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晏晞一走进来便看见这种场景,顿时气不打一出来,冷声提醒道:“皇上,即便现在国丧已过,皇上也不能这么快就与宫女开始厮混。”
    小宫女与天启帝吓得要死,谢晏晞的阎罗王名声实在是太有名了,天启帝平常在宫里都不敢随心所欲地干什么,如今与小宫女不过是走近了一点,就被谢晏晞撞见了,实在是……
    天启帝清了清嗓子,低声答道:“姑姑,侄儿只是见小宫女挺可爱的,与她说话。没有姑姑想的那样。”
    天启帝允颢现如今满打满算不过就五岁,与小宫女再如何亲近甜蜜,也不能干更亲密的事情。谢晏晞之所以制止天启帝,也不过是怕惹出什么大乱子罢了。
    谢晏晞勾了勾唇,不欲多谈,小宫女吓得四肢发软,无力反驳,天启帝见状干脆挥了挥手,让所有人退下了。
    小宫女如蒙大赦,一溜烟的功夫就跑不见了。
    人都走了,谢晏晞直接开诚布公,坦率地表明她闯入养心殿的缘由。当听到楚继沨已经死了以后,天启帝的眸底划过一丝幽芒,笑嘻嘻地说道:“姑姑还是不愿意放过那楚继沨一马啊。”
    这是默认这道圣旨的的确确是他颁布的,谢晏晞登时百般情绪涌上心头,面上扯了扯嘴角,意味不明地看着天启帝说道:“皇上想要放楚继沨一马,也要考虑一下,那些惨死的臣民与将士。他们再也无法睁开眼睛看一眼这个世界了,皇上如今轻飘飘地放过罪魁祸首,还妄图认为楚继沨已经真心悔改,应当招降。然而 有一句话,皇上必须要明白——”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铿锵有力的话语在天启帝的耳边不断回想着,直接把他一直以来维持的想法都给击碎了。
    谢晏晞眼皮子一抬, 眉宇凌厉,掷地有声地发出了自己的声音:“楚继沨已经死了,皇上可不要心慈手软地放过晋国的那些人。他们与我们,注定不是一路子的,还有,玉玺不要乱盖,也不要乱拿。孤告辞。”
    扭头就走出了养心殿,只余下天启帝一个人楞楞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
    从宫里回来以后,谢晏晞心中的那口气还是没有散去。天启帝今天只是朝令夕改, 放过一个曾经的生死敌人,以后就会是把那些狼子野心的异族人引进来,吞并整个大齐。
    前朝灭亡的惨痛教训,谢晏晞一直铭记于心。天启帝年纪太小,又天资有限,估计也不明白谢晏晞究竟考虑的是什么。然而,天启帝前头说好的杀了楚继沨与顾珏,后面又改变了主意,想要留住楚继沨一条贱命。要不是谢晏晞怀疑圣旨有假,又借机杀死楚继沨,谢晏晞都不会轻而易举地掀过这一页。
    这到底是天启帝的主意,还是别人撺掇的?不管是不是天启帝的意思,反正这笔账, 谢晏晞是记住了。
    “殿下,阮公子求见。 ”白露恢复元气之后,很快就回到谢晏晞身边继续伺候了。
    阮响?谢晏晞有些不耐烦,挥了挥手说:“让他回去,孤今天谁也不想见。”
    “是。”白露不意外得到这个回复,回头将答案告诉了阮响知道。
    阮响心里遗憾, 只好回去了。
    谢琬泽在床铺上睡得正香,突然听到谢晏晞的声音,立马睁开眼睛唤道:“娘。”
    谢晏晞循声望去,声音变得温柔:“琬泽,你好好睡觉,娘有事,先走一步。”
    “哦。”谢琬泽昨天晚上实在是太累了,今天难得睡了一个懒觉,所以一得到谢晏晞的允许以后,又继续梦周公了。
    谢晏晞提步往府外走去,骑上赤雪,打算去找唐如是或邢含玉。
    唐如是与邢含玉的府邸离得有点远,谢晏晞走过去都要半个时辰。唐如是一闻听谢晏晞大驾光临,立刻出府迎接。
