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仪太公主抵达了南元的境内,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还会再来这里。
    南元,一个与世俗格格不入的地方,这里女子当政,男子讨好女子,女子入朝为官,视为常态。
    和仪太公主当年正是年轻气高时,自然对南元这个特殊的地方报有特殊的好感。当年的南元皇太女,与和仪太公主不打不相识,双方引为知己,视为生死之交。
    当时,和仪太公主还一脸天真地说:“如果有什么事,大可以找她。她会两肋插刀,在所不惜。”
    应该说 ,因为这句话,她也间接地与这个皇太女殿下走到了一条不为人知的命运道路。
    和仪太公主眸光温和,时过境迁 ,南元女王已死,她再也不来南元二十七年。岁月蹉跎,她已不再年轻,而她也早早地死去,至死都不能再见和仪太公主一面。
    或许,从某方面来说,和仪太公主与南元女王并不需要太多的羁绊牵扯,她们的命运交集线,早已把她们画地为牢。
    宁流云扫了一眼人来人往的街道,惊叹道:“上街买东西的还都是男子,果然女子主外,男子主内的传说不是匡人的。”
    君御渊对南元并不陌生,甚至还有些熟悉,行走江湖,浪迹天涯,他君御渊对南元这片女子为王的领土自然不会避之不去。只是这时候他是陪和仪太公主一起过来的,感受也与之前有所不同 。
    和仪太公主听着宁流云的感叹, 轻笑一声,给他们介绍道:“你们看,这里是中央大道,那里是权贵的……”
    来到了南元,一行人自是要拜访南元女王谢明念的,只是谢明念住在宫里,他们又不是谢明念的心腹,怎么可能进宫见到她?
    大家商量着对策,看看什么办法可以靠近谢明念。
    ……
    自从班媚被宣布进入天策军后,班媚的性子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变化。不知是想明白了,亦或者是某种不得说的原因,反正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大家可以看见班媚手持佩剑正在一处树林旁飒飒舞着,一点也不在意周围人投射在她身上的各种视线。
    作为龙麟队的老大,云毓云祯不会缺席这一次的行宫避暑,她们正在暗处观察着班媚用剑的一举一动、一招一式。
    云毓双手抱胸,淡淡评价了句:“虽然是花拳绣腿,但也不是无药可救。”
    能够在一贯冷酷无情又毒舌的襄城侯嘴里得到这句评价,算是很不错了。
    云祯则是笑眯了眼,“龙麟队又来一个打杂的,太棒了。”
    龙麟队的人自视甚高,入队标准自然更高,她们两个头领,看过的人如过江之鲤,有绝世天赋的她们不是没见过, 只不过嘛 ,她们看不上。
    进了龙麟队,相当于是把身家性命拴在腰上,要为谢晏晞服务。虽然现在是太平盛世, 可是背地里的波涛汹涌并不少。龙麟队将来会是世世代代帝王的贴身禁卫军,不比传统的禁卫军,她们是具有传承性质的一支队伍。
    谢琬泽登基后,龙麟队的服务对象就会变成谢琬泽。这一点,从谢晏晞创立龙麟队并入天策军时,明确提起过。龙麟队不是谢晏晞的龙麟队,而是谢氏皇族的龙麟队。
    龙麟队、金吾卫,一明一暗保护帝王,这是谢晏晞的目的,而且龙麟队还需要承担有些时候常人不能想象的痛苦与危险,帝王让她们做什么,她们必须去做。
    龙麟队,不是一支简简单单的女军。
    云毓云祯分得清其中的利弊要害,对每一个入队的龙麟队成员,她们都耳提面命过,如果将来死于非命,请不要后悔, 更不要有怨言,因为这是她们的使命。
    龙麟队的每一个人入队初始难免带几分高高在上的不屑,但经过长时间的磨合 , 大家引为好友,自是感情深厚。
