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晏晞将一些后续事情交待以后,随之单骑启程回京。唐如是、邢含玉作为谢晏晞的副手留守边关,以防楚继沨狗急跳墙。
楚继沨这边可是热闹了,长宁公主段悦霜带领一帮人马,控制了京都, 言明皇帝楚继沨残暴不仁,不配为帝,改立被废的小皇帝成为晋国皇帝。
楚继沨气的牙痒痒,这些人居然敢弄出这种事,正打算做些什么时,大齐的军队绕开他们,偷偷奔赴千里,把京都城攻打了下来,长宁公主段悦霜亲自带领小皇帝投降大齐。
如此一来, 京都城落入了大齐的手里,楚继沨的优势也就失去了一半。楚继沨那叫一个生气啊。
楚继沨短时间内需要在晋国与大齐之间做出选择,楚继沨选择鸣金收兵,全力把京都城夺回来,日后再与大齐一决高下。
然而唐如是与邢含玉的横空出世,彻底击碎了楚继沨的侥幸心理,她们二人配合默契 径直把打算撤退的晋国军队围了个水泄不通。
双方厮杀了个昏天暗地,大齐的将士在这一场大仗中建立功勋,也把楚继沨的嚣张气焰打压下去。
有唐如是与邢含玉在那里拖着,楚继沨做什么都是不顺利的,这些天来脸色阴沉沉的,一看就是非人勿扰。
楚继沨这边如何暂且不说,谢晏晞偷偷回到金陵城之后,连夜进宫探望谢宣玠。不过她是没想到,有人刻意拦住了她的去路,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长公主殿下,皇上有令,谁来了都不见。”
一个眼生的小太监阴森森地盯着谢晏晞,仿若是一条毒蛇。谢晏晞冷冷一瞥,呵斥道:“孤奉皇上的命令进宫探望皇上,你是哪里来的小太监,竟敢不让孤见人,好大的胆子。”
小太监一点也不害怕谢晏晞发脾气,脸上还是那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他依然说道:“奴才也是奉命行事。”
“滚!”谢晏晞一脚踹走挡着她去路的小太监,眸光毫无感情。
一边的其他太监见状也打算上前拦住谢晏晞的步伐,却被谢晏晞扫过来的轻飘飘的眼神吓退了,只好给谢晏晞让路。
谢晏晞轻哼一声,腰间谢宣玠所赐下的尚方宝剑在月光下凛凛泛光。谢晏晞刚刚回来,全身上下皆为铠甲,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的道路,完全就是生人勿近的气场。
此时此刻,养心殿内。
谢宣玠皱了皱眉,看着不请自来的谈初晴,问道:“皇贵妃,大半夜的 ,你有什么事吗?”
“皇上,允颢那孩子,你还没有册立他为皇太子,如果皇上归天,也好稳住朝中大臣。”谈初晴脸上挂着一抹微笑,笑眯眯地看着谢宣玠说道。
谢宣玠一听,登时生气,骂道:“大胆!皇贵妃,朕是否册立皇贵妃,那是朕的事情,与你无关。天色已晚,皇贵妃还是赶快回去吧,省的身心疲倦。”
谢宣玠的警告谈初晴并没有放在眼里,她斜眼一瞥,似笑非笑:“皇上,你我毕竟爱过,当年臣妾进宫,全靠皇上恩宠,方能屹立不倒。而如今允照夭折,允颢身为允照的兄长,理所当然要成为皇太子,难不成皇上的心里还有其他人选吗?永安太小,还是公主,根本就不适合当太子,而放眼整个后宫,唯有臣妾的二皇子,方能成为那人上人。皇上,你难道忘记当年的诺言了吗?”
慎王允照,天不假年,早早夭折,谢宣玠每当想起这个三皇子的去世,都会心痛。连带着,面对二皇子的不争气以及皇贵妃谈初晴若有若无的野心时,他都选择了宽恕与原谅。
可是现在呢?谈初晴竟然大咧咧地跑出来威胁他册立二皇子为皇太子,这一点无疑是让谢宣玠龙颜大怒了。
谢宣玠冷哼一声,“允照走了,朕当然心痛,所以这些年来,朕对老二和你再多的不喜,也都看在了允照之死的份上,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 ,你这个母妃拿着允照来威胁朕 ,让朕册立太子。难不成,这就是你所谓的爱吗?”