    “如是见过摄政大长公主,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不得不说,在战场上的经历能够磨砺一个人 唐如是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原本冷清似雪,可现在与唐如是碰面,都感觉她身上多了几分坚毅,远比以前更美加分。
    谢晏晞噗嗤一笑 ,把她扶起,打趣道:“如是,我们是好朋友,不需要行此大礼 我今天过来找你 是有话单独和你说的。”
    唐如是挑了挑眉,兴致盎然,“是吗?大长公主难不成是有什么大事情需要如是帮忙?比如说,找美男子的。”
    不正经的玩笑 ,使谢晏晞没好气地剜了她一眼,翻了翻白眼道:“想什么啊?我又不是找男宠,我有琬泽一个人就足够了,不需要浪费时间找男人。”
    反正对谢晏晞来说,没有什么事情比争夺皇位更重要了,男人之于她的意义,也就只有闲暇无事时的玩乐这个作用而已。袁清源死了,她也懒得再找其他男宠入府,省的混进来一堆不明不白的东西进来。
    唐如是邀谢晏晞入府,穿过回廊,再来到厅堂上,大家畅所欲言,好不快哉。丫鬟小厮都把茶水点心端上来了。
    谢晏晞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嗯,你这个雨前龙井可是好喝得紧,清香又夹杂着一丝丝微甜,口齿留香啊。”
    唐如是闻言,微微一笑,“这个雨前龙井茶可是我派人去南方购买 ,才有这一斤半两的。如今殿下喝的一小口,那可是我专门让人用雪水的水提前浸泡,然后再煮开的。”
    雨前龙井茶比较珍贵,煮茶时又很讲究,唐如是用自己珍藏的雨前龙井茶招待谢晏晞,很显然是当成贵客了。
    喝了茶以后,谢晏晞开诚布公,把憋在心里很久的话说了出来,“如是,这皇上朝令夕改,想要放了楚继沨一马,如果不是我提前拦住,指不定啊,楚继沨是真的百死不僵了。”
    关于天启帝与谢晏晞的传闻,唐如是自然知道几分。不过这也是她第一次听谢晏晞提起天启帝,平常她对小皇帝的态度都是可有可无的,并不会像现在这样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
    “殿下,皇上毕竟年幼,不懂事也正常。楚继沨已经死了,晋国已败,很快我们就要考虑考虑与辽国的大战了。如果到时候皇上还是执迷不悟,认为对敌人就应该心慈手软 到时候殿下想做什么,如是愿意奉陪。”
    唐如是对天启帝没有感情,与谢晏晞相比,天启帝身上的问题太多了。优柔寡断、偏听偏信、懦弱无能,这几点都是当皇上的大忌讳。要不是谢宣玠只剩下他一个儿子,天启帝也不可能有机会成为一国之君。
    谢晏晞神色淡淡,与唐如是倾诉完以后,心情畅快了不少。
    “没事,之前先帝也给我留下遗旨,道皇帝无能,便可自行废立。”
    谢晏晞一直没有说废皇帝,主要还是废皇帝是大事情,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说废就废的。她有这个想法,并不代表其他大臣同意她这个念头。
    除非天启帝后面表现的不如人意,惹怒了整个朝堂上的人。
    唐如是看着谢晏晞的脸色,试探道:“殿下,皇上还小,应该还不能亲近女色。而且国丧刚过,皇上这么快就亲近女人 ,到底名声不好听啊。”
    谢晏晞皱了皱眉,“你怎么知道皇上刚刚与一个小宫女打情骂俏的事情?”
    此事刚刚发生不久,唐如是为什么会这么快收到消息?
    唐如是颤了颤睫毛,嘴角上扬,梨涡浅笑,“如是猜的,倘若仅仅只是皇上朝令夕改、天威不在,殿下何必这样忧心忡忡又气急败坏的?想来想去,也只有皇上做出了什么出格的事情,令殿下您这样气得挠心挠肺了。”
    谢晏晞颇为满意地递去眼神,询问道:“那你怎么确定是皇上亲近女色,而不是大吃大喝、贪图享乐呢?”