    班媚 ,这个外人眼里娇纵都慢的大小姐,云毓云祯都好奇,这位姑娘进了龙麟队,会发生怎么样的故事。
    班媚练她的剑,云毓云祯时不时单凭两句,气氛好极了,只不过这个时候,有人铁了心让大家不痛快了。
    这人就是承恩侯夫人陆兰馨,陆兰馨?班媚心怀恶意,自是瞧不起她的身份,更不愿自己的儿子娶这个女人过门。虽然先前得到了谢晏晞的准信 不会让她踏进高门宅邸里,只不过嘛,谢晏晞突如其来地对班媚的热情,实在是让陆兰馨不安又担心。
    再加上这段时间世子又天天在她耳边磨,希望她能够点头让班媚嫁进来 ,成为世子夫人。
    陆兰馨实在是烦不胜烦,打听到班媚练剑的地方,打算亲自与她说道说道了。
    “德淑县主。 ”承恩侯夫人皮笑肉不笑地对沉迷于练剑的班媚喊了一句。
    因县主班媚只是四品封号,侯夫人陆兰馨是二品诰命,想当然的,班媚要对陆兰馨行礼问安。
    班媚一被打断, 回过头去,眉头一松,笑道:“见过承恩侯夫人。”
    承恩侯夫人她并不陌生,好歹是金陵贵妇圈的名人,多少人羡慕侯夫人的好运气,能够得到承恩侯一心一意的对待。
    班媚神色柔和,恭敬地问礼, 然后把长剑收回 ,搁置一边。
    陆兰馨的脸上维持着不冷不热的笑容,疏离地扶起她,说道:“县主不必多礼,县主果然是艳冠群芳,美丽大方。县主这样的大美人,本夫人见了都觉得喜欢啊。本夫人过来找县主,自然是有几句心里话要说的。”
    因云毓云祯躲在暗处观察班媚,想当然的,陆兰馨并没有发现云毓云祯二人的样子,要不然的话,接下来的话她就不会说出来了。
    班媚一愣 ,不明白这个一贯没有多少交集的侯夫人与自己有什么话要说,只就笑了笑,说道:“还请侯夫人有话直说。 ”
    承恩侯夫人陆兰馨被班媚指引到一处无人看到的地方说话,云毓云祯二人也跟着移开脚步,观察她们二人。
    陆兰馨闻言,笑容一下子消失不见,转而换成了面无表情,她冷声说道:“德淑县主,本夫人不知道你是通过何种手段,蛊惑得我儿子对你念念不忘的。但是本夫人一句话要告诉你,像你这样不安于室的女人,本夫人是绝对不会同意让你进侯府的大门的。”
    此话一出,周遭的空气顿时像是凝结起来了一样,围绕在她们二人的风暴,席卷而来。
    班媚觉得可笑,又有些不可言说的失落与愤怒 ,明明她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这些人一个两个的都要指责她?难道她的孤女身份,就是过错吗?
    “侯夫人,您的儿子喜欢我,我不知道,也不知情,请你搞清楚,不是本县主死皮赖脸地缠着他不放,而是他自己单方面的喜欢我。别人喜欢我,我干涉不了,也做不了主,如果侯夫人觉得本县主有错,那么为什么不去指责你儿子呢?要知道,你儿子自己想不开喜欢本县主,与本县主何干?”
    班媚讥诮地瞅着眼前这个雍容华贵的妇人,她还以为承恩侯夫人有多了不起呢,却不想到头来,也是个俗人。
    她自己儿子喜欢她,与她有什么关系啊?说得好像是她勾引了她的宝贝儿子一样。
    陆兰馨闻言,脸色爆红,那是愤怒与尴尬的脸红,她冷冷一笑,不屑地瞥了一眼班媚,说道:“德淑县主,你要搞清楚自己几斤几两。你不过是一介孤女,身份卑微,家中无人,是个十足十的不祥的存在。本夫人今日会来警告你 也是瞧得起你,觉得你与我儿子不般配,好言相劝,偏偏德淑县主这样的得理不饶人,实在是让人大开眼界。”
    黑的说成白的,白的说成红的,这大概就是这些贵妇人的本事了。
    班媚从来没有哪一刻觉得自己是个蠢货,看不清楚这些人的嘴脸。承恩侯夫人自视清高,瞧不起她的身份,跑过来警告她不要肖想侯府世子。
    她很想笑,却又觉得心中悲凉。明明是那个世子自己喜欢她,凭什么这些人跑过来指责她?仿佛这件事只是她的错误一样。
    喜欢一个人,难道被喜欢的另一方还要负所有责任,最好是有自知之明地远离对方吗?
