吸往后撤。
    乐轻悠睁开眼睛看他:“不是要睡觉吗?”
    “嗯”,方宴忙平躺看着帐顶,然后闭上了眼睛。
    乐轻悠倒没往别的地方想,虽然刚才感觉到少年是在凑近了看她,但毕竟在两年前,他还时常帮她洗脸梳小辫呢。
    听着方宴的呼吸渐渐平稳,乐轻悠才缓缓地坐起身,拉着被子给他盖好,侧身穿上鞋下床去了。
    却不知道,在她关上门离开时,床上的方宴面红如霞。
    方宴不自觉握紧双手,一面警告自己不能靠近,一面却不受控制地贴近靠在他肩上睡着的小少女,他摒着呼吸,一点一点靠近她的双唇,在上面停留好久,才好像发现重要机关一样,伸出舌头,抵开那两片娇唇。
    当尝到那温热的软香时,方宴只觉一股热流从心底猛然划过,直击大脑的愉悦让他绷直身体,睁开眼睛的同时,腹下一松。
    方宴坐起来,掀开被子,看着殷出一片湿痕的睡裤,半晌无法回神。
    ……
    火腿煨黄芽菜到了火候时,乐巍就系着衣扣过来了。
    桃花院有一间小厨房,厨具齐备,他们四个经常自己做着吃,偶尔也会让刘大娘过来做饭。
    “轻轻这手煨黄芽菜是得到小宴的真传了”,乐巍掀开白色的瓷盖嗅了嗅,笑道:“真香。还有什么菜?”
    乐轻悠掀开灶台上的铁丝网罩子,指着道:“凉拌菜,菜椒炒肉丝,蒜苗炒鸡蛋,蜜汁鸡翅,麻辣鸡块儿,红烧肉,尤其是这个菜椒炒肉丝,你们一定要好好尝一尝。”
    “菜椒长成了”,这个菜椒是小丫头费很大心思用辣椒鼓捣出来的,乐巍很清楚其中费了她多少心血,笑着拿起筷子夹了一根菜椒条,“我先尝尝。”
    乐轻悠便盯着乐巍,好一会儿他才放下筷子笑道:“又脆又爽,还入味,是个好菜。”
    “真的吗?”乐轻悠高兴道,“菜椒的产量还大呢,等我留够种子,咱们交给村长,让村里人一起种吧。”
    之前的辣椒,乐轻悠只给了去安边县上任的小舅一包,便也没操心它的推广种植,现在或许可以跟菜椒一起,让村里人种。
    正说着话呢,乐峻打着哈欠过来了,“什么让村里人一起种。”
    乐轻悠从菜篮子里拿出一个菜椒,笑道:“这个啊,菜椒。”
    “好吧”,乐峻撩了些清水洗洗脸,“找个时间,我们去跟村长说一声。”
    有的时候,想要让家中的盛况绵延,友善乡里,带着他们一起过好日子是十分有必要的一件事。
    乐巍说道:“在种之前,得先把菜椒让镇里乃至县里的酒楼认可,不然到时都种了却没人买,可就麻烦了。”
    “这还不简单吗?”乐轻悠笑道,“鸿来酒楼的刘掌柜不是在前年就凭着鸡蛋羹把生意做到了县里,让光伯送鸡蛋的时候,给他们带些菜椒就好了。不过这只是个家常菜,不可能卖多贵,到时候我们得跟村长说清楚。”
    她其实想过把西瓜种子交给村人,不过西瓜一向是金贵物,即便全村人都种,到时候分散到各县和府城,也能卖出不错的价钱。按照她这两年种西瓜的收益,一家人若是能种一亩,那么便能赚到二三百两银子,骤然暴富,还不知道会为村里引来什么。
    但菜椒就不同了,只是一种比较稀罕的蔬菜,不吃这个还可以吃芹菜,怎么样价格都不会顶太高。
    这算是给村民们增加一条收益,不会带来太大的影响,至于西瓜,乐轻悠觉得还是暂时不拿出来的好。
    “自然要说清楚的”,乐峻擦了擦手和脸,然后过去把那些菜从灶台上端到托盘上,“轻轻去洗洗手,咱们就吃饭。”
    乐轻悠说道:“我去叫三哥”,随即跑了出去。
    等她拍着门把方宴喊出来时,方宴几乎不看她的从她身边走过向餐厅去了。
    乐轻悠摇了摇头,跟上方宴,牵住他的手,“三哥,你等等我啊。”
    方宴的手控制不住地抖了抖,他又想起之前做的那个梦,耳朵连着双颊都红了起来,但即使他不敢看小丫头一眼,却也没有拿开她的手。
    两人伴着走近餐厅,乐巍刚把那一瓷罐火腿煨黄芽菜放到桌子中间,无意中抬头看了眼,忍不住笑道:“小宴怎么了,脸红着这个样子?”
    乐峻一看,也笑出声来。
    方宴绷着脸,浑身透出一股疏离之气,一语不发地牵着乐轻悠到餐桌边,先让她坐好,自己才坐下来,冷冷道:“不吃饭吗?”
