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说,封云深跟封铎的感情比对吴念的感情都来的重,以为封铎才是那个一直陪在他身边,陪着他长大的人。
    他最初失去吴念的时候,心中除了恨就只会哭。
    是封铎,日日夜夜的陪着他,宽解他。
    封铎经历了他从出生、年幼、长大成人所有所有的阶段。
    他虽然知道封铎想要早些去陪吴念,却也很自私的想要封铎能够在坚持坚持,在多活一活,多陪陪他,看着他的儿子长大。
    他也想要好好的陪伴封铎变老,好好的孝顺于他。
    封铎看了看白木,示意白木解开太上皇的穴道,然他过来就是为让他忏悔的。
    白木解开太上皇的穴道。
    太上皇的穴道甫一解开,登时就对封铎恶言相向。
    他等着封铎道:“封铎,你这个乱臣贼子,你竟然敢如此对待朕,夜凉定然会带着人来救朕的,届时就是你的死期。”
    “你是何时把先贤妃的尸骨弄到这边来的,哈哈哈…,你以为你把尸骨弄到这里来了,逼迫着朕按了那个手印,再在墓碑上写上这些就能说明什么,证明什么吗?什么都证明不了的,什么也说明不了的,吴念生是朕的人,死是朕的鬼,你什么都得不到,什么都得不到,哈哈哈哈……”
    封铎在太上皇骂他的时候,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但听到太上皇后面这些话的时候,平时儒雅的脸上,充满了冷凝之气。
    而太上皇,还沉浸在自己能够说话,能够支配自己口舌的愉悦之中,越说越发的畅快,仿佛要将心中因为被逼成为太上皇的郁气以及被封铎押解至此的怒火都一并发泄出来一般。
    “封铎,你就是一个太监而已,能怎么样呢,你在她身边守了那么多年,得到了什么?你只能看着她跟朕在一起,给朕生儿子,朕要她……”
    “白木,掌嘴……”封铎可以任由太上皇辱骂他,却不能听见太上皇说这些事情。
    没有人知道他在知道吴念被夺走的时候心中的痛楚,也没有人知道他入宫之后看到吴念那张毫无生气的脸的时候有多么的心碎。
    更没有人知道,吴念每次不得不伺候皇上的时候,他心中又多么的愤怒不甘,有多么的想要杀了皇上,又有多么的心疼吴念。
    如果有人知道,大概也只有吴念知道。
    因为他们二人都承受着相同的痛苦,甚至吴念承受的痛苦比他更多。
    更多……
    所以多到后面,她都坚持不下去了,也没有在或者的勇气和力气了,所以早早的抛下了他和封云深。
    他明明跟吴念说过,只要在坚持坚持,他就能让吴念和封云深假死出宫,然后他们找一处没有人的地方隐居,只有他们一家人。
    封铎看着太上皇的眼神,如同在看着一个死人一般。
    他微微抖动的肩膀,可以让人感受到他的愤怒。
    自从吴念被太上皇强行带走之后,他就成为另一个情绪再也不会表露出来的人,所以这般,已然是怒极了的状态。
    白木听到封铎的命令,直接给了太上皇两个大耳刮子,打断了他那些还没有说出口的话。
    打过之后就押着太上皇规规矩矩的站在一边。
    他是封铎的人,别说是封铎然他打太上皇,就是封铎让他打阎王,他也会眼睛不眨的出手。
    太上皇从出生到现在,何时受过这种屈辱,被一个奴才的奴才打,他脸红脖子粗的冲封铎叫嚣:“封铎,你怎敢,你怎敢,朕要将你碎尸万段。”
    封云深看着太上皇的这副嘴脸,那颗心纵然早已麻木,但还是觉得他如今的样子不忍直视。
    不是自诩明君么,为何不让自己体面的面对死亡。
    封铎对太上皇这种无谓的叫嚣,压根儿就不在意,他努力的将自己心头的怒火压下去,努力的将自己恨不得立即就杀了太上皇的想法压了下去,他扯开嘴角笑了笑:“太上皇,今日你若好好的跟念念忏悔,跟念念跪着磕头,我可以让你留个全尸,毕竟你是深儿的父亲,但你若在说一些无谓之言,千刀万剐这个死法,想必太上皇很感兴趣。”
    太上皇看着封铎这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直接气笑了,他道:“封铎,你当你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你当吴念又是个什么东西。成了朕的人,心里面竟然还记挂着旁的男人,现在还想让我跟她忏悔,即便是要忏悔,也应该是吴念跟你这一对奸夫**忏悔吧!”