好端端的一对人,就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走到了对立面。她曾经是最有可能的皇后人选,最后她还只是皇贵妃,并没有更上一层楼。她曾经是后宫里唯一诞下皇子的嫔妃,何等的意气风发,高不可攀,而这时候,谈初晴心中所求,已不再是当年那样纯粹而炽热的爱情了。
谈初晴没时间与谢宣玠细细回想当年的甜蜜过往,她冷冷一笑,漫不经心地问道:“怎么?皇上还指望着天降奇兵,有人过来救你吗?臣妾不妨告诉你,整个皇宫都在臣妾的掌控之中,劝劝你你,可不要心存侥幸哦。”
话音刚落 ,就有一记飞刀朝谈初晴方向飞来,谈初晴躲闪不急,脸上被划了一口,鲜血淋漓。
谢晏晞踏着月色走进来,目光触及惨兮兮的谈初晴时 ,表情毫无变化,身后的御林军已把谈初晴的爪牙抓住,不容狡辩。
“皇上,妹妹救驾来迟,还请皇上见谅。”谢晏晞拱了拱手,朝谢宣玠跪下。
谢宣玠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温和亲切:“地板凉,赶快起来吧。”
“是,陛下。”谢晏晞款款站起,望着狼狈不堪的谈初晴时,笑眯眯地问道:“皇贵妃娘娘,刚刚孤进入寝殿时,以为有老鼠意图对皇上不敬,这才拔出飞刀,救下皇上,还请皇贵妃娘娘不要见怪。”
谈初晴咬牙切齿,恶狠狠地瞪着她,骂道:“谢晏晞,你这个贱人,两国交战之际竟敢私自回京,该当何罪?”
早就料到谈初晴会借题发挥,谢晏晞慢悠悠地从铠甲里掏出圣旨,目露寒光:“皇贵妃娘娘,这个是什么,想必你比我清楚,是皇上请我回京的,孤可没有抗旨不遵。”
说完,满不在意地把圣旨摊开,让谈初晴清清楚楚地看见上面的字迹。
谈初晴气得胃里翻江倒海,先是瞪了一眼谢晏晞,再看着谢宣玠,冷笑道:“皇上,原来你也是有备而来,千里迢迢把长公主请回来,就是为了对付臣妾吧。大长公主她们没有那份精力与臣妾明争暗斗,但长公主可以,也更有资格。皇上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老谋深算。”
一点也不真心的称赞,谢宣玠与谢晏晞不以为意,谢宣玠望着冷若冰霜的谈初晴,开口说道:“皇贵妃,你想要允颢当太子,朕不反对,但是你不应该威逼朕。朕想要什么时候册立太子,就什么时候册立,那是朕的意志与自由。你,皇贵妃娘娘,并没有权利过问询问此事。”
谈初晴会变成这样,其实谢宣玠还是非常遗憾的。因为谈初晴原本他是当她为孝章睿皇后的第二人,她们容貌相似,性格也相似,自然而然的,谢宣玠有些时候还会在想,谈初晴应该会一直这样下去。
可是,允照夭折了,谈初晴从此以后性情大变,开始学会冷酷无情的政治手段,也学会了以权谋私,更学会了虚与委蛇。或许,从一开始,谈初晴与谢宣玠的相遇,就暗示了某种命运。
这种美好,也令谢宣玠直到现在都不愿意废黜了谈初晴。过去太美好,即便如今的你面目全非,我也愿意网开一面。
对于谢宣玠妇人之仁的想法,谢晏晞很想反对,可是看着谢宣玠日渐消瘦的身体,以及目光中隐含的期济,微不可见地叹了一口气。
谈初晴事到如今也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她只恨自己的手伸不到边关 ,无法将谢晏晞弄死在边关。对于谢宣玠网开一面的念头,谈初晴一点也不领情,无情地说道:“皇上啊,那又如何呢?我是皇贵妃 ,也是允颢的生母,是谁说后宫不可干政的?不就是你们这些皇帝吗?臣妾替二皇子争取正当权利,为什么在皇上看来就是越俎代庖了呢?皇上,难不成只有长公主可以光明正大地过问这一切,而我谈初晴问一句都不可以吗?”
