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沉言见到她这个不争气的外甥,厉声警告道:“聪儿,这是皇太女殿下与贤王殿下,你不能失礼。”
    靳沉言的这个外甥姓匡,名聪,自幼丧母,他的亲生父亲后来又娶了一个妻子,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想当然的,对他这个原先嫡妻留下来的孩子并不怎么喜欢,在继室夫人的撺掇下,匡聪的父亲就把他送到靳家老家那边,不打算养他。
    而靳家并不是什么有底蕴的人家,面对匡聪这个累赘,根本就养不起。好在当初靳沉言自告奋勇 ,主动把他接到王府,好生抚养,匡聪就这样在泰安王府里长大,谢宣琛与靳沉言对他也是颇为照顾,尽量地满足他的需求 。
    匡聪有泰安王妃外甥的名头撑腰,走在外面,多少人不敢得罪他,也就有多少人巴结讨好他 毕竟泰安王府可是为数不多十分得势的宗室之一。
    宁王府就不说了 ,刘太妃与赵太后素来是相处甚好,对她们这一脉,谢晏晞也是颇给面子,让宁王掌管了一些重大差事,让宁王府在金陵城里炙手可热。
    至于礼王府,原本谢晏晞也想要好好考察一下她的这个便宜弟弟学问如何,却不想爆出了自己的王府里礼王妃与侧妃争执流产的恶劣丑闻,谢晏晞也就打消了重用礼王的想法。对比起宁王与泰安王,礼王是名副其实的富贵闲人。
    俗话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连自己都家都治不好的人,哪里能够有资格帮助天子治理天下呢?
    匡聪这个人,其他不良嗜好都没有,虽然他好色,但也仅限于口头调戏,真正的实际性举动却没有。匡聪唯独喜欢的就是酒,泰安王府里有个酒窖,里面放置诸多在外面都难得一见的美酒,匡聪作为谢宣琛与靳沉言很是照顾的外甥,对这个地方熟悉得很,也是如此,酒窖里大部分的美酒全被匡聪喝光了。
    谢宣琛被这个外甥的喝酒量吓了一跳,本来以为只是照顾妻子的一个便宜外甥,王府养个闲人不是事,却不想这个外甥很会喝酒,把酒窖都要喝没了。
    吓了一跳的谢宣琛对匡聪耳提面命,警告他不要再拿酒窖里的酒喝了,想要喝酒 ,就去外面买酒喝。
    于是, 金陵城的大家就可以看到,匡聪带着一帮狐朋狗友天天去外面喝的酩酊大醉,每天都是醉醺醺地跑回王府,弄得谢宣琛与靳沉言一阵头疼无奈。
    靳沉言想要匡聪走上正途,切勿再喝酒浪荡了,然而她这句话说出去没有半天,立马被匡聪不以为意地反驳回去了 。
    谢宣琛懒得掰正这个外甥的思想,索性与靳沉言说了,随他去吧,只要不闯出大祸,泰安王府自然能够护着他。
    匡聪闻言,揉了揉眼睛,,凝神一瞧,发现这不就是金陵里赫赫有名的“活祖宗”吗?顿时打了一个激灵,原本意识涣散的大脑大力地晃了几下,总算是清醒了不少,意识回笼,磕磕巴巴地对谢琬泽行礼,“草民见过皇太女殿下。”对上旁边的谢莛莀,也行了一礼,“见过贤王殿下。”
    匡聪现在身上并无一官半职,面对顶级贵族,例如皇室子弟,他都要客气问安,更何况是谢琬泽与谢莛莀这样尊贵的身份。
    靳沉言对匡聪的表现很满意,面上淡淡问道:“聪儿 ,你又去哪里喝酒了?浑身的酒气熏得人不舒服。 ”
    谢琬泽与谢莛莀简单点了头,示意匡聪起身。匡聪旋即站起身,十分愉悦地解答靳沉言的心中疑惑,“也没去哪里,就是金陵里新开的一家茶馆,我和老刘他们很好奇,就去尝了鲜。”
    什么去尝鲜?分明是看中人家姑娘了。靳沉言心中腹诽道。
    这家酒馆的主人是个年轻貌美的小姑娘,花容月貌引得无数公子趋之若鹜,有多少人家想要一睹芳容,偏偏人家就是不乐意让人瞧。也是她这份神秘作风,令酒馆的生意一天比一天好 。
    匡聪这样在风月场所混迹的人,岂会错过此等绝色佳人?这不,这几天匡聪带着他的一帮好兄弟们,光顾这家酒馆不下三次了。醉翁之意不在酒。
    靳沉言对外甥的小心思心知肚明, 并没有想要拆穿他,只是朝他递去眼神:切勿惹是生非。
    靳沉言打算当哑巴人,谢宣琛可不会,他皱着眉头,对匡聪说:“聪儿,你好歹也是沉言的外甥,本王也是你的姨父,对你的事情,也是多多少少有点权利说个一二的。你不是我们王府的子孙,无法袭爵,要是你整天像现在这样游手好闲的,日后等我与王妃百年之后,谁能护住你?这一点,你可想过?”