    “白木,掌嘴。”封铎淡声吩咐。
    既然太上皇不会说话,那么他不介意教一教皇上说话。
    而太上皇,也因为愤怒,忽略了封铎话中的一些信息。
    封铎话中提及了封云深,但太上皇因为封铎前面的话完美的忽略了那个“深儿的父亲”这几个字。
    九皇子,名为昭。
    而太上皇所有的皇子里面,也没有一个皇子的名字里头是有“深”这个字的。
    白木收到封铎的命令,毫不客气的执行了起来。
    只是这次掌嘴,加重了手上的许多力道,一巴掌下去,就把太上皇的脸打偏了,让太上皇原本就有些肥胖的脸,显得越发的大了。
    令人看着都不忍直视。
    其实太上皇年轻的时候,容貌虽然比不得封铎这般惊艳,但也还算是俊秀。
    只是岁月是把猪饲料。
    但这猪饲料大概只有太上皇吃了,而封铎仍旧如过去那般风度翩翩。
    两厢比较,太上皇狼狈的跪着,封铎身着白衣长身玉立,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太上皇被白木再次打了两巴掌之后,仍旧想要唾骂封铎,只是在开口就有些困难了,扯得脸和嘴角都疼。
    太上皇自从继位之后,就没有受过什么罪,所以这种痛,另他不得不冷静下来。
    他看着封铎道:“你要如何才肯放了朕?”
    封铎淡淡的道:“方才已经说了,太上皇给念念忏悔,我留皇上一个全尸。”放过太上皇,是不可能的。放他在找机会报复他们吗?
    太上皇这样的人,即便被逼到了太上皇的位置上,手中想必也还有几张底牌。
    封铎自然不会给自己和封云深在找麻烦。
    太上皇登时就再度怒了,只是他如今想骂封铎,颇有些有心无力。
    他身子本就衰败了,如今又被封铎从皇宫掳出来连番折腾,方才还被掌嘴了,这个时候倒是有些气弱了。
    这个时候,封铎和封云深二人突然看向彼此,交换了一下视线。
    封铎道:“他来了。”
    封云深道:“带了十人。”
    封铎道:“开来,夜凉有些瞧不上你我父子二人啊!”
    封云深和封铎同时感受到了有内力和功夫十分厉害的人靠近,这个时候到这边匆匆而来的,除开被皇上派出去办事的,就不会有旁的人。
    是以才有了方才二人的对话。
    至于封铎说的夜凉有些瞧不上他们父子二人,是因为他知道,夜凉亲自统领的暗卫一共有一百人。
    他之前强行带走太上皇的时候,杀了六人。
    封云深道:“他不知道我在都城,大概以为他自己,在带着十人过来就足以将皇上带走了。”
    封铎道:“也是,若仅仅是为父,只怕还真是没办法。”
    不过有了封云深就不一样了。
    父子二人对话间,夜凉已经出现在了二人跟前。
    夜凉看到封云深的时候,那张仿佛是死人的脸上罕见的出现了一丝诧异之色。
    所有人都知道封云深如今在西南那边跟十二皇子对战,甚至在他去替太上皇办事的时候,收到最新消息,封云深和罗长枫二人大胜。
    看来,其中猫腻颇多。
    只是那些他都暂时管不上了,为今之计是要带走太上皇的。
    他看着封云深,声线毫不起伏的道:“放了皇上,饶你们不死。”
    封云深上前一步,看着夜凉笑着道:“早就想跟夜凉大人过过招了,奈何一直都没有机会,今日这机会,本督就不错过了。”
    言罢,率先对夜凉出手。
    随即转瞬之间,封铎和白木也与其他的人战作一团。
    而皇上这边,就该由白月押着。
    封云深和封铎在对战的时候,都下意识的将人往远离吴念墓碑的地方带。
    他们都不想波及到了吴念的墓。
    一时间,原本沉寂的地方刀光剑影,强大的内力相互流动撞击。
    当夜凉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他才知道封云深平日里是藏拙了,无论是之前围剿蔡元忠的时候,还是后来他每每当中外人出手的时候。
    若是知道封云深的实力已经这般强大了,素来的多疑的太上皇一定不会让他在坐在东厂厂督的位置上的。
    一个人的实力强大固然是好的,但太过好只会让人忌惮和不安。
    封云深这边解决了夜凉,封铎和白木那边也已经把其余的人解决了。
    太上皇眼睁睁的看着夜凉被封云深杀了,也看着其他人被一一清理,只觉得眼前一花。
    夜凉付出生命的代价知道的事情,也让太上皇看明白了。
    好一对狼子野心的父子,封云深的实力这般强大了竟然一直藏着掖着。
    等等,父子?