说完,谈初晴把头转过去,捂着自己受伤的脸蛋,一言不发。
谢晏晞很想给谈初晴一个巴掌,当年她送她入宫时,就已经再三申明,日后为敌,绝不轻饶,却不想谈初晴倒是尾巴翘上了天,想要对付她。
果然 ,人心异变,诚不欺我。
谢宣玠并不生气,甚至哈哈大笑起来,“皇贵妃啊皇贵妃,果然朕还是小瞧了你。没错,后宫不能干政的规则是以前的皇帝规定的 ,你不服气,认为自己的儿子的事情,为什么你这个当娘的过问一句都不行呢?你想要问,何必咄咄逼人?”
谢宣玠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疲倦与心烦意乱。这七年的皇帝,他当的一点也不快乐,前朝后宫纷争不断,边境战争频起,而他这个皇帝或许就要走了,以后的大齐江山,只能靠自己的后辈了。
可惜啊,皇贵妃,他原本是想要封她为皇后,到时候好名正言顺地封二皇子为皇太子,嫡长子,合法合理。
但是……没有如果了。
谢晏晞望着谢宣玠疲倦的身影,幽幽劝道:“皇上还是注意点龙体,皇贵妃与二皇子的事情,日后再说吧 。”
“不必了,灼灼,”谢宣玠摆了摆手,“朕封你为摄政长公主,摄前朝大权,允颢尚未及冠,一切还需要你这个做姑姑的操劳。”
谢晏晞也不意外,甚至是意料之中,她淡淡道:“谢陛下。”
“还有,”谢宣玠屏息静气,缓缓说道,“二皇子继承大统以后,要好好侍奉摄政长公主,她是二皇子的姑姑,亲密无间。以及,长公主依然还是大将军,兵权在握,前朝所有大事,都需要过问摄政长公主的意思,包括二皇子的生母皇贵妃,一样要过问摄政长公主的意思。”
此话一出,谈初晴的脸色那叫一个精彩。青了又紫,紫了又红,非常精彩。
谢宣玠的意思,毫无疑问就是把谢晏晞摆在了一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上来,原本谢晏晞就因为有兵权,在金陵里就是最不能得罪的人,如今谢宣玠光明正大封她为摄政长公主,那不就是等于谈初晴这个皇贵妃一点实权都没有,所有的事情都是谢晏晞负责吗?
想到这里,谈初晴看着谢晏晞的目光充满了狠厉。谢晏晞不用回头看也知道谈初晴恨她之际,微微一笑道:“皇上,妹妹身为辅国长公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已然是至高无上了,无需陛下这样厚待于我。”
说完,正欲下跪,就被谢宣玠叫停了 ,“灼灼不必太客气,你是替允颢行驶天子之权,这份荣耀与权力是应该的,还有,玉玺与虎符,都是交给你保管的,和你的长公主玉印,一样有效。”
谢晏晞闻言,心里不是一句波涛汹涌可以形容的。玉玺在她手里,那岂不是是说,二皇子想要做什么,都必须通过她这个皇帝姑母的同意了?
看这样子,谢宣玠是真的不希望谈初晴插手二皇子太多,才会给她加诸了诸多权力。
谈初晴再也忍不住了,她出言反对:“皇上,允颢是你的亲生儿子,谢晏晞不过只是你的妹妹,谁亲谁疏,难道皇上也分不清楚吗?而且皇上也不怕,长公主这样一来会取而代之吗?”
说到这里,谈初晴恶狠狠地瞪了谢晏晞一眼,显然是不满意谢宣玠的安排。
谢宣玠嗤笑一声,“那也是允颢自己没本事,才会被姑姑篡位夺权。皇贵妃,允颢再怎么说,也是灼灼的侄子,她必定会尽心尽力辅佐允颢,让他成为合格的君王,这一点你无需多言了。”
无论谈初晴再怎么不甘心,谢宣玠一意孤行,册封谢晏晞为摄政长公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向右独一无二的权力。
慈宁宫,谢琬泽陪伴着赵太后,赵太后似有感应,幽幽道:“琬泽,你的娘亲应该快要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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