    谢宣琛与靳沉言正因为知道这一点 才会对匡聪严加管教,希望他早日走上正途,不能天天游手好闲的,像个纨绔子弟似的。
    原本匡聪小时候并不是这样的,他机敏好学,孝顺懂事,对谁都是非常礼貌的。可是自从他八岁那一年生病发烧后,谢宣琛与靳沉言发现,匡聪变了,变成一个庸碌无为、耽于酒色的纨绔子弟。对功课一点也不上心,屡次三番顶撞夫子,多次与那些纨绔子弟混在一起,实在是堕落。
    与之前的那副上进样差别太大,谢宣琛与靳沉言一度怀疑是不是被人调包了,然而事实证明,他就是他们的外甥,匡家少爷。
    匡聪变成纨绔子弟也没什么,最多就是泰安王夫妇需要时时刻刻盯着他,省的这个外甥惹出大篓子,不好收拾。说来也怪,匡聪虽然堕落了不少,但实际上他这些年闯的祸少之又少,得罪的贵人也少,这一点也令谢宣琛与靳沉言费解不已。
    不过无论如何,他们是不会再放纵匡聪这样堕落下去了。想到这里 ,谢宣琛的眼神多了几分坚定。
    孰知道,匡聪斩钉截铁地回答道:“姨父,请你放心,我是不会给姨母还有你丢脸的,反正我爱喝酒爱玩乐,并不会给王府招惹杀身之祸的。”
    谢宣琛&靳沉言:“……”感觉白费口舌了。
    谢琬泽目睹了这一切,微微勾了勾唇,有意无意地提醒道:“四伯父,四伯母, 男孩子向来开窍的比较晚,别看这位小公子笨笨的,又喜欢在风月场所混迹,十足十的纨绔子弟做派,可是啊,一旦他开了窍,机灵了,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说不定到时候四伯父四伯母还要仰仗他呢。”
    在谢琬泽看来, 匡聪是不是纨绔子弟与她无关,反正——匡聪与她 明面上一点关系都没有。
    谢宣琛叹了一口气 ,拱了拱手说:“让皇太女殿下看笑话了,本王的这个外甥不成器,平日里轻浮浪荡,一点都上不了台面。日后他的去处,我与王妃也要头疼很久了。”
    因为提到了匡聪,谢宣琛与靳沉言也把匡家拉出来嘲讽一番。匡家把嫡长子送走后,后来进门都继室迟迟没有生下男丁,唯有两个女儿,妾室姨娘也一样,清一色的姑娘家。日久天长了,一年复一年,匡家的老太太坐不住了,抓住匡老爷一个劲地抱怨后悔,想让他把孙子带回来。
    而那位继室夫人听说了老太太的言论,想着那个碍眼的野种再次回来碍事,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匡老爷与老太太毒死了 ,自己一跃而上,成为匡家的当家人。
    可是呢,因为她的种种行为惹得天怒人怨,最后消息泄露 ,被人出卖,落得不得好死的下场。至于她的两个女儿,也因此被连累,小小年纪就被人卖去青楼, 过起了水深火热的生活 。银匡家无子孙继承,匡家的所有财产没入官府,也算是间接地成全了官府。
    靳沉言与谢宣琛得知匡家的下场时,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心里反而认为,这就是匡家当年抛弃匡聪的下场,作恶多端,自食其果。
    匡聪当然也知道当初薄待怠慢他的匡家最后的下场,反应与靳沉言如出一辙,只是冷冷地扯了扯嘴角,不置一词 。
    谢琬泽听完了这段复杂的故事后,浅浅一笑,“想来,匡公子日后也能成就不小的事业,天降大任于斯人也。”
    对于谢琬泽的这句话,谢宣琛与靳沉言纷纷以苦笑面对,沉默不语。
    谢琬泽与谢莛莀简单用完膳过后,二人主动告辞离开,并没有待太久。谢宣琛与靳沉言站起来目送他们离去,他们并没有发现匡聪那诡异的笑容。
    谢琬泽把谢莛莀送回他自己的寝殿时,眸光一闪,走到无人处,吹了一句口哨, 没过多久,一个人影怦然出现,一个黑衣男子跪在谢琬泽的面前 下跪问礼:“在下见过皇太女殿下。”
    “匡聪,你在四伯父四伯母那边,演戏演得不错。”谢琬泽勾了勾唇,今日她去王府 ,可不是一时心血来潮。
    匡聪挠了挠头,神色尴尬,“殿下说笑了,在下不过是本色出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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