    不过他这点冷气对自家人没有什么影响,乐巍摇摇头道:“一直在屋里不出来,还得轻轻去叫你,难不成突然间开窍,相中了某个给你送过东西的姑娘?”
    方宴的脸色更冷了。
    乐轻悠好奇问道:“都有什么人给三哥送东西啊。”
    她怎么都没听哥哥们说过?
    “那可多了”,乐峻笑道,“有你三哥在,我和大哥轻易都没被什么女孩子看中过。不过你还小,这些事不能打听。”
    乐轻悠皱了皱两条形状优美的弯眉,反驳道:“我是你们的妹妹,以后你们定亲、娶亲我都要操心的,怎么能不让我打听呢?”
    话音刚落,嘴里就被塞了一个鸡翅,乐轻悠转头,方宴正眉眼疏冷地看着她:“食不言。”
    乐轻悠不在意地拿下鸡翅,接着说:“你们若是有看上的女孩子,得先跟我说,有媒人来提,我也好斟酌着答不答应啊。”
    “瞎说什么呢”,乐巍顿时笑得无限宠溺,看着这个要为他们定终身大事的小丫头,“大哥这里可以确定,十年内不会娶妻,你暂时不用操这个心。”
    “我也是啊轻轻”,乐峻忍着笑,“而且我肯定在大哥后头说亲,等大哥娶了大嫂,那些事让大嫂张罗就行。”
    方宴却是沉默着。
    乐轻悠说道:“我的哥哥们太优秀了,等你们中了秀才,肯定会有人找媒人上门来…”
    “不会”,方宴打断了她的话。
    乐巍笑道:“即使真有人来,我们来拒绝就是。”
    五天后,兄妹四人乘着马车去县里看榜。
    而陈家私塾里的陈老先生,已经从一个在县里做书吏的学生那里得到消息,他门下去参加院试的八名学生,有四名都中了,其中三个廪生,还都是乐家那兄弟三个。
    陈老先生再三看过学生寄来的信,不由捋须大笑起来,去后院找到老妻,说道:“乐巍、乐巍、乐方宴这三个学生,可是都中了,夫人之前的话,可还算数?”
    因为方宴的户籍落在梨花村乐峻家,所以在考试时的名字便是乐方宴。
    陈老夫人闻言,笑哼一声:“好吧好吧,让佩姗她爹去找媒人,去跟那乐方宴说一声,让他来向咱们佩姗提亲吧。”
    她一开始为孙女看中的是三年前高中的赵安国,虽然差的年岁多,但老夫少妻更疼人不是?
    哪知道还没这么一说呢,孙女不同意,儿子和老伴也都不同意,孙女是看上了一个面皮好的小子,儿子和老伴却是觉得那样太攀附,丢人。
    只要孙女能过得好,以后穿着凤冠霞帔,谁还敢说丢人呢?
    而孙女看上的这个,还是那赵安国的外甥,以后是坚决不能说起她有意让孙女嫁给赵安国的,那才是真丢人。
    “祖母,您真疼我”,陈佩姗从里屋跑出来,抱住陈老夫人就亲了一口,“您放心吧,宴哥哥的成就,以后一定在他舅舅之上。”
    “先等等”,陈老先生说道,“佩姗,你可先别高兴,那边怎么说还没一定呢。”
    陈老夫人摩挲着孙女儿的肩膀,嗔了老头子一眼:“我陈家千娇百宠养大的金贵姑娘,还配不上他一个乡下小子?只怕得了信儿,欢天喜地的就带着媒人来了。”
    陈佩姗脸上全是娇羞的笑容,虽然那天给他送荷包时他没要,她也不觉得方宴会不同意过来向她提亲。
    此时才到县里的兄妹四人,都不知道回家后将会有一件“喜从天降”的事等着他们。
    晋为秀才的名单,要去县学里看的,光海一路将车赶到县学大门外,名单就在县学右边的墙上贴着,有一群正在围着看。
    “少爷小姐,你们在这儿等着,我过去看”,见此,光海便将马车停好,跳下车去。
    乐巍、乐峻、方宴也下了车,乐轻悠被他们留在马车上,乐峻对光海道:“光伯,你在这儿看着轻轻,我们去看。”
    “阿巍,小峻”,这边话音刚落,那边就响起一道熟悉的喊声。
    乐崇拿着本书从县学大门处走来,笑着道:“你们三个是来看榜的吧,我已经帮你们看过了,都是廪生,考得很好,方宴的名次最好,排在第二。”
    “大哥”,乐巍招呼了声,因为本来就感觉自己考得不错,此时便也没有特别的欣喜,“劳你费心了。”
    “跟我还用这客套?”乐崇故作严肃,“我每天出入县学,看这个名单也只是瞟一眼的事,倒是你们三个,都比我当初强。”
    当初乐崇中了举人,进京再参加会试时,却是落榜了,三年过去,今年又是会试年,他却因为一场病给耽误了,现在便凭着人脉,在县学当一个教谕。
    再一次考试,还要等三年,彼时他都二十三了,现在想起来,难免会有种落拓之感。