    他刚刚是不是忽略什么了?
    刚刚封铎说了一句“毕竟是深儿的父亲”。
    深儿是谁?
    他并没有名为深儿的孩子。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他惊愕的看着封云深。
    之前没有特别留意封云深的长相,只觉得他是好看的,可是突然他看着封云深,之前在记忆深处的,他无意中见过的一幅画闪过他的脑海。
    那一幅画是他有一次不经人通传突然到吴念的书房中见到的,那话中人,是吴念的哥哥。
    封云深,似乎跟吴念的哥哥长得很像。
    外甥肖舅啊!
    他怎么就忘了。
    所以,封云深,是他的九皇子!
    其实,倒不是太上皇忘了,而是太上皇压根儿就没有把事情往那边想过。再者太上皇是一个薄情的人,吴念死后,他就把这个女人彻底从他的世界中遗忘了,更何况是这种在吴念的寝宫偶然见得一幅画的事情。
    只是,这种事情只是忘记了。
    只是没有去深思。
    但人这记忆中的东西啊,很神奇。有的时候的忘记当真就是忘得干干净净,而有的时候,这些东西只是被自己的脑袋尘封了,一旦想起,一旦记忆的匣子打开,就会变得异常清晰。
    太上皇震惊的看着封云深。
    一时间脑袋理思绪万千。
    以至于都忘记做出其他的反应了。
    封云深回头就看到太上皇看着他出神的样子,心中了然。
    太上皇这个时候大概是知道他是谁了。
    不过,他是谁,不是谁,也都跟他无关。
    封云深连片刻目光都没有在太上皇跟前停留,走到封铎身边站定,询问他是否有受伤,言语间的亲近和关怀,一目了然。
    太上皇看着这一幕,只觉得无比的刺眼。
    他的儿子,竟然认贼作父,自甘堕落成为一个太监、奴才,何其可笑。
    心中这般想着,太上皇当真也就笑出了声,原本有些疼痛的脸,似乎在这个时候变得也不那么痛了。
    他当真想不清楚,有什么理由是可以让一个皇子自甘放弃自己那个高贵的身份的。
    而他眼下心中也十分的清楚,封云深那个时候只怕是假死。
    这种清楚和不清楚交错,让太上皇笑得越发的大声,略有癫狂之态。
    封铎冷眼瞧着,走到太上皇跟前,淡淡的道:“太上皇,您不会在有救兵了,若是想要少受罪,就开始忏悔吧!”
    太上皇一双眼睛睚眦欲裂的盯着封铎:“忏悔,朕有什么好忏悔的,朕何错之有?”太上皇到这个时候,仍旧不愿意承认和面对自己的错误。
    一道冰冷而又愤慨的声音自太上皇身后不远的地方响起:“好一个何错之有,你强抢了姑姑,你杀了吴家满门,这难道都不是错吗?”
    接到封云深通知的吴垢这个时候出现在这边,与吴垢一道的还有江离。
    因为他的速度比封云深他们慢了一些,所以这个时候才将将赶来。
    这种时候,他这个吴家人,若是不在这里,怎么对得起吴家的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