    唐如是闻言,嘴角抽搐,十分配合地答道:“因为,殿下才不会因为这种小事情生气,大吃大喝、贪图享乐终究是小事情,不值一提,传出去了也不会引起什么非议。但亲近女色不同,一旦有什么风波,就会被文武百官、御史大夫冠以皇上好逸恶劳、耽于声色的恶名。”
    谢晏晞听着如此细致且巧妙府分析,忍不住抚掌大笑,“如是,知我也。皇上只是和小宫女稍稍微靠近了一点,孤就不痛快了,孤果然还是心狠手辣的姑姑啊。”
    最后一句话说的无不嘲讽,毕竟从一开始立场对立,无法更改。
    唐如是巧笑倩兮,安慰了谢晏晞几句。两个好姐妹在这个四四方方的厅堂里,谈天说地,无不美哉。
    日落西山,渐到黄昏,谢晏晞不欲留宿唐如是的府邸里,起身告辞。
    然后在回去的路上,谢晏晞好死不死地遇见了一个熟人。
    你猜是谁?绝情谷谷主楼炎霄与大小姐楼姒宓。
    好不容易遇见这两个有过一面之缘的老熟人,谢晏晞的心情可想而知。
    不过正当谢晏晞打算走过去与他们打招呼时,楼炎霄与楼姒宓已经看见了她,朝她挥了挥手。
    哦,不对,准确的说是楼姒宓热情四射地对谢晏晞打招呼,楼炎霄还是老样子,冷冰冰的,不近人情。
    谢晏晞见状撇了撇嘴,只对楼姒宓放开怀抱,抱了上去,“姒宓,好久不见啊,你在绝情谷过得可好啊?”
    这里是蒹葭小筑附近,因为见到了老熟人,谢晏晞想了想,干脆去蒹葭小筑与他们交谈交谈好了。
    楼姒宓表现得很是高兴,“爹爹,赵姐姐果然不是骗子,对我们真好。”
    这个名字久违地被其他人提起,谢晏晞有些恍惚,不过很快就理智回笼,言笑晏晏地询问楼炎霄的意见说:“楼谷主,请问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去蒹葭小筑叙叙旧?”
    楼炎霄一听,嗤之以鼻,“我楼某与你有什么旧可以叙?我这次出来,只是为了宓儿,并不是因为你。”
    如果没有后面那句多余的话,谢晏晞估计还真的不以为意。
    谢晏晞微微一笑,眸光一闪,试探道:“谷主,令千金盛情难却,你这个当爹的,总不能连这个小小的心愿都不能满足楼小姐吧?这样你怎么对得起楼夫人的在天之灵?”
    楼夫人的死一直是楼炎霄心里难以言喻的痛,这份痛苦折磨了他好多年,他如果不是为了照顾楼姒宓与楼夫人去世,他也不会在盛年之际隐退绝情谷,从此不再过问江湖事。
    楼夫人,相当于楼炎霄的软肋。
    果不其然,楼炎霄一听到楼夫人的名字时,神色一送,片刻才说道:“宓儿 ,我们去蒹葭小筑,与赵小姐说说话。”
    楼姒宓高兴地拍起手说道:“爹爹最棒了!”
    楼炎霄但笑不语,谢晏晞把这对父女迎入蒹葭小筑的贵宾房里,因为傅文轩有事外出,这里做主的又是只有谢晏晞一个人, 想当然的,谢晏晞带他们过来时,没有引起太大的波澜。
    楼炎霄与楼姒跟着谢晏晞的脚步走入一间古色古香的房间里,清新淡雅,大气贵重。
    谢晏晞展了展手,微笑道:“楼谷主,姒宓,过来坐一坐吧。”
    楼炎霄坐到对面,楼姒宓与谢晏晞坐在一起。房间里只有他们三个人。
    谢晏晞淡淡一笑,意有所指,“楼谷主千里迢迢过来,应该不是我为了与孤讨论当年的事情吧。”
    楼姒宓抱着谢晏晞的胳膊,笑道:“赵姐姐,你在金陵里骑马好威风啊,我好羡慕。”
    楼姒宓身子骨很差,无法习武骑马,自幼渴望着与别人一样四处游玩的楼大小姐,羡慕了。
    谢晏晞笑眯眯地揉了揉她的头发,笑盈盈地说道:“没事,姒宓 如果你以后有机会再来金陵,我陪你去马场上骑一天的马。”
    “真的吗?”楼姒宓抬起头,双眼期待。
    谢晏晞点了点头,这一瞬间,巨大的惊喜把楼姒宓团团包围,让她一时半会说不出话了。
    楼炎霄皱了皱眉,“谢晏晞,我有话和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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