    相比起一路高歌到金榜题名的赵家小舅,乐崇觉得自己这坎坷多了。
    几人在一起寒暄好一会儿,乐崇笑道:“咱们兄弟几个好些日子没见了,我带你们吃顿饭再走”,然后将刚才坐到车外辕上的乐轻悠抱下来牵着手,“走着去,以后你们要在县里读书,趁现在好熟悉熟悉。”
    在县里最好的酒楼吃过饭,乐崇得知堂弟想在距离县学比较近的街巷买间院子,便主动提出带他们去看看。
    逛了大半下午,终于找到一个很合适的院子,然后他们又跟着卖主到县衙过了地契房契。
    等一切办妥之后,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经过一家卖烤鸭的铺子时,乐巍买了两套,一套给乐崇带回去,一套他们自己吃。
    新买的房子虽然不能立即入住,在县里他们却还有两处院子,一处是舅舅给的,另一处是后来外公外婆回襄州时给的。
    不过都是距离县学不太近的地方,因此他们才会再买一处。
    此时天色暗蓝,乐巍就说:“先去安平巷那处院子住一晚,明天再走吧。”
    这晚上乐轻悠却因为规划哥哥们的未来和家里的发展计划而到很晚才睡着,第二天坐上马车没多久,就靠着乐峻睡着了。
    坐在乐轻悠另一边的方宴看着,觉得心里酸溜溜的,然后不着痕迹地伸出手,把小丫头的脑袋拨到他肩上。
    乐峻特别无语地看了方宴一眼,担心吵醒妹妹,便没有和他争。
    这时,乐巍看完轻轻上车前让他们看的那几张纸,然后递给乐峻,低声道:“小丫头已经想着把生意做到京城去了,好等以后我们上京赶考时方便。”
    乐峻拿着看了看,心里又暖又软,抬手摸了摸妹妹柔软顺滑的发顶,笑道:“小粘人精。”
    乐巍也笑起来,可不是小粘人精吗?他们去哪儿,轻轻都有兴趣跟着。不过以后他们三个若是做了官,还在不同地方,难不成把自家轻轻分成三份,他们一人带一份?
    这话一说出来,方宴就道:“咱们三个考入前三甲便好,前三甲一般都要进入翰林院,都在京城做官,也就不用让轻轻为难了。”
    这是个好主意,想法默默在他们心中扎根,虽然后来没再提起过,三人心里都是朝着这个方向努力的。
    马车还未进村时,乐轻悠就醒了,刚醒没多少力气,她依旧在方宴身上靠着,听着外面光伯几乎没怎么停地回应村人的招呼,她笑了笑。
    “光伯,你们可回来了”,四合院外,春阳远远地就迎了过来,跟在马车旁边走着说着,“昨天下午有个媒婆过来,说是有好事找咱们家的人,小人们说主人不在家,把她送了出去。谁知道今儿个一大早,这人又来了,一直坐在客厅不走,都已经吃了咱们八九盘子瓜子果干了。”
    本来他们打算去山庄的,现在只好先回家一趟,进到客厅,看到那一桌子瓜子壳花生壳,乐轻悠才知道春阳并不是小气。
    实在是这个涂着大红胭脂、戴花穿彩的媒婆,太能吃了。
    “回来了这是”,见到有人进来,是三个少年和一个眉目明艳美丽的小女孩,张媒婆立即略显尴尬地站起身,扑扑拍着衣服上的瓜子壳,“等人可没意思,吃点东西打发时间。”
    乐轻悠忍笑,对站在门口的春稻道:“再添一壶茶来。”
    张媒婆不由对这个小女孩更有好感,待这些孩子都落了座,她才跟着坐下,接过春稻送来的茶喝两口润润嗓子,开口说道:“我来,是受陈家所托,给你们家……”看着三个相貌非凡的少年,她有些花眼,“乐方宴通知一件大好事的。”
    “大好事”三字她说得有些底气不足,来之前,她觉得一个农家小子能娶到陈家的姑娘,绝对赚大发了,来之后,她就呵呵了。
    不说这院子收拾的如何讲究,单看那院中心花池中盛开的一片她叫也叫不上名字的花,她便知道,这家人的家底,绝对不比陈家弱。
    难道陈老夫人也不知道老先生这几个学生的家底?要不然为什么再三地跟她强调,一定要告诉那乐方宴:不用他备几分聘礼,只要对他们家佩姗好就行?
    方宴眉心一跳,淡淡问道:“还不知道什么好事,对于我来说能称为大好事?”
    张媒婆觉得这个少年的语气很嘲讽,干笑道:“可跟金榜题名放在一起说的,洞房花烛夜,可不是大好事吗?镇里陈家,看中了小哥的人品,想把他们家的孙女许配给你,你啊,快点找个媒人过去提亲,不出两年,娇滴滴的新娘子就进门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