    她不懂, 也不想懂了。
    班媚的眼底起了一层冷嘲,面对承恩德夫人的咄咄逼人,她只是淡笑着,回答了一句:“我为世子有你这样的亲生母亲,而感到同情。”
    没想到,这句话像是刺痛了陆兰馨的某个敏感点一样,在所有人猝不及防的情况下,陆兰馨直接兜头盖脸地给了陆兰馨一巴掌。
    陆兰馨始料不及 ,右脸颊被打的通红,这一声清脆悦耳的声音,真的是狠狠地击碎了班媚的自尊心。
    在一旁看着的云毓云祯二人这时候也坐不住了,云祯第一个站出来,对打人的陆兰馨不阴不阳地刺了一句:“哟,这不是承恩侯夫人吗?怎么变成市场的老大妈泼妇一样,打人啊?”
    云祯的身份,无论是陆兰馨还是承恩侯, 都是得罪不起,更不用说,云祯的平阳侯,还比承恩侯高上那么一级的。
    陆兰馨无暇顾及思考云祯为什么出现在这里的问题,转过头去, 换上一副亲切和蔼的笑容,亲亲热热地对云祯说道:“平阳侯说笑了, 本夫人不过是一时气愤,这才打了德淑县主一巴掌。德淑县主和本夫人就是开个玩笑,平阳侯切勿当真啊。”
    云祯讥诮地翘起嘴角,越过陆兰馨,直接来到班媚的面前, 客气地问道:“德淑县主,你没事吧?”
    班媚摇了摇头,勉强说道:“我没事。”
    即便有事又如何?承恩侯夫人又不可能给她道歉,她也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
    云祯瞧出班媚的想法,勾了勾唇,冷冷地扫向陆兰馨,似笑非笑,“侯夫人,俗话说得好,不看僧面看佛面,先不提你打了德淑县主一巴掌的事情,本侯爷今日和你说道说道德淑县主的身份。德淑县主是班家遗孤,忠臣烈女,这层身份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文武百官见到了德淑县主,都要客客气气的,绝对不能有丝毫不敬。因为,班家有功于朝廷。天子以仁德治理天下,体恤臣民 关怀子民,对贼子毫不手软,自然对功臣多番照顾与体谅。今日德淑县主被人打了一巴掌,要是此事传入陛下的耳朵里,侯夫人 你的位置确定还能一直固若金汤吗?”
    云祯说完,脸终于沉了下来,冰冷不含感情的目光直直逼视着陆兰馨。
    陆兰馨脸色苍白,讷讷无言,被人当场抓住 ,还是有权有势的平阳侯,她还能怎么样?
    现在最要紧的还是要及时止损,切勿让这件事扩散开来。
    陆兰馨的大脑快速地转动起来,没过多久 陆兰馨来到班媚的面前,仿佛十分真切地道歉道:“对不起,德淑县主,我不该咄咄逼人,更不该百般羞辱你、打你,本夫人给你认错。”
    不得不说,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句话放在陆兰馨身上很合适。
    班媚扯了扯嘴角,因被陆兰馨打了右脸颊,嘴角有些流血,她说话都要费力气,更何况是动动嘴唇。
    云祯见状,再次对陆兰馨警告道:“承恩侯夫人,你打伤了人, 是不是要有所表示啊?”
    云祯这是摆明了要给班媚撑腰 她也不明白,一个孤女,还是个刁蛮大小姐,为什么这个平阳侯处处给班媚说话?
    陆兰馨内心咬牙切齿,面上不显 ,抱歉道:“本夫人会给德淑县主送去最好的玉容肌白膏。”
    玉容肌白膏,价值连城,还是宫廷限用的膏药,陆兰馨把它拿出来 确实是花了整本。
    云祯稍微满意地扯了扯嘴角,然后脸色未变,与班媚简单地交待了一两句,临走时抛下一句话:“承恩侯夫人,你可要记住你今日说的话,要不然……本侯爷会闹到御前,和皇上说道说道。”
    陆兰馨瑟瑟发抖